45. 第45章

作品:《大王,此奸臣不可留!

    君主皆多疑,自古便如此,而在八个皇子里,刘赤很清楚自己的疑心病是最重的。


    臣子们跪在地上,颤抖着,不敢抬头,畏惧下一秒头颅坠地。


    而他坐在冰冷的王座上,除了手中的长剑别无所依。


    没办法,背叛太多了,他杀不净。


    比起揣摩臣子的内心真实想法,刘赤更愿意去分析对方想要什么,当自己给予对方渴求的东西后,背叛的概率就小多了。


    武将的心思简单点,无非是想要得到重用,驰骋沙场,获得土地和女人,光宗耀祖。文臣就麻烦一些,他们渴望权力,自尊心又耻于向权力屈服。有德的人,过于刚直不好用。有才的人,容易心态失衡,选择变节弃主。


    而北弥,刘赤从来没有弄清他到底想要什么,因此,无论对方说多少好听的情话,刘赤都不相信。


    这个过于聪明的谋臣,刘赤只有把他牢牢掌控在手里,才敢利用他的才能。每次自己的视线移开一下,就要出事情。


    就像现在,对方离开没一会儿,刘赤心中便空落落的。北弥有没有习惯他的存在,他不知道,但他已经习惯用视线追逐他了。


    想到这儿,刘赤自嘲的笑了笑。


    这就是作茧自缚吗?


    微风吹拂起衣角,刘赤抬头仰望夜空,巨大的光晕环绕着孤月,美轮美奂,内红外紫,有两圈,缺口向西。


    明天中午有大风,从西来,有沙尘。


    观天文是行军必备的技能,不仅能判断方向,也能判断天气,一次迷路或一次暴雨就足够让全军溃败。带兵打仗一直是刘赤最擅长的事,现在他却和这孤月一样,只身一人被关在高塔上,空有王名,手中无一兵一卒。


    慢慢的,风变大了一点,微凉,刘赤低垂下双眼沉思。


    他掉湖里去了,这个风吹到他身上应该更冷吧。


    “他不会回来了。”张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侍卫搜遍了湖周围,没有打捞到尸体,应该是跑掉了。”


    刘赤没有理会。


    张律笑道:“臣子把君主丢下,当做挡箭牌拖住敌人,自己跳湖逃跑,真是闻所未闻。大王是个英明的贤君,怎么就栽在了他手上?”


    刘赤还是没有回应,狭长的双眼凝望着月亮,也许在远方北弥也正看着它,这样两人仿佛距离近了些,空落落的感觉得以缓解。


    见对方没有兴趣和自己对话,张律不会自讨没趣,就不再说了。


    他没给刘赤上枷锁,让对方可以在塔内自由走动。大夏的皇族很多,张律杀过好几个,都是些碌碌无为,沉迷酒色,残害百姓的人。而刘赤很特殊,他是被陛下亲自封到代国的诸侯王,地位高,且深得代国百姓爱戴,基本的礼遇还是要有的。


    而且,刘赤和太子斗的再凶,那也是皇子内部的事情,他如果真的杀了刘赤,就是坏了规矩,太子也会提防他,甚至将罪于他。


    更何况,陛下是昏迷,不是驾崩了。太医向张律透露过,陛下身体在好转,会醒来的。北方除了刘赤,别人又镇不住蛮夷,陛下醒来了,很可能会让刘赤继续做代王,固守边疆。


    他只想讨个丞相之位,可不能死在这种事上。


    现在北弥跑掉了,好在抓到了代王刘赤。他本就有谋反之嫌,是越狱出来的,把他带回皇城,让太子自行处置,也算是交差了吧。


    想到这,张律决定不管北弥了,先组织一群信得过的侍卫,立刻带刘赤前往皇城,事情拖的久了容易生变。


    走下楼梯,张律摆摆手。


    一个侍从迎了上来:“张大人有何吩咐?”


    张律问:“今晚当值的是哪些人?”


    侍从答:“李成,莫冰,他们带了两百人巡视飞羽城,时刻注意狄族十大将军的动向。赵武去了太后瑷珍那边,带了五十人,专门保护她的安全。这边留守了五十人,外加三百名狄族侍卫,由黄齐指挥。”


    听完回报,张律思索着,自己夺权飞羽地,是暂时的,名不正言不顺,十大将军皆有反心,是要留些人控制局面。但带刘赤回皇城更重要,必须抽调一些人马了。


    张律:“去把孙力和唐云叫来,让他们立刻准备好车马,随我一同回皇城。”


    侍从答:“遵命!”


    “嘭!”门被猛的打开,急匆匆跑来个侍卫,高声回报:“我们找到北大人了!”


    张律的双眸骤然坍缩,追问道:“人是死是活?”


    侍卫:“还活着,但是……病的很重……”


    张律:“带我去见他!”


    侍卫:“是!”


    侍卫前面小跑,张律迈着流星大步跟在后面,表情严肃,黑色的衣袍随着动作激烈的抖动,腰间的玉佩相互碰撞,叮当作响。走廊两旁的侍卫皆惊疑惑,平日张大人绝不会这样走路,但现在张律已经顾不上仪态了。


    到了厅房门口,侍卫停了下来:“张大人,他就在里面。”


    张律放缓了脚步,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平稳,转过头望去。眼前有一扇镂空花窗,上面雕刻威风凛凛的雄鹰,双翅展开,利爪向前,是俯冲的姿态。下面雕刻的灌木,一只兔子在惊慌逃窜。


    透过花窗的空隙,张律看见了北弥。


    他被侍卫压着跪在地上,双臂反钳在背后,低垂着头,墨发垂下这挡住了脸,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头发滴个不停,狼狈不堪。


    为什么要回来?


    这不对劲……


    收回视线,发现自己的衣袍有些凌乱,张律轻拍两下,抚平了褶皱,调整好状态,缓缓迈开脚步,绕开花窗,走进了厅房,他视线始终锁在北弥身上。


    一点点扫过,袖口的沙子,衣袍的水草,鞋底的淤泥,手腕处血红的擦伤,发间干枯的碎树枝,每一个细节张律都不会放过。


    一个侍卫上前:“报告张大人,我们在湖边找到了他。”


    张律:“之前为什么没找到?”


    侍卫:“之前……那片地方没有搜过,他藏在了荆棘树底下。”


    这个原因倒是能和他看到的细节对上,但张律不相信北弥会一直藏在荆棘底下,他是有逃跑的机会的,却选择了不离开。


    走到北弥面前,张律停下了脚步。


    北弥现在的姿态很弱势,宛如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一点侵略性。如果是常人,定会升起悲悯之情,觉得不该让他遭受这么多的痛苦,而张律只觉得可疑。


    这狡猾的怪物,用伤痕把自己打扮的可怜兮兮的。


    一但对他心软,就会被杀身噬肉!


    看到了衣袍末端绣着华美的祥云,北弥知道是张律来了,他抬起了头,迎接对方的审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张律:“你为什么要回来?”


    北弥轻笑一声,无奈又凄凉:“跑不动了,想回来和你做个交易。”


    张律:“什么交易?”


    北弥:“用我的命来换大王。”


    手指收紧一下,张律冰冷的盯着北弥,这个答案他没料到。


    忠君救主这四个字,就不可能和北弥这种人挨到边。


    “北大人,这可不像你啊。”


    北弥:“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面难画骨。张大人,你才和我见过几次面啊,就知道做什么事像我,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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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我了?反正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逃不出去,与其冻死在外面,还不如回来。你快把代王放了吧。”


    张律冷笑一声:“我何必多此一举,把你们两人一起带回皇城,交给太子殿下,不也挺好的吗?”


    “张大人,你不放代王,等太子的军队到了,代国就要灭亡了……咳咳!”


    北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颤抖着,压着他的两名侍卫都不敢用力了,怕北弥突然死掉。


    “来人!”张律喊道,“把李医师带上来。”


    “是!”


    侍从领命,刚要出去,张律补充道:“记得把他的药箱拿上。”


    “是!”侍从跑了出去。


    见两名侍卫还钳着北弥,张律命令:“你们两个把他放开吧。”


    两名侍卫立刻照做了。


    手臂被松开后,北弥身上的疼痛少多了,他主要伤着的就是手臂。先是被张律反手拧,掉到湖里时又撞到了石头,现在又被侍卫钳。骨头虽然没裂,但是筋肉一直在抽疼,严重时,他都抬不起手。


    没过一会儿,李医师来了,他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打过滚,额头磕出个带血的疤。药箱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被另一个侍从拿着,就跟在他旁边,李医师时不时瞪对方一眼,无比嫌弃陌生人的手碰他的药箱。


    一进厅房看见北弥,李医师举起双手哀嚎着跑过来:“哎呀!北大人,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都说了千万不能挨着水啊!你这身子要是倒下去了,我都救不回来啊!”


    李医师扑到北弥身边,撩开衣袖,看到了胳膊上大片的青淤,倒吸一口气,目光环视周围,愤怒的质问:“这是谁抓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下这么狠的手!”


    没人回应。


    李医师继续骂骂咧咧:“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全部都是欺负人的败类!你!对,就是说你呢!别看别人了!站在那傻愣着干什么啊!把我药箱拿来!”


    侍从递上了药箱,李医师趁机狠拍了一下对方的手:“你这脏鸡爪子可再别乱踩了我药箱,我好多东西都是用酒泡过的,这下全被你毁了!”


    侍从保持沉默,已经锻炼出抵抗力了。


    医师是稀缺人才,一国之中数量屈指可数,一般不杀也不打,于是李医师被抓后,那张毒嘴就没停过。狄族听不懂,从不制止李医师骂他们这些大夏来的侍卫。牢里的一百来个代国骑兵听得起劲,都忘记自己是将死之人了,只想知道他还能骂出什么话。


    “咳咳!”北弥咳嗽着。


    轻拍着他的后背,李医师发现手上沾满了凉冰冰的水,气愤的大喊:“你们是瞎了吗?大晚上的,这么冷,穿着湿衣服,这让我怎么治!”


    李医师的臭脾气,张律早有耳闻,不想和他纠缠,命令道:“来人,给北大人准备一套干净的厚衣服。”


    在李医师的帮助下,北弥在屏风后面换好了衣服,见到他身上那么多细小的擦伤,李医师心疼的不停叹气。


    “北大人,我们先把命保住,其他的事情慢慢来,我们一定都能脱险的。”


    “嗯,好。”


    旁边有耳,北弥不敢多说什么,怕泄露计谋。


    用酒消毒完银针,李医师扎到了北弥后背上的咳喘穴上:“这只是紧急处理,要想康复,还得好好休息喝好几天药。”


    身体是一下暖和了不少,北弥感觉好多了,和张律斗的时候就更有精力了。


    “李医师,原来你真是神医啊。”


    “废话!不然大王干嘛把我从太子那边挖过来,还给我这么高的俸禄!他钱多了没地花了吗?养我一个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