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作品:《大王,此奸臣不可留!

    三年前,圣殿。


    “爹!他们在笑!”


    在说完这句话后,甘耗从屋顶跳下,头朝地,当场毙命。


    甘皈依跪在他尸体旁哭泣,那年轻俊朗的面孔因冲击变形,什么都毁了,身为父亲他却无法为大儿子吟唱安魂曲,因为自杀后灵魂会被放逐。


    大儿子甘耗向来是个充满荣耀感的人,他曾在圣殿宣誓,要用生命保护狄族,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他骁勇善战,屡立战功,狄族王傲暴封赏他为神鹰战将,狄族的孩子们都想成为他这样的勇士。


    而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甘皈依想不通,前途一片光明,他实现了儿时的梦想,为什么要自杀?


    同行的将士说,在战场上,甘耗失踪过五天,回来后就变了,半夜不睡觉,嘴里念叨大夏的语言。


    于是,甘皈依安排自己的小儿子甘马去学大夏的语言,也许有一天他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年过去了,甘皈依还是会想起大儿子死前的模样,那股阴郁的痛苦始终无法消散,折磨的他也想追随大儿子走了。


    直到初秋的早上才出现转机。


    一个侍从急匆匆的来到王寝:“代国派使者来和谈,请甘祭祀向王转言,是否提前出关与他们会面?”


    甘皈依很诧异,代国来和谈?这怎么可能?


    甘皈依忧心忡忡的向王传达了消息:“大夏一共有七个诸侯国,而代王刘赤报复心最强,恨不得杀光所有狄族人,这次和谈很反常,一定有阴谋。”


    傲暴点点头:“祭祀期间不得战事,我不见他们,拖个七天,祭祀结束了,就杀了他们,对代国发动战争,到时候太子会派兵援助的,灭掉代国在此一举了。”


    甘皈依:“是。”


    按照惯例,甘皈依陪着王颂完经文,独自去花园漫步休息,一团灰色的东西突然砸到了他的身上,有人从外墙把它丢了进来。甘皈依捡起,它是核桃大小的圆球型,由灰色的锦布缝合而成,外面绣着经文,里面填充着艾草和椒枝。


    这东西甘皈依在熟悉不过了,是他亲手给大儿子做的护身符!连布料都来自他的衣袍!大儿子说这东西在战场上弄丢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翻转着灰色的小球,发现在缝隙间塞着个纸条。甘皈依拿出来展开,上面写着“从右侧后门出来”。


    右侧后面没有人烟,因为地下就是驱魔圣殿,狄族人从来不到这边来。


    甘皈依毫不犹豫的打开门锁,走出去了。他想要知道到大儿子身上底发生了什么,哪怕让他死也可以!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门帘是敞开的,甘皈依钻了进去,面前坐着一个黑衣人,面被蒙住,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神像天空中的残云般宁静冰冷。


    甘皈依质问:“你为什么有我大儿子的东西!”


    男人没有说话,递出一个卷轴。


    甘皈依接过,撕开封条,展开看,上面写着。


    代国赵家灭门案卷宗


    二月中旬,边民赵姓一家七口人,在河边救起一名落水男子,明知其为狄族将士而救治。五日后,狄族将士恢复体力,杀害七口人,窃取衣物和木验,假扮为边民逃回狄族军营。经勘察,该狄族在赵家遗留,狄族将士服一套,长刀一把,灰色护身经文球一个。


    看完真相后,甘皈依一下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倒下。


    平时代国人见到狄族人,或愤怒、或仇恨、或畏惧、而赵姓一家见到甘耗时会温和的微笑,他们像保护自己的儿子一样保护甘耗,而他拿起刀杀了他们。


    灭门逃回后,内心的折磨就没停止过,甘耗夜夜惊醒,用大夏语高呼着:“别笑了,王说你们代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来害我的,再笑我就杀了你们七个!”


    他用长刀砍着幻影,四面八方都是赵家七口人的欢声笑语,小女孩的笑声悦耳动听,老爷爷的笑声低沉慈祥,妇人的笑声温柔贤良……日日夜夜,持续不断。


    所以,他从屋顶跳下去了,一切归为死寂。


    手捧着卷宗,甘皈依忍不住哭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啊,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面前的黑衣男子俯视着甘皈依,递出了第二样东西。


    那是一本书,很厚,沉甸甸的,靛蓝色的锦缎做封面。甘皈依很熟悉,这是王族才能阅读的史书,其他人,哪怕是身为地位最高的元老大祭司甘皈依都不得触碰一下。


    拿起来翻看,甘皈依的表情从迷茫疑惑,到震撼,最后惊恐万分。双手颤抖,裹着靛蓝锦缎史书跌落在地。


    原来狄族和大夏在两百年前是一个先祖!王下令全族改变语言和文字,就是为了让他们同类相残时没有负罪感!


    甘皈依想起来这些年的天灾,草原上竟然发生了大洪水,接着是罕见的干旱,大夏天下冰雹,初秋气温骤降冻死大半的牛羊……可怕的天灾数不胜数!


    这都是龙鳞神在发怒啊!


    想着那些死去的代国同胞,甘皈依浑身颤栗。他不敢抬头,怕天会塌下来,审判自己这个罪人,也不敢低头,怕看到自己的双手被染成血红色。


    他念了七十多年的经文,却不知道自己的全族都罪大恶极!


    “我该怎么办啊?”


    甘皈依号啕大哭,他的一生都是谎言,学习的语言是假的,书写的文字是假的,教受的历史是假的,连狄族这个民族本身都是假的!


    黑衣男子没有回应,修长的大手拾起史书,再次递到甘皈依的面前。


    是让我继续看吗?


    甘皈依顺从了,一页一页的往后翻,里面记载着远古时期,那是大夏和狄族是一体,他们一起祭祀天地,一起繁荣富强。


    不知为何“以德配天”这四个字让甘皈依移不开目光,他苦想了很久,忽然明白了!


    天命是会转移的!


    我怎么会理所当然的觉得王位就应该代代相传?


    而且狄族王从一开始就失德了!硬分裂出狄族,就是最大的罪恶!龙鳞神,不!天地已经抛弃他了!他不是王,他是邪魔,是害死无数人的邪魔啊!


    迷茫的大半生后,甘皈依终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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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泪流满面的抬头:“我要皈依代王刘赤,彻底消灭狄族!”


    刘赤低垂着双眼看着甘皈依,原本行将就木的白发老人忽然精神焕发,甘皈依情绪激动、眼神热烈、灵魂坚定不移,为了这个伟大的使命,他愿意粉身碎骨。


    狄族的众人不知道这样一场一言不发的怪异会面,全族最高地位的元老灰袍大祭司就背叛了他们。


    而甘皈依会坚信,这不是背叛,这是选择了天道正义,远古大家共繁荣的时代很快会归来。


    草原,夜晚,亥时,祭祀地的临水楼里。


    刘赤挥剑斩下,一切和北弥承诺的一样,瑷胜的头颅准时献给了他。


    爆发的血腥味让北弥感到不适,他下意识的贴近刘赤,这样能安心点。


    北弥的任何细微变化,刘赤都不会错过。


    从一开始,靠近一点就会紧张恐惧想要逃跑,到开始习惯刘赤站在背后,再到现在形成依赖,主动贴近。


    丰厚的金钱奖励,甜蜜的语言称赞,正义的事业任务,荣耀的名声地位,完美的暗中相助。刘赤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只为了让北弥活在一个绝对舒适的环境里,一天接着一天,时间会让他习惯依靠刘赤。


    当北弥离开刘赤,就会像离开水的鱼,寸步难行,窒息而死。


    一个才华横溢,曾经挫败他,夺走他性命的人,刘赤怎么可能让他跑掉。要么在他手里活,要么在他手里死。从刘赤在监牢重生抓住北弥起,自由这东西就不存在了。


    甩掉粘在长剑的血液,收回剑鞘,刘赤回头看着北弥。


    无论回眸多少次,这人的面庞都美的决绝,吸引力从未消失,只是刘赤知道,无论现在对方的眼眸多清澈,总有一天会露出真面目,到时候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某种意义上讲,刘赤很幸运,现在北弥还很年轻,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他还有机会让他依赖他。


    这个杀死瑷胜计谋利用的就是信息差,但是北弥忘记了,要想狄族王完全被误导,必须要有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还要阻止狄族王发现真相,这就是刘赤去策反甘皈依的原因。


    而在前世,三年后北弥才来到刘赤身边,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是个权谋大臣了,把刘赤骗的好惨。


    被刘赤这样专注的盯着看,北弥感觉有点不适,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放在狄族王傲暴身上,追杀瑷胜的最后时刻,狄族王犹豫了,这可不是好迹象。


    看到狄族王提着带血的刀,表情阴翳的走过来,北弥压低声音提醒道:“他过来了。”


    刘赤宽大的手放在北弥肩膀上,欠身靠近耳边:“勿虑。”


    肉眼可见的,北弥紧绷的状态减轻了些。


    刘赤站在北弥的身后,手搭在剑柄上,继续扮演暗卫。这点依赖还不够,那生来向往自由的灵魂怎么会为他停留?


    这样紧抓着不放的执念,有被辜负后的仇恨,有被挫败后的不甘,有被帮助后的欣赏。杀和不杀,两个念头来回出现。


    不过。


    他准备好了逃,他也准备好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