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盛瑶惊讶，匆匆忙忙跑回车上，发现小瑶就安安静静地趴在副驾上。


    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安安静静的，犹如睡着了。


    “小瑶好像睡着了……”


    盛瑶嘴上安慰着黄木栖，但自己的心脏却怦怦直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她颤颤巍巍地探上了小瑶的鼻尖，感受不到一点呼吸。她随口敷衍了了俩句，挂断了黄木栖的电话，调整了小瑶身体的姿势，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一次……俩次……


    盛瑶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试了多少次，她只感觉自己的胳膊渐渐使不上力，但小瑶的身体却还是越来越凉。


    小瑶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那她们的任务怎么办？


    一个小时前，她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如今……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盛瑶整个人突然抖地厉害，瞳孔聚焦了几次才拨通楚小荣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那头的楚小荣终于接通。


    “小荣哥，为什么……为什么许曼瑶会突然没有呼吸了？”


    楚小荣：“可能是她选择自己了结了吧，脑仓有一个小型的遥控器，她们有权随时终止生命。”


    自己了结？


    盛瑶的脑海开始飞速回忆，难道……她觉得男人已死，她应该去陪伴她的父母了？


    可是……


    盛瑶想着想着，忽然瞥见了脑机显示屏的右下角有一条未读消息。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那是一个未知号码。她那时刚到村子，根本没有留意到这条信息。


    盛瑶点开消息，双手松开了小瑶，缓缓闭上双眼，跌坐到了地上。


    “我是周成，我的脑机坏了。马清玲说，半个小时内如果不送回小瑶，就会让我们付出代价。”


    ……


    盛瑶再一睁眼，眼前又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黑色。


    这算是真的失败了吗？


    我这是…死了吗？


    盛瑶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疼痛顿时让她意识到自己还算活着。


    周成呢？黄木栖呢？


    他们在哪？


    盛瑶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有一盏小小的，昏黄色的落地灯。


    幽幽的灯光下，还有一人，坐在轮椅上。


    林烨坐在轮椅上，在她十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她，“你们这次任务失败了。”


    “对不起。”


    盛瑶低着头，她的双拳垂落，滴滴鲜血从她的手中流出。


    是她太自信了。


    她原以为自己弄清楚了一切的脉络就够了，却从来没有站在小瑶的角度上替她考虑。


    曹凤先前就说过小瑶不能离开，周成也提醒过她，但她从来都没有当一回事。


    她当时就应该将小瑶送回，然后从长再议。


    “那怎么办呢？”


    林烨笑了，他用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盛瑶。


    “是我太大意了，我不怕死，但请您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盛瑶盯着林烨，语气里带了一丝哀求。她不敢跟他套近乎，甚至用了敬词，只希望他能再给周成和黄木栖一条生路。


    他既然愿意与自己交谈，那说明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林烨轻笑了一声，他转动轮椅来到盛瑶面前，拉过了盛瑶的手，淡淡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真的吗？”盛瑶惊喜，反握住他，生怕他反悔。


    “育仙科技的一楼还有一部电梯，你应该记得吧？下周二下午，你坐那部电梯，再来一次。”


    林烨将盛瑶的手缓缓打开，他轻轻吹去了上面的木屑，掏出纱布，替她轻轻包扎。她的手不算光滑，刚刚在点火的过程中被树枝划伤过很多次，如今手心处全都是些细小的擦伤。


    “记住，只有你一个人。”


    林烨包扎完毕，将盛瑶拉到与自己齐平的位置，轻轻抚上了她的眼睛，盛瑶瞬间昏了过去。


    颀长的男人从林烨身后黑暗中走出，他推过林烨的轮椅，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道，“回头记得把我丢在200层。”


    “知道了。”林烨揉了揉眉心，他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嫌弃，“你露的馅是不是太多了，你现在应该吃棒棒糖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周成满不在乎地坐到林烨对面，“她第六感太灵了，你要不卖一点小破绽给她，让她觉得尽在掌握，她不得把咱从上到下都查一遍。再说了，你这轮椅难道就对了？”


    林烨没有理他，他还真没周成想的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习惯了。


    轮椅，能提醒他许多。


    “怎么样，我表现的还不错吧？真是可惜了，当初要是去当个演员就好了。”周成喃喃道。


    若他当时没有那么坚持学术，后来的许多事或许都会变得不同。至少不会到那时还在和盛瑶发脾气。


    其实，原先的副本只需要抢过女人手中的遥控，将其毁灭，就算结束。


    只是当时他们在挑选副本的时候，那人提议融入了它真正的故事，他想试试盛瑶，是会将小瑶送回，还是去找她真正的结局，即使会付出代价。


    “又不是你的主意。”林烨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这个结局太草率了，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反应过来，最后那半小时你在划水。”


    “我什么时候划水了？！我给了她线索，她自己不当回事。”周成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真想划水，也不用一路小跑着找人借脑机，给盛瑶发消息了。


    他只是没打电话而已。


    周成：“你说，她要是提前猜到了真相，会不会把我俩弄死。”


    林烨没有理他，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纱布。


    周成自讨没趣，他看了看表，起身背对着林烨挥了挥手，“周二那场我就不参与了，你俩好好玩。”


    ……


    盛瑶从进入终点后就开始沉默。黄木栖有些担心她，想问些什么，却被周成拉住，冲着她摇了摇头。


    “她怎么了？”


    黄木栖开了车，原本想送盛瑶回家，没想到盛瑶没来，周成倒是一屁股坐上了副驾。


    “道心破碎了呗，以为自己找到了电梯的规律，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蚂蚁。”周成摊了摊手，“人都有这个阶段，就算你真是救世主你也不可能一路都顺风顺水。”


    黄木栖点点头，“所以这样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周成迟疑了一秒，“为了让她以后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要再后悔。”


    “你对她的要求好像很高，你既要她拥有年轻人的冲劲，又要让她拥有中年人的沉稳和缜密，这很难同时存在在一个人身上。”


    周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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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半晌，叹了口气，“不是我，是其他人，那人对她要求很高。但这对她来说没有坏处，她未来总要一个人走，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黄木栖没有搭话，只是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


    盛瑶没有回家，她来到了拳击馆，准备将她全部的情绪全都发泄。


    她后悔吗？


    她不后悔，杀男人不后悔，救那些少女不后悔，烧了那个村子她也不后悔。


    她只是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思虑得更加周全一些，而是直接掉进了他的陷阱。


    是的，陷阱。


    盛瑶没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这个题面，他把一切都藏的太深，自己才会毫无知觉地掉了进去。


    他看似是卖给她一个面子，实际，是在威胁她。威胁她胜败皆由他说了算，威胁她周成和黄木栖，甚至她自己的命都在他的手里。


    盛瑶不期待他会对她有什么感情，同样，她现在也只想知道，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然后，亲手撕碎他那虚伪的笑。


    她将满腔愤恨都发泄在了对面陪练身上，对面给她打得节节后退，没过多久就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干了。


    对面说是陪练，其实就是她的学长，俩人在学校也算是熟识。他靠在墙面上，半蹲着喘着粗气，“你今天咋啦？失恋了？还是挂科了？”


    盛瑶没理他，目光一沉，转身飞踢，一脚踢到了他的手靶上。


    “诶哟，这么凶。”学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猜对了，“要不晚上去喝一杯？我请客。”


    盛瑶没理他，自顾自地卸了手套，在她找到真正的真相之前，她需要保证足够的清醒。


    “今天就算了，回头我请你。”盛瑶没回头，拿起自己的背包挥了挥手。


    ……


    这周的天气不好，或许是进入了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城市上空的气压很低，走在路上只感觉身上黏答答的，毛孔都停止了呼吸。


    盛瑶趁着周末去了趟医院，她在黄梦婷的床边坐了许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她迷茫又困惑，她觉得如今的线索已经很多，觉得自己应该能猜出什么，但真静下来时又感觉自己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坐了一个下午，只是临走时，遇到了黄木栖。


    黄木栖的生活似乎丝毫没受影响，她穿着一身新中式地白裙，在走廊上将盛瑶拦了下来。


    黄木栖：“我们聊聊吧，我感觉，你最近似乎是在躲我？”


    “抱歉，木栖姐，我只是……有点乱。”盛瑶低着头，不敢去看黄木栖的眼睛。


    “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黄木栖叼了根烟，没有点燃，“我只是想跟你分享分享我的线索。”


    线索？


    “咱们……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盛瑶不解。


    “只是有点启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黄木栖看了盛瑶一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瑶失踪了二十年，但她的记忆只停留在13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盛瑶猛地抬起头，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从没想过。


    “因为她的脑仓一直在重复，那些足够多相同的记忆反复叠加，她在里面根本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


    黄木栖盯着盛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盛瑶，或许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