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最终避险-辛尔敏

作品:《须臾自在法则

    四十八日。游魂。


    辛尔敏没有骗他,得到相关人任命的尼奥,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祖母”芙路思。


    近十年前,须臾理事局改制,原外务部长、西美的亲妹妹,同为戍边者后裔的芙路思,被直接从新架构中剔除,人也不见踪影。


    理事局对中枢公布的说法是她已退休,不希望被打扰,所以不会公布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也有非官方渠道的风声,传言她又在主持什么机密项目。


    但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她是在激进派与辛尔敏代表的保守派之间的政治斗争中落败,遭遇不测。至于下场是被监禁或已被谋杀,就不得而知了。很快就不再有人追问她的去向。


    芙路思与辛尔敏不对付,就连尼奥的父亲,西悼家主亚农也是知道的。


    “人人都说我和芙路思争斗,是为了属于戍边者的主席之位。我说我对那张椅子没兴趣,没有人相信。”辛尔敏向尼奥笑说。


    游魂模拟机室灯光昏暗,黑压压的机器部件将四层楼高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两人站在容置舱边缘浅浅的平台上,扶着简陋的钢筋扶手。背对着透明罐子。芙路思紧闭双眼,沉静地浸在透明液体中。


    “我的出身普通,不和你比,就和如今我们集团招募的那些孩子们比,都算是简陋。”辛尔敏说,“从小也没有大的志向。”


    “所以哥你是哪里人?”尼奥好奇地问。


    “云照。”


    “魔国云照?那样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当然。播色古城分四地,桃时、莲生、谷满、雪姻。我生在莲生地。”他饶有兴致地谈起过往,“我的父亲是一名木工,母亲做裁缝,家里在当时,算是温饱。谈不上富贵,也不算凄惨。”


    “我在云照的工匠学校学了几年营造,十四岁开始跟着父亲做活,四处跑工地,累死累活,赚不到几个钱。后来,有人介绍说,雪姻地有一家科研中心要人,要有经验的工匠,长期工,工资不是一般的高,包吃住。就是每记月只能回家一次,而且要签保密协议,不能往外说到底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听着怪不正经。”


    “雪姻地那时到处是帮派,有的帮派套着公司的名头,人进去,相当于一辈子卖给他们,脱几层皮也别想脱身。所以除非原本就有帮派背景,其他三地的人一般不往那边找活儿干。原本我也不想去,但被工友拉着一起去问问,结果他们开的工资比介绍人说的还要高,在播色城算是独一份。我看它叫‘雪姻地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听着挺正规,像地君府的产业,心想科研机构总不能是帮派,就这么糊里糊涂,进了‘须臾’。”


    “起先在‘外区’干活,他们还有培训和选拔机制,我干得不错,没几年当上了小队长。他们还教什么因理假说,所有职员都要学。反正考试通过就给一笔钱,懂的不懂的,都得考,结果还真让我给学会了。又说,‘内区’保密等级高,工匠少,工资更高。反正,用现在的话讲,晋升渠道很通畅,很公平。有机会晋升,干嘛不去?结果就这样,又进了他们讲的内区——须臾之门。到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这家科研中心的名字和须臾不沾一点儿关系,人们老是‘须臾’‘须臾’地喊。”


    他略微陷入沉思,微笑缓慢消失几秒,又醒过来,重新拾起笑容,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想来,还得怪雪姻君撒摩尔。这只白狐狸,收那么多冠名费,把我给坑了。”他摊手说:“如今看来,和进了帮派又有什么区别?一样不能脱身。”


    须臾之门。


    实际上并未有什么特殊的门。


    进“须臾之门”内部,名为“内区”的空间,不过是在交通转换大厅坐电梯向下。


    起先还很惊异于从地面向下坐电梯,怎么会从天上降落。内区的前辈们解释,这里之于云照,相当于云照之于大世界,这里是在大虚无境另建的时空,链接在魔女的云照。


    云照的人们习惯了术师的各种反直觉操作,听得懂听不懂不说,接受能力反正很强。


    修建得不够宽广的天,在边沿留着锯齿。透明电梯井连通底下的小城,城市与天穹外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虚无境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工匠班的工作正是继续修建这座城市。


    不管怎么说,在须臾工作的这几年,辛尔敏攒了不少钱。


    二十四岁,他结婚了。妻子同样供职于雪生中心,是外区院办小学的一名教师。两人情投意合,甜蜜幸福。


    二十六岁,两人的宝宝出生,是一名可爱的男孩子。


    本以为这种带着点儿不寻常的寻常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会随着宝宝长大,随他们慢慢老去,老到从容迎接死亡。他们死后,会像云照的其他夫妇一样埋葬在一起。


    人类需要死亡。他一直这样认为。为了种群的健康,也为了种群中,利益的充分流转,权力得到均衡。衰老和死亡都是必须的。但这些术师们、因理学家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样执着于长生。他对此嗤之以鼻。


    他的生命像现在这样普通而充实,就很足够了。辛尔敏是个知足的人。


    本以为这样的“现在”,会是他的永恒。


    神与二八五七年,辛尔敏三十三岁。


    衍周处有一处试验场人人回避。他好说话,同事家里有事,不知真有事或假有事,总之与他调班,他便去替工。


    总是阴错阳差地,遇见人生转折。


    是转向好的,还是不好的方向?直到如今,仍旧无法断定。


    “寄种人”。


    在此之前,辛尔敏听说过这个词,但也只是模糊地听说过。听说寄种人有的像怪物,又有的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对此他没有任何明晰的概念,更没有接触。


    他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寄种人。


    看起来,应该是属于怪物那种。


    在脱塑池边,颈项上拴着铁链。骨瘦如柴,看不出人样。眼睛像野兽。


    那个怪物发狂了,当着他的面,吃掉了他的两名同事。辛尔敏被吓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活了下来。只有他活了下来,还完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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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


    他晕过去,又醒过来。看见那怪物怼着自己的脸,张嘴要啃了。他又晕过去。


    又醒过来。


    一个女人正拖着自己往外走。


    “那两个工人的家里我会补偿,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要说出去,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他们好。”


    冷漠的红发女人往他的工服胸袋中塞进一张数值颇丰的冰冷支票。


    芙路思。


    这是他们的初见。比所有能想到的最差劲的相遇还要更差一些。辛尔敏平淡的、与人为善的人生中,有了第一个“仇人”。


    他誓要为被杀的同事讨回公道。经过一番隐秘调查,辛尔敏得知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是衍周处的一名研究员,还有一定的职务。


    他们当天正是去她的实验室做工,那名怪物寄种人,是她的实验品。


    他去投诉举报,毫无水花。去公开场合宣讲,被拉去治疗。医生说是工作压力太大引起了幻觉。被害的同事家属反而还来宽慰他。没人相信他的话。自始至终,那个女人从未出现过,也没向她及被害工友们传达过一句歉意。但他绝不放弃要一个公道。


    辛尔敏不知道西美是谁。


    班组长、班组长的上司,以及几名穿套装的干部,领着他去见这个名叫西美的人。


    这人说他已经不适合干一线技术工人,打算给他转岗。或者,办理退休也可以。只是退休的话,他就只能去住封闭式的养老院,直到离世不得外出。


    外区的封闭式养老院辛尔敏也曾去过,是一个巨大的生活中心,居住条件很不错,吃喝玩乐都有,并非想象中那么逼仄。


    但开什么玩笑他才三十三岁,让他一辈子住在那里,相当于给他判个终身监禁?


    犯错的不是他,怎么还要他来承担后果?


    他的宝宝刚满七岁,家里根本离不开他。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轻易选择退休。”西美说,“你有这股韧劲,倒是适合在督查室。”


    “督查室?”


    辛尔敏从来没搞清楚过雪生中心理事局的架构,他对这些毫不关心,向来只看着自己眼前的几步路,想着把活儿干好就行。


    上头来验收时,搞管理那些人,有时除了修建处,督查室也会来人,好像都属于什么——行政会?


    “督查室是做什么的?”他似懂非懂地问。


    这个西美倒是耐心,回答他说:“顾名思义,是对各个部门、各位研究员进行督查,看看有没有违反规章制度的事情发生。对违规的人员和事件进行深入调查。”


    他理解了一下,问:“什么人都能查?”


    “那得看你是什么级别。如果你愿意去,我可以给你一个调查员的职位。收入虽然比现在少一点,但你要是适合,也许某一天,就能做到什么人都能查的地步。”这人看起来正值壮年,长得端正肃穆,不苟言笑,却不知为何,像有股魔力,格外吸引辛尔敏。


    “好,我去。”辛尔敏想起那个一头红发的恶魔,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