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默然看她一阵，神情不言不语的，但从猪尹伊的角度来看，那原本紧绷起来的肩头，正毫无声息地放松了下来。


    幼尹伊见他不答复，作势挥挥石头，凶巴巴：“你究竟走不走！”


    卓然：“……”


    幼尹伊站在窗前，身后挂着一轮小月亮，像是精巧的挂饰贴在她的发髻上，映得她的小脸莹莹生辉。尽管她努力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但那微微鼓起的脸颊和瞪圆的眼睛，还真蛮可爱的。


    幼尹伊再晃晃，手用力一挥，做出个极大的幅度——没真扔出去。


    卓然表情纹丝未动。


    幼尹伊见自己的“威慑”毫无效果，突然从窗口下方蹲了下去，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卓然的视线中。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细微的虫鸣。


    卓然微微伸了伸脖子，目光不自觉地追向窗台，似乎在猜测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就在这时，窗底下忽然冒出一颗小脑袋，幼尹伊的脸再次出现在卓然的视线中。只不过，这一次她手中的巨大石块换成了一颗小石头。她毫不犹豫地将石头朝卓然的被子上扔去，嘴里还气鼓鼓地念叨着：“你走不走?走不走?”


    “你就这么希望赶我走？”卓然黑眸定定看着她。


    “当然！”幼尹伊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你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幼尹伊斩钉截铁。


    猪尹伊：……


    怎么回事？为什么回看六岁多的自己，竟有一种奇妙的羞耻感。照理来说自己不应该这么幼稚的……真的不应该。


    见他不回话，幼尹伊怒气冲冲地继续扔着小石头，嘴里不停地念叨：“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扔完了又爬下去捡，捡了又踩上外面的垫脚石攀上窗沿，“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


    猪尹伊：一定是因为她当初看完这篇抄袭种马文不久，还在气头上，一定是！


    本来幼尹伊石头都是往卓然被子上砸，她的手忽然一晃，石头偏离了方向，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卓然的额头上。


    幼尹伊的动作顿时一滞，愣在了原地。


    卓然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怒意。幼尹伊看不懂卓然的神情变化，但此时的猪尹伊却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即便他认为有可能此时的幼尹伊是在帮他。


    可今日一整天，卓然都活在怀疑和郁闷之中。


    他得知自己没有灵根灵骨，怀疑尹渐飚在做戏，那些看起来对他好的师兄们也别有所图，刚刚幼尹伊摸黑在窗外动来动去其实吓了他一跳，她跑过来举着大石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又一直砸他……


    就在这时，卓然顺手捡起旁边的一粒小石头，狠狠地朝着幼尹伊的额头扔了过去。


    “啪！”石子正中幼尹伊额头的右上角，锐利的边缘擦破了她的头皮，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卓然的手在被褥上不自觉地抓紧，指节微微发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如此明显——他并不是真的想伤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出气。


    幼尹伊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触到了温热的血迹。


    卓然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沉默着，目光紧紧盯着幼尹伊，仿佛在等待她的啼哭或是剧烈的反应。然而，幼尹伊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讨厌。”然后便从窗台上爬了下去，离开了。


    卓然独自坐在床边，神情复杂。他沉默良久，最终慢慢躺下，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勉强入睡。


    时间如同电视剧转场般，眨眼间到了第二日清晨。


    清晨的阳光洒在月隐峰的练剑场上，弟子们纷纷开始练剑，活动身体。卓然站在人群中，手中的木剑随着动作挥舞，耳朵却敏锐地竖起，仔细听着周围人的闲聊。他的目光不时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师妹今日还没起床？”一位师兄随口问道。


    “还没呢。估计是贪懒了。”另一人笑着回应。


    月隐峰地势高，早晨的太阳已经热得让人有些吃不消。弟子们在树荫下练剑，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们的脸上和衣袖上，映出一片片晃动的光斑。


    就在这时，幼尹伊的身影出现在练剑场的边缘。她穿着一身暗红衣裳，手中提着一柄木剑，左手手掌挡在额前，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情愿。


    直到走近，几位师兄们才看到她额头上的划痕，这会儿结出紫色痂痕。


    “师妹，你怎么了？怎么额头上伤了？”刘青崖率先询问，语气关切。


    “额头怎么回事？”其他师兄们都关心，显然看重至极。


    尹渐飚回身见到她，亦是询问：“伊儿，怎么伤着了？”


    卓然无声握紧木剑，嘴唇往下毫无声息抿了下，挥动，并未去关心幼尹伊，反而展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以前的幼尹伊哪会关注卓然的情绪，在她的世界里这还是漫长的剧情阶段，男主角是她书中熟悉的龙傲天，她并未以崭新的、真正地目光看待他。


    这会儿猪尹伊却很明白。


    卓然有恐惧和极端警惕，这时候看似平常，其实他已经是个浑身竖起的刺猬。


    他刚刚救了人却差点被杀，整个村子因为他带来的人全死了，本来对月隐峰就不信任，昨天不小心弄伤了尹渐飚最宝贝女儿的额头，他想的是：幼尹伊会不会告状？尹渐飚和那些师兄们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连装也不会装了，直接杀了他或者囚禁他？


    所以他准备等待幼尹伊诉苦后，这些人就露出真面目。


    谁知，幼尹伊浑然不太在意的样子，挥动木剑练习：“不要紧，就是划伤了。”


    卓然听闻，诧异望向她——幼尹伊雪白圆润的脸颊边缘被光打量，她皱皱眉头，却不是因这事，而是因练剑姿势不太对劲。她每次上课都在削木剑，说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来着，但每次练剑她都慢吞吞，找不准姿势。


    ……显而易见被打了额头的事，她浑然没放在心上。


    天气燥热，烦人得很——没有修炼出灵气，无法心静自然凉。


    幼尹伊抬头，盯着树上的鸣蝉，埋怨道：“吵死啦。”


    就算是现在的猪尹伊也完全理解幼尹伊的心理状态，本来就是她率先打中卓然额头，卓然反击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也不痛，无所谓，睡一觉就忘了。


    恍惚间，画面又切到了中午——猪尹伊不由得一阵疑惑：怎么卓然的每个记忆里都有自己？


    中午的食堂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幼尹伊趴在食堂的桌上，懒洋洋地闭着眼睛。


    还没修炼出灵力，自然还是要吃东西的。


    她意兴阑珊地晃着腿，百无聊赖地拨动着桌上的筷子，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忽然，有人端着饭盘坐在了她对面。幼尹伊以为是刘青崖，懒懒地抬起头，却发现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卓然。卓然的目光扫过她额头上的伤疤，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些什么。


    幼尹伊立刻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一下他下方的鞋，凶巴巴地说道：“滚，不许坐我前面！”


    卓然的眼神微微一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腾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没过多久，刘青崖端着饭盘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幼尹伊的对面。他含笑看着她，语气温和：“小师妹，中午怎么不吃饭？”


    幼尹伊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不想吃。我中午只想吃冰。”


    她对待卓然和刘青崖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卓然，眼中满是怨念，仿佛一切都是他害的似的：“该死的龙傲天。”


    卓然坐在一旁，眉头微微蹙起。


    死种马是什么？龙傲天又是什么？


    然而，鉴于他年纪尚小，初次接触修仙世界，猪尹伊估摸着他以为这些都是某种修仙术语。


    整个吃饭过程中，卓然看似专注地低头吃饭，实则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她。


    猪尹伊围观全程：卓然今日如此关注自己，该不会是想要道谢吧？毕竟她额头上的伤是他无意中造成的，或许他心中有些愧疚？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


    幼尹伊吃饱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双手向外张开，穿着暗红色练功服的小身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食堂。


    就在幼尹伊迈步的瞬间，卓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脚，精准地绊了她一下，随即迅速收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猪尹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幼尹伊“啪”地一下，重重摔在地上。她愣愣地看了眼旁边的木桌，眨了眨眼，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青崖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赶了过来：“小师妹。”


    幼尹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拍了拍裙子，语气轻松：“没什么事。好像滑了一跤。”


    她走过去，踢踢木桌：“是这桌子脚吗？”她还特地往桌子下看了看，明明看到了卓然的脚就在附近。


    可她——自己就是缺根弦啊！猪尹伊悔不当初！


    卓然是小孩子，长大后又暗恋尹伊。昨天晚上是她砸伤了卓然，卓然才砸回来，所以她压根没想到卓然会主动害自己。


    此时的她，自认为“穿越人士”，知道剧情，其他人不过是尽在掌握的NPC，压根没有任何防范心。


    刘青崖一路跟在幼尹伊身侧，笑道：“小师妹，你真要小心点了。”


    幼尹伊无所谓地点点头，语气漫不经心：“真的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猪尹伊被自己气懵了，好想在这里找面墙撞两下。


    自己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啊！一点没有！


    猪尹伊恨得捶胸顿足，要是注意到了，她就不会不记得这段剧情了，肯定要报复回来的。


    等到幼尹伊浑然无觉地离去，卓然的视线才大大方方跟在他们身后，久久地停留在幼尹伊身后，像是审视是什么。


    过了许久他端起饭盘起身离开。


    猪尹伊实在太好奇卓然的心理状态，忍不住凑近他的身侧，想要听清他内心的独白。然而，不用靠近，她就听到卓然低声评判：


    “……笨蛋。”


    猪尹伊：“……”


    她绷直身体，足足在空中停滞了三秒。


    她一直认为自己从小对他态度不好，还曾经产生过愧疚心理，也想过不关幼年卓然的事。


    可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也许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她一直以为童年是她欺负卓然，从没想过也许是……卓然从小暗戳戳欺负她？


    “………………………………”


    与此同时，厉扬已带人追到两崖间隙中，他盯着刘青崖穿梭风中背影，握拳吩咐：“追，务必杀了刘青崖！”


    “是。”三个跟班答道。


    厉扬站在剑扇之上，心中清楚，绝对不能让刘青崖带着邹清雪离开。


    如果邹清雪逃脱，事情败露，以她邹长老女儿的身份，此事必定无法善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刘青崖，再将邹清雪抓回来，毁她清白，要挟她不能说出去。


    若论剑术，厉扬等人不及天隐宗的弟子，但逍遥门擅长制造各种灵器。


    厉扬乘剑扇追逐在正后方追逐，而他的跟班们乘各自的飞剑，分三面包抄，并一路从腰囊中发射出流星箭。


    流星箭如其名，箭矢如雨点般密集，迸射开来，逼得刘青崖不得不频频回身格挡，虽不会致命，却会大幅减慢对方速度，以便将刘青崖和邹清雪围困在半空中。


    刘青崖一边回身格挡暗器，一边瞥了眼身侧的邹清雪。


    她的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体力接近极限，连站立都变得困难，更别提帮忙战斗了。


    刘青崖见状，心中一紧，迅速揽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侧，低声提醒道：“邹师妹，撑住！”


    邹清雪勉力点了点头，她清楚目前的形势，也想帮忙，但此刻连保持清醒都已是极难，更别提出手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急促，额头已满是汗珠，十分难捱。


    终于，半空中，厉扬的两个跟班从前方左右包抄而来，追上了刘青崖。


    厉扬则从后方堵住，四人已成包夹之势。


    刘青崖的眉头紧锁，若是再不想办法突围，他和邹清雪恐怕都要葬身于此。


    山崖下方的半山腰处，林序御剑飞行，他仔细搜寻着每一处可能藏有木剑的地方。


    他的视力向来极好，远远便看见山壁藤蔓之间露出一抹暗红色的剑尖。


    “原来在这。”林序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他调整方向，正要御剑飞过去取回木剑。


    忽然无数箭雨从上方疾射而来！林序眉头一皱，迅速挥剑格挡，剑光如冰，将迎面而来的箭矢一一击落。


    然而，这些箭雨散乱——其中几支箭矢恰好直直射向那柄悬挂在山壁上的木剑。


    林序瞳孔一缩，心中猛然一紧。他想要阻止，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木剑被箭矢戳穿，断裂成几截，从山壁上掉了下去。


    林序的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住了两截断木。


    木剑的中间部分早已碎裂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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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风飘散，落入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冽如冰，直直扫向箭雨袭来的方向。


    厉扬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你跑不掉了。”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台词，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凌厉的剑气。


    他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脚下的巨大剑扇像是被什么从底下击中，剧烈摇晃起来。


    山崖下方，四枚冰棱齐发，直冲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厉扬的三个跟班避让不及，竟被冰棱直接击中，惨叫着从空中坠落。


    厉扬心惊肉跳，若不是他脚下的剑扇是逍遥门的珍宝，恐怕自己也要被打下去了。他勉强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冰棱袭来的方向。


    林序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山崖上方，长发如墨，白衣飘飘，目光冷冽如冰。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尖还残留着冰棱的寒气，显然刚才的攻击正是出自他手，凌厉、果决、毫不留情。


    厉扬和刘青崖都怔了怔：林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时刻，厉扬不想得罪他，挤出笑容，拱手道：“林师兄，抱歉，不知打扰了你。此乃我们几个人之间私事，还请无视。此事也惹不到林师兄身上。他日，我逍遥门必还你这个人情，门内珍宝随你挑。”


    刘青崖见状，连忙喊道：“林序师兄，他们向邹师妹下合欢散！”


    林序的目光扫过刘青崖怀中的邹清雪，见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他眉头微皱，心中已然明了。


    林序与刘青崖有过接触，对他的品性有所了解，再加上厉扬的作风他早有耳闻，这些跟班腰侧都别有箭囊，所以他一开始便毫不犹豫地击落了厉扬跟班的飞剑。


    厉扬见林序不说话，继续说道：“此事，到底是我逍遥门和天隐宗的事。林序师兄不好介入。更何况，林序师兄未打招呼就击落我逍遥门三个弟子，实在说不过去。林序师兄若是此时离开，这事便了了，逍遥门也不追究，如何？”


    林序没有多言，额心闪过棱形蓝光，六枚冰棱瞬间环绕在他身后，寒气逼人，冷意更甚。


    刘青崖之前下山去幻林，见过两次林序动手，他虽冷淡倒也不是好战之人，也懂得门派之间的分寸，难得见这次，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出手，也没流露出任何商量的架势，直接要动真格的。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一见林序这气势，形势显然已经无法缓和。厉扬咬了咬牙，心中暗想：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反正他早就看林序不顺眼了，刚来第一天就发现所有人都在关注林序，林序抢走了所有的风头和注意力，今日正好借机除掉他！


    想到这里，厉扬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他故作镇定地说道：“林序师兄，大家都是修仙之人，和气才是正道。”


    话音未落，身体微微一侧，脚下的巨大剑扇忽然从剑身射出一枚极长的针钉，直朝林序的面门疾射而去！


    这剑扇是逍遥门高阶灵器，能杀能防，最适近距离杀人！


    这一招趁人之危，极为狠毒，显然是奔着取林序性命去的！


    刘青崖见状，惊喊道：“林序师兄，小心！”


    只见林序身形一闪，偏身侧过，那枚针钉擦着他的身侧飞过，直直没入山壁之中。只听“轰”的一声，山壁被针钉击穿，无数碎石纷纷掉落，声势惊人。


    刘青崖骇然。


    厉扬之前没有用这招追击他，因为这针钉需要一定的距离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吗？所以才用箭雨阻隔他的前进方向和速度，若是自己受了这针钉必死无疑。


    厉扬见一击未中，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灵剑阁又怎么样，我逍遥门从不放在眼里！”


    说完，他左右来回脚踩剑扇，一枚枚针钉从剑扇中射出，直逼林序！务必射杀他！


    “说不如做。”林序只淡淡道。说话间，身形如电，轻松避开了针钉的攻击。


    避开的下秒，他升至半空，浑身迸出寒芒，双手手指并拢拂过尖剑，黑眸无情宛如修罗，寒剑一挥，身后六枚冰棱极速旋转，直逼厉扬而去。


    厉扬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惶——林序竟轻易间避开了所有针钉。他急忙俯身，试图将原先踩着的剑扇翘起防御，剑扇坚硬，普通宝剑难以刺穿，再趁机逃脱。


    然而，林序的冰棱速度犹如天际流星，快到令人咋舌。


    只见六枚冰棱在半空中倏然汇聚一处，合成一道更为凌厉的冰芒，直直射向厉扬的额心。


    还未等厉扬彻底翘起剑扇。


    冰棱寒芒倏然穿过！


    刘青崖都看不清冰棱速度，只看到厉扬瞪大眼睛，面容因极度的惊恐而瞬间定格，双手摊开僵硬在两侧。


    似乎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


    那剑扇也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灵气，随着他一并直直地掉了下去。


    冰棱回到寒剑之中，林序悬浮半空，只冷冷看着。


    “林序师兄……”刘青崖怔愣道，不知是惊诧还是提醒。


    若说那三个跟班掉下山崖，落地前若能凭借自身灵力护卫，最多落个半残，不至于丢了性命，可厉扬却像是早已失去生机，毫无挣扎地坠落。


    可他毕竟是逍遥门的人，还是副掌门的侄子，林序竟然一点都没顾及。


    “既对战，生死自认。”林序声线清冷，神色淡漠，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刘青崖怀中昏迷不醒的邹清雪，平静地说道：“你先送她回去。”


    怀中邹清雪闭紧眼眸，睫毛微颤。刘青崖定了定神：“多谢林序师兄救命之恩。我这就送邹师妹到邹长老那里去。”若没有林序及时出手，他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


    林序只微不可见地颔首，心神仿佛落在别处。


    刘青崖扶邹清雪朝向日隐峰方向飞去。可飞至半空，他还是下意识地回头扫了眼林序——都是剑修，强大的人总是惹人注意。


    此时此刻，林序依然站在半空中，他没有走，而是任由衣袂在狂风中飘动。


    他的眼神深邃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竟至于有几分落寞。


    林序师兄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寻他前道侣的木剑，毕竟这件事整个天隐宗都传遍了。


    刘青崖转回头，奔向日隐峰。他也是自小跟随尹渐飚修行，如今也时常在附近村镇斩妖除魔。听闻林序师兄十一岁便下山修行，不仅斩妖除魔，更时常与修道之人对战，杀的人成百上千。


    跟林序遇见的这几次，他不假言辞，但反应机敏，下手毫不留情，从无迟疑和斟酌，招式快如闪电，精准无比，一招毙命。


    练剑便是以轻灵准快为重，师傅就经常说他优柔寡断，招式不狠，此源于性格而非纯粹依靠努力。


    林序师兄，真是……天生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