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她们的日记

    最后的校领导检阅环节有一个表演是模拟战场的,可以摸到枪,虽然也是假的。如此有意思的活动选人时周倾渡立刻举起手,“那你来吧!”教官向她招招手,“你要不要再把你那个男同学叫上?”


    什么男同学?


    意识到教官开玩笑的眼神又在年华鸣身上,周倾渡的热情有一半变成了无语,“教官我和他真的只是同桌!”


    参加模拟战场表演的同学被分到另一个方阵单独练习,周倾渡掂了掂刚发到手的枪,果然是假的,就像玩具市场卖的那些一样。


    “所有人!现在都看向我!”


    手势暗号,匍匐前进,翻滚,解救人质……来之前周倾渡哪儿想得到会这么精彩!


    最后的分组里周倾渡和陈敬宪分到了一起,两人是其中一组特警。


    “好激动!每明天就是表演了!”结束训练回宿舍的路上每路过一个路灯,周倾渡的兴奋都增加一度,“真没想到我能学会这些。”


    “你当然可以了,你什么都能学会。”微凉的晚风里身边人轻声说着这样肯定她的话,“我之前看到你帮孙静出气。周倾渡我那时候就觉得你的勇气好耀眼。”


    周倾渡并不是怀疑自己能力的意思,而是她没想到这次军训她能接触这些,学到这些。


    可是这是什么感觉?好奇怪。


    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和自己在一起、并不是一个了解他的人,只是看到了她所做的一件小事就如此肯定她吗?


    “谢谢你……”周倾渡头低了下去。


    “客气什么。”陈敬宪轻笑,“我不过是陈述了事实。”


    感觉到如此融洽的聊天氛围,周倾渡话也变多了,“说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你觉得你长得有些凶。不是说不好看啊,好看是好看的,就是有点生人勿进。”


    陈敬宪笑笑,“那是因为我平常不说话就是这样的!”他闭上嘴故作面无表情,“够凶吧?”


    怕被教官听到,周倾渡捂起嘴笑。


    “好了周倾渡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明天见。”周倾渡看着他在三楼走远,因为是男寝,所以她不能停留,立刻继续上楼,即使她现在很想发掘这个叫陈敬宪的人身上的优点。


    她回想刚刚他对自己说的话,在她那天站起来开口时并没有想到这是勇气,而是她不想做一个旁观者。


    检阅顺利结束这天晚上周倾渡也没想到平日呵斥人的教官竟然会红了眼眶,他站在前面说得断断续续,“相伴的这一周时间很快,希望大家回去后能继续做快乐的高中生,也希望两年后的夏天你们会考上理想的大学。希望你们学校高考的那个四年轮回会发生在你们的身上……”


    上了大巴车周倾渡看到坐在前面的乐嘉竹在擦眼泪,好像不止一个女生,每到分别的时刻她却只会觉得心慌。以前喜欢看的电视剧演到大结局会心慌,看的漫画完结会心慌,爸爸出差回来要走了会心慌,今天也是一样。


    她只是想,这或许是难过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乐嘉竹……”她轻声叫前面的人,从座位与车窗的缝隙处递上纸巾还有一块糖,周倾渡想不出安慰人的话,如果对乐嘉竹说别难过了,好像是在命令她一样怪怪的……


    车启动了,瓢泼大雨的车窗外,教官们笔直地站着敬礼,目送着学校的大巴直至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军训回来就遇上了乐嘉竹的生日,本来三人打算好好给她过一下接过那是个周三!于是当天中午的学校食堂,三人拿着鸡腿说,“还是祝自己好好活着吧!”


    周倾渡总会想起那晚表演的方小晓,她也想拥有那样的力气、技能、她还想长高。遂开始多吃菜肉,而那些幻想中锻炼的机会真到了体育课她就歇菜了。于是她安慰自己:“现在还是学习为大,这些以后再说吧!”


    东平市下第一场大雪这天周倾渡完全没有心情欣赏雪景,她还能回想起昨天那一巴掌打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


    昨天是周末,周倾渡起床时爷爷奶奶刚买完菜回来。


    “你说对门那家女儿怎么那么厉害呢……”看到周倾渡走过来奶奶继续说:“人家高中上的是市一中,而且她妈说人家女儿成绩一直都靠前。”


    对门的阿姨周淮憬见过,是个脸圆圆的妇女,说话倒是柔声细语的,只是一开口就是:“我女儿怎么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怎么样。”


    而爷爷又是那种除非周倾渡在全市最好的学校考了前十名他们才会觉得“周倾渡也不错”,所以每次遇到熟人爷爷都会说:“哎呀,我家那个孩子考的不行啊,差远了。”


    “倾渡你听见没?”奶奶跑到卫生间门口对着正在刷牙的周倾渡说,她皱眉两下继续漱口。


    “又不是工大附中,怎么还让我向她看齐啊?”


    “那人家是一种也比你们汉莱好啊。”


    那人家怎么不是你孙女啊!


    这句话周倾渡没敢说出来。


    吃了个煮鸡蛋,从客厅到房间这一路周倾渡都感觉爷爷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她什么都没说立马钻进了房间。


    然而老天好像非要给此刻添一把火,月考成绩出来了,周倾渡的数学原地踏步,物理再创新低。


    52分的好成绩,物理竟然连及格线都不到!


    房门正好被打开,爷爷板着脸问周倾渡:“月考成绩出来了没?”


    “出来了。”周倾渡把手机拿到爷爷面前。


    果然,下一秒爷爷就一脸愤怒地看着周倾渡,“你平常是在学习吗?你看看你的物理!还有刚及格的化学,还有数学!你成绩都差成什么样子了还整天嫌别人说你!你怎么有那么厚的脸皮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还有什么用?干脆不要读书了去捡垃圾吧,去马路上打扫卫生人家都嫌你学历不够!”


    这样的话周倾渡从初中听到高中,她知道自己高二高三一定还会听到这些话,可是她真的努力了啊,有些东西学不会也是真的啊。为什么不看看她的语文、英语、生物、为什么不看看她的化学进步了呢?


    每次家长的眼里都是她的不足,她从来没有被家里人夸过。


    “你的勇敢很耀眼。”“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陈敬宪和方小晓的话突然出现在周倾渡的脑海,和现在听到的话比起来,巨大的委屈让她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下。


    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家人会这样讲话,不想让他们知道在家人的眼里她是这样差的一个女生。


    “我不是在进步吗?”周倾渡眼里涌满泪水,她不想对这些带刺的话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可是说出这些话的爷爷让她填不平这些创伤。


    爷爷不以为然地摇头,“努力你的物理能不及格?你学会的东西其他人能学不会?你以为你考好的科目在别人眼里很难吗?你看看你不学习的样子!”


    “什么不学习?我周六没学吗?我下午也计划学习的……”


    奶奶闻声赶来想让爷爷赶紧出去不要再骂,但他直接甩开了奶奶的手,指着周倾渡的鼻子大声斥责:“你真不嫌丢脸!”


    周倾渡站直了任凭眼泪肆意流淌,“我丢什么脸?”


    “你还不丢脸?你看你的成绩!拿的出手吗?你和别人比起来天壤之别!”


    “你讲不讲理?你在外面听了那些话,回来就在我这里撒气?”羞辱让周倾渡全身剧烈地颤抖,啜泣让她说不完整一句话,连她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丢人。


    爷爷愣了一下,还是一脸愤怒。


    奶奶瞪向周倾渡,“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


    “被我说中了是吧?”周倾渡抽噎,“我什么时候不学习了?这不是一直在学吗?你做事情有完美过吗?你为什么要求我立马就做到最好呢……”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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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讲完,巴掌就扇在了脸上,爷爷仍是一副有理的样子,他指着周倾渡破口大骂,“你整天不学习就在嘴上下功夫!”说完摔门而去。


    趴在床上痛哭的周倾渡不明白学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让家长拿出去炫耀吗?


    她的意义是什么?是家长不满意就可以随便对待的物品?可以随便对她动手、辱骂?


    奶奶又进来拿着她的手机,“倾渡,你爸电话。”


    周倾渡机械地拿过,“喂?”


    “你顶嘴了?”远在南方出差的爸爸满是疲惫的声音。


    是奶奶给爸爸告密的?算了,不能叫告密,在他们眼里这是在教育孩子。“又是我的问题?爷爷没跟你说我为什么顶嘴?”


    “因为学习。”


    “那你觉得他的做法对吗?我觉得我一点也不丢人,我承认我有的科目现在很差,我总分就是比之前高了。他要的是第一名但我不是,他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这是我改变不了的。我就是学不过前面的人,这也是事实。”周倾渡不停抽噎,越激动越说得断断续续。


    她听爸爸叹了声气,“你少和爷爷奶奶顶嘴嘛,他们都年龄那么大养着你也不容易……”


    那我呢?我的情绪、我的感受呢?


    或许因为那句“养”,周倾渡没有再和爸爸理论,机械地听着他训斥。


    不应该跟爷爷说话那么大声,不应该和爷爷说话那么没礼貌,不应该……不应该……


    “你不要再顶嘴了!”


    “嗯。”


    “一会儿再去给爷爷奶奶道个歉,说你不会再这样了。”


    “嗯。”


    挂了电话周倾渡继续机械地在客厅说了句对不起就回了房间,这天下午她一个字都没写,晚饭也没吃,她无心顾及门外爷爷说“她爱吃不吃”的话。


    周倾渡坐在房间里看着原本计划巩固的数学和物理,练习册上的台灯光线越来越暗,又亮了起来,又彻底灭了。


    回想起这些,周倾渡摸了摸被打的左脸叹了口气,“周倾渡!”是乐嘉竹的声音,周倾渡抬起头却被一本数学书完美砸在脸上。


    “不好意思!”扔书的男生连忙跑进教室道歉。


    “没,没事。”她彻底被砸蒙了,这个男生好像不是班里的人。他说他是来还书的,可周倾渡完全看不清,耳边也只有尖锐的耳鸣声,鼻子疼得要断掉,眼睛也在不停流泪。


    “喂!你干嘛呢!”一声呵斥,周倾渡好像看到那个男生被年华鸣揪起了领口,他比年华鸣矮很多,被迫踮起脚。


    “我真的没干什么!就是还书扔歪了!真的对不起!”看到年华鸣身边又来了个比自己高的男生,他急忙解释。


    借书的同学也从教室跑出来帮忙解释,“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还是赶紧去看一下你同桌现在清不清醒吧。”陈敬宪拍拍年华鸣揪着别人的手让他放开,“楼道里有监控呢,听话,快松手。”


    年华鸣轻哼一声松开了手,“那我也给你道个歉,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突然这一出整得对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没关系……”


    “同桌同桌,你没事吧?”年华鸣像条小狗快速跑回座位,“我刚刚在外面楼道都看到了,砸得声音也太大了。”


    周倾渡并无大碍,只是鼻子上被砸出了一条红痕,“我没事。”眼泪也算是止住了,还剩一只眼睛没恢复视力。


    “同桌你也太委屈了……”年华鸣故作委屈地撇嘴,这句话在周倾渡耳朵里却让她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突然又想哭了。


    “没关系,等下就好了。” 周倾渡擦掉眼泪。这句话她也对自己说过很多次,这些年她一直知道即使爷爷奶奶说过伤她心的话,他们也并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认为自己是长辈,说什么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