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的话如战鼓在大成殿上敲响，余音绕梁不绝。


    在场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丫头疯了吧？


    跟已经入学的学子比学问？


    那不是用自己的短板去踢人家的铁板？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能被洞见书院录取的，哪个不是聪慧过人，天赋极高？


    这小姑娘是被气糊涂了吧！


    非要逞口舌之快？


    就是庄正也拼命给她眨眼睛，想让她收回刚才说的话，他会让人把扰乱秩序的学子全都丢出去！


    郑闯吃惊地看着林柔：“林姑娘，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这些人口无遮拦，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待日后寻得机会，在下一定按着他们的脑袋向你道歉。”


    可林柔清冷的脸加上不容置喙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若是你们输了，当场向我们姐弟道歉！”


    她的眼神咄咄逼人：“你们，敢吗？”


    林枫也一板一眼地反问：“你们，敢吗？”


    那些被拎在半空的学子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两个泥腿子给嘲讽了？


    其中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哪还有脸留在书院？


    不战而败，那就是落荒而逃！


    他们不齿！


    再说了，哪家府上不单独请先生来教？


    而后又入学两年，难道还比不过大字不识的白丁？


    几人挣扎着用脚触碰到地面，用手抱着武教的胳膊，艰难地说：“比就比！谁害怕谁就是孙子！”


    “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待会比输了可别哭鼻子！”


    “一个是乡下来的赔钱货，哪里有人舍得请先生来教？一个又是尚未启智的稚童，怕他们？”


    “可是你们要比的！输了别说咱们欺负人！”


    “这样吧，待会就由你们来出题，免得落人口舌！”


    “我也同意！就由你们来出题！”


    嘲讽闹事的学子达成一致。


    事出突然，庄正也没想到会闹到如此地步，“这……这可如何是好？当真要在这大成殿文斗不成？”


    他最担心的是待会林家姐弟不好收场。


    赢了皆大欢喜，这要是输了，怕是这拜师也得中断……


    庄正心里焦急，怎么山长还不来？


    昨晚明明与他说好的，要准时来！


    林柔看出庄正的担忧，向他深深一拜：“山长，不妨让林柔一试。”


    不知为何，看着她气定若闲，庄正心里似乎没有那么焦灼了。


    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亦没有收回的道理。


    不妨就当做一次抽检吧，也看看最近这些学子有没有长进。


    庄正清了清嗓子：“听好了，此次文斗为师兄弟们之间对学问的探讨与交流，讲究的是点到为止。


    俗话说的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并不能因一时的输赢衡量一生的得失！只要不是原地踏步，微小的进步都值得让人高兴。”


    “是，山长！学生记下了！”


    这下，整个大殿都进入了莫名的亢奋中。


    谁都没想到观礼途中，还有这样的热闹看！


    目不识丁的白衣挑战学有小成的学子，真的不是蜉蝣撼大树吗？


    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输得能有多惨？


    那就是人津津乐道的事了！就当是多了场好戏看吧！


    在这样的期待下，比试正是拉开帷幕。


    武教先生们猛然将手一松，那几个学子一阵踉跄，险些没有站住脚，他们磕磕绊绊地稳住了身形。


    然后轻咳了几声：“二位，请出题吧……”


    林枫看向林柔，林柔对着他点了点头，鼓励他大胆说出题目。


    为了应对诸如今日的窘境，在来的路上林柔可是为二弟量身制定了学习计划，其中可不仅只有箭术，每日晚上都是文化课程的学习。


    虽说时间紧任务重，大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林柔此次主动出击，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待会就让他们见识下八岁孩童的威力！


    “小友！放心大胆地出题！别忘了，还有老朽！”


    就在这时，一位鹤发老翁穿着玄衣道袍进入大殿，走路生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肃然起敬。


    “老孔！你来了！让我一顿好找！我还以为今日遇不到你了呢！”林枫闻声看过去，伸出胳膊猛然晃动了下。


    老翁俏皮地摆了摆手：“你就把心好好放肚子里，不管别人怎么说，老朽都站在你这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瞟向庄正。


    庄正一下子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神清气爽。


    不少上了年岁的大儒看到老翁，皆是身子一僵，紧接着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那一老一少。


    这小子怎么回事？


    竟敢直呼洞见书院正山长——孔大家孔哲明的姓氏？


    还有孔大家为何喊他小友？


    听闻他醉心致学，脾气古怪，今日怎么会对一个小辈青睐有加？


    出了这么多变数，看来这场比试有的看了！


    林枫得了鼓励，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他不矜不伐地说：“那小子就斗胆出题了。”


    应战的学子漫不经心，催促着林枫：“快点吧！吾等的黄花都要谢了！”


    “那小子就以黄花入题，相传有神箭手欲上山打猎，一路摘黄花下酒而行，始摘一斤黄花喝一壶酒，而后神箭手惜酒，顾再摘一斤黄花，只喝半壶酒，再摘一斤黄花，喝半半壶酒，如此这般直至山顶，而后他壶中酒尽……


    请问：神箭手一共摘了几斤黄花，喝了几壶酒？还请诸位写出推演的过程……”


    “哈？”


    “你……你……再说一遍题？”


    几个学子大写的懵逼！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啥？


    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单个字都知道，怎么连起来，反倒听不懂了！


    什么摘黄花、饮酒的，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先喝一壶，再半壶，再半半壶……


    这该怎么相加？


    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能掰着手指头数明白吗？


    怎么出的题，这么诡异呢？


    其他来观礼的人也是懵逼树上你和我，懵逼树下结硕果，完全听不懂题啊！


    只有洞见书院负责教算术的算术博士睁大了双眼，细细品味着这道题的魅力：“真是个好题！咱们必须得好好研究研究！快取笔墨纸砚来，让我等好好算算！”


    什么？


    连算术博士都难住了？


    这得是多难的题？


    此刻，那几个学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欲哭无泪！


    “啧啧啧……”林柔默默摇了摇头，“这才刚刚开始，就问你们脸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