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春绾向后倚了倚身子，一脸事不关己地看着那群反对她外出的人。


    “不就是外出么，你们去呗。”


    春绾知道，他们并不是自己做不好育苗，而是看不得别人也想过考核，蹬鼻子上脸，管别人的闲事。


    最近她在避免使用神识控灵，所以无论是做解药、育苗，还是炼丹，春绾都不会实践太多，争这个名额也没有意思。


    那群药修发现自己阻挠成功，有些得意。


    但是面前的少女并未展现出他们想象中的遗憾和难过，一群人又哑了声。


    本来是不需要再过一遍的知识，如今马上要再去一次，倒是给自己多找了事情。


    黎婆只做记录，并不做决定，看到大家都商讨完毕，将几个人的名字记下。


    春绾看清他们吃瘪的神情，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与丹堂的人分别回到小院，门口又来了新的客人。


    两人是约定好的，今日来找她定制白噪音。


    这日来的客人享受的是定制服务，可以根据对方的描述，选取几段白噪音效果好的回忆，留在螺狮壳里。


    临近宗门考核，这种耗时久的活春绾接的很有限，且开价不低。


    前几日，春绾的“白噪音”生意有些火爆。她特地托墨苍把螺狮的壳儿做成了留声机，加入“雨声“、“咀嚼音”等各种助眠声音卖出去。


    欠墨苍的饭，她都有些数不清了。


    以后要是离开宗门，不知该怎么还墨苍这些人情。


    对方环视了一下春绾简陋的屋子，春绾连忙邀请对方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只椅子上。


    她的目光落在幼龙的缸上，于是走过去，做出搬缸的姿势，对缸里的幼龙说悄悄话。


    “窝借我用用。”


    幼龙是春绾刚才被赶着钻进去的，现在盘腿坐在里面，向上瞥来冷冷一眼。


    这缸相对于他的成长速度来说，有些小了。有些日子没照顾到幼龙，春绾有种愧疚感。


    “一会儿给你玩储灵袋。”


    幼龙对她的储灵袋十分感兴趣。杨佩曾告诉她，这灵袋也是不凡之物，有着与宗门结界一个性质的阵法，是需要个人权限的。


    即使如此，春绾还是有些担心魔气泄露。


    幼龙听后，不情愿地化作一只小龙，钻进她衣袖里。


    春绾将幼龙的缸窝翻过来坐在上面，开始了她的面对面咨询。


    “好，现在请你回忆一下，一些让你感到十分舒适的时刻。”


    “嗯……”那人闭上眼睛，开始回想。


    不一会儿他皱起眉毛。


    “嗯……我在练剑……”


    “嗯……”


    春绾看着他，也跟着蹙眉，帮助他酝酿回忆。


    剑堂里难道没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吗？


    春绾又想了想自己的境遇，才发现自己应该比这人还要惨。


    “然后……有一团黑影冲上来，把我的朋友吃了！”


    那人说了半天，忽然大哭起来。


    这哭声有些大，春绾吓了一跳，赶紧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人。


    “没关系没关系！好好说，这不是没事吗？”春绾赶紧拍拍那人的背。


    要是一直这动静，一会儿该把人给引来了。做生意把人惹哭，传出去也太不好。


    春绾一面安慰，一面冷静思索了一下这人说的话。


    待对方稍微平静下来，春绾试探着问道：“是妖兽吗？”


    “不是，是一只龙……”


    春绾狐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袖。


    “特别亮的紫色眼睛，紫色龙鳞，还会化作人？”


    春绾的手扶着那人，伴随着她越来越详细的讲述，剑修看到春绾的袖口处，有一只紫色眼睛，紫色龙鳞的小龙，探出头来，一副凶狠的样子看着他。


    “啊！就是他，就是他！”剑修大叫着跳起来。


    “啊？”春绾被吼得头发都竖起来，也跳开来。


    在他们两人中间，幼龙已幻化作孩童模样，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衣袖。


    春绾十分不解地看向幼龙。


    “……小孩，你杀人了？”


    春绾压低声音问他。


    见幼龙怎么都不接她的眼神，春绾知道他这会儿不听她的，灵机一动，马上推着客人走出了屋子。


    “我这陋室时常闹鬼，对不住了……”


    春绾连忙大鞠躬道歉。


    为了求证，她让对方往屋里看了一眼，果然幼龙已经不在屋里。


    然后她又费了许多功夫安抚对方。


    “你这屋子确实需要修整一下了。”


    对方惊魂未定，但是仍然有些怒气，一边哆哆嗦嗦，一边声音低沉地建议道。


    那人还是相信了她的鬼话，还建议她搬出去。


    这一次，她不仅没有收灵石，还把这几日幼龙做的、别人已经预定好的螺狮壳和艾草等物，送了对方作为赔礼。


    人是他吓的，就拿他自己做的东西赔好了。


    那人走后，春绾坐在板凳上发呆。


    她也不清楚幼龙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如果是，那她要将幼龙交给丹堂吗。如果是交给徐羽师姐和墨苍长老，那便又要麻烦他们了。


    幼龙七天不涂药腿便会废掉，被抓住会有人给他涂药吗？


    况且他们还有很多个单子要做。


    直到夜晚，幼龙也没有回来。


    春绾在传功堂学完炼丹，回到寂静的屋子，这么冷清，才有点像闹鬼了。


    有种在外面拼搏，回去发现孩子已经叛逆不找家的无力感。


    第二天就要考核，她不能再纠结这些。


    春绾：不好意思，已经养成了定时睡觉的好习惯，谁都撼动不了。


    她点开白噪音，准备入睡，可是这些过往的记忆，大部分都和幼龙有关，于是毫不犹豫地抓了一把酸枣仁吃下，闭上眼睛强制睡眠。


    所以她的这款引以为傲的特色记忆白噪音，是有漏洞对吗？


    人对记忆的感受都是会变的。


    *


    考核的这天终于是到了。


    这次考核，弟子们可以自选考场，自己定考试顺序。


    春绾首先选择了炼丹。


    那几日，最霸道的几个弟子都被迫去巡田了，春绾用上了他们平日里霸占的丹堂丹方，充分练习炼丹。


    对于炼丹的学习更深之后，她决定尝试着复刻一下红香丸，哪怕是平替版的。


    在复刻之前，她还捻开红香丸，特地用内视法检查了一下这丹药的五行。


    其中大部分都是火和木的属性，于是春绾类比其他药丹，拿了一些火木属性的原材料。


    各位弟子都拿好了材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考试。春绾与她的几位常客点了点头，鼓励互相。


    第一步是展示材料。


    春绾摊开自己带的小兜，里面装着徐羽之前送她的灵枣。


    而药房的草药里，她拿了益母草，当归，甘草，这些都有活血调经和止痛的作用。


    为了供能速度，节省时间和成本，此次试炼用的丹炉都是布了引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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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的，会将灵脉里的灵气持续引入丹炉。


    这就给春绾炼丹增加了难度，注定比别人的慢一些，她的灵脉只有他人的30%。


    董声权来到堂前，试炼考核开始了。


    春绾将药材药材投入，灵火种被点燃，激活了引灵阵。


    她用神识看了一眼，身体里那根灵脉果然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随着她的呼吸，又源源不断地输向丹炉。


    此时为了液化灵草药，应该开大火，春绾用了七分力呼吸吐纳，勉强达到了大火的标准。


    试炼堂前，董声权正冷眼看着聚精会神控火的少女。


    尤其当引灵阵被她启动，他更加确认，这小弟子已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自己的灵脉恢复了一些。


    董声权有些讶异，事情朝着他预想的反方向进行了。


    到底是具残废之身，春绾还没到转到小火阶段，嘴唇已经有些苍白。


    他转移开注意力，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来人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修为远远大过于他。


    “二长老……”


    董声权额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二长老没有回应他，顺着他的目光，往春绾那边看去。


    春绾观察着部分液化的草药，她发现，徐羽送的灵枣速度格外快，已经全部液化了。


    于是她赶紧将灵枣药液先隔离了出来，改为小火。


    现在要做，是准确的把所有草药液化，不能过火，此时考查的是药修对灵火的控制能力。


    二长老默默观察着她。


    这小弟子竟然已经学会了提纯隔离。


    春绾和各个药修的草药，本就分好了比例。


    提纯隔离属于更高阶一些的手法，就是对提纯之后的药液进行隔离，一般是为了更精准的比例重新分配。


    经过此步的药丹，至少是四品。


    不过春绾接下来的动作，又让二长老有些摸不着头脑。


    春绾实际上还做不到这一步，于是她只能将隔离了的灵枣药液，和将刚好液化的药液融合在一起，直接开始注灵。


    刚才隔离，纯属是因为徐羽送的灵枣品级太高，液化速度远远快过了其他草药。


    不隔离出来，火候不对，这最好的一部分药液就焦糊了。


    “谁是春绾？”


    春绾忽然被打乱了思绪，火苗一抖。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抬头。


    试炼堂前，怎么站了这么多人？


    春绾注意到，董执事旁边，有一位耀人眼目的女人，容颜如玉，身姿曼妙。


    其眼神坚定，不怒而威。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好闪，好美！


    春绾还在控制灵火，马上把注意力转回到丹炉，她就剩最后一步了。


    “谁是春绾，我们肖首领要见你！”


    见没有人回应，那几个人喊得更凶。


    春绾又被打乱了思绪，这才看到女人旁边，站着几个药户，带着兴师问罪的神色。


    几个弟子都受到了这人的影响，然而站在女人身边的董声权，神色十分紧张，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主持试炼考核，并没有出口制止。


    几个药修眼神不耐烦，看向春绾，意思是要她赶紧解决。


    这是把锅全都推给她了。


    要是她再不发声，这群弟子做不好丹药，怕是要怪在她身上了。


    怎么整天遇到一些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她要是讲话，火苗就会被影响，要是马上离开，这药丹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