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您上高台。”旁边海族说。


    海沟中央有一块开阔地，这里用石头简单搭的石台，王子游了上去，手握金色的仪式剑，脸上已经满是神圣。


    “五海之主，明日就是决战的日子，我请你见证！”他虔诚的祷告。


    周围的海族把手放在了胸口，同他一起祈祷。


    可他说的那个神明：五海之主，我没从这个名字中感受到任何神性。这只是海族的信仰，这个神明并不存在。


    “诸位，我们已经再也不能忍受黑暗！我们要夺回光明！夺回果实！明日就是最后一次战斗！与我一起，跟人类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整个海沟的呼喊声构成集体的声音，如同嘹亮的战歌，他们的声音中有一种力量，好像鼓动着我的胸口，让我想跟他们一起呐喊。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明日的海浪，在海中穿梭战斗的海族们。他们的勇气和坚韧值得称赞，可是他们的殿下尤契玛……如果再经历激烈的战斗，还能活下来吗？


    仪式之后，尤契玛正准备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在珊瑚的沟壑旁又看到了那个母亲，她正用从人类那里得到的布条加固武器，把长矛的柄裁成合适自己的长度。


    “你在做什么？”尤契玛问。


    “殿下，明天我也要上岸去。”母亲坚定的说，“您救了我的孩子，我也想为种族出一份力。”


    尤契玛的表情温柔，摸了摸熟睡的孩子的额头，“你让你的孩子得到应有的照顾，就是在为种族出力。”


    这位年轻的殿下照顾好了所有海族，回到了他的住处，他的住处相比其他的海族靠海面要近一些，到了这里，他才完全放松了身体。他看向海沟的眼神柔和又怀念，而再次看向海面的时候眼前又多了几分坚定。


    他将法杖擦拭干净，怀抱着武器，强迫自己睡过去，明天就是属于自己和整个种族的命定之日。


    哎，我可看不得这个。如果明天你真的带领你的种族获得了胜利，全海族欢庆的时候你却死了，该是多么遗憾啊。


    年轻的殿下，你是正义善良的人，我愿意给你赐福，让你带领你的种族延续。


    我手指点点，撒下祝福，从来都是其他人向我祈祷，这次我也想祈祷一下。“智慧赐予你，愿你手持爱与勇气，得到想要的一切。”


    睡梦中的尤契玛毫无察觉。


    除此之外，我还想给一点东西，我分出了一点自己的生命力 ，金色的光芒融入水中，融入了他的身体，与他的灵魂不分彼此，完美的填补了空缺。


    真的有用哎！我在公正之神卡沙沙瓦给我讲的故事里得来的灵感，真的起了作用。


    哼哼～我真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这么点灵魂对于神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海族，在明天的战斗中就是关键。


    我已经对你抱着这么高的期待，明天可不能打输了！


    尤契玛能阻止一个，却不能阻止其他的海族。在战争前夜的这一天，无数海族都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和武器。一位年迈的母亲让明天要上战场的孩子赶紧去睡然后。拿起他的长矛用自己已经缺少鳞片的手，慢慢的把长矛磨锋利。


    我皱着眉把视角移开不忍再去看。只恨我不够强大，如果我的力量能影响到更多的生灵，如果我能以压倒性的神力直接阻止他们纷争的想法，无意义的争斗，也许都不会有显现的那一天。


    我深呼吸。努力摒除杂念。阻止无意义的争斗！这是我为自己定下的任务。


    夜幕完全覆盖人类的城市，广场上还在为明天仪式忙前忙后的人们，他们的表情真是虔诚，基本上每完成一个环节都要进行祈祷，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城堡中，塞因被叫到了王后旁边。


    “母亲。”塞因说。


    王后表情没什么变化，手上动作没停，把花枝剪短插进瓶里。


    “我跟你父亲说过了，他不听我的，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母子二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


    “塞因，我要你做件事。”


    “母亲吩咐。”


    “大臣指挥的士兵已经绕过了你的看守，在北海岸边放好了炸药。”


    炸药？什么炸药？我移动视角，看到了海边有不少士兵还在夜色下搬动搬运东西，他们搬运的手法非常小心，搬到海边后就立刻放下东西走开。


    在塞因惊讶的目光中，王后依旧稳重的说：“他觉得海族移居的太慢，不如把整条海沟炸毁了更方便。”


    塞因着急的说：“父亲怎么能这么做……几十年之前，海族跟人类还能和平相处，如今父亲被大臣们蛊惑……难道我们要让后代也生活在纷争中吗？”


    他们竟然想要用炸药直接摧毁海族的领地！该死的国王，你够狠心。但是你的计划不会得逞，甚至都不需要我出手。


    “母亲，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塞因意有所指。


    王后默契的笑笑。“明天早上天不亮，你就去把炸药推进海里。只要海族的王够聪明的话，这些炸药可以炸毁海族的住所，也可以炸毁……别的东西。”


    塞因了然，行礼之后出去了。


    王后走向露台，眺望远处的。大海。


    “夜晚的海岸还真是安静啊。”


    当装着炸药的木箱子刚刚落入水中那一刻，海族的王子就醒了，海族对海里的事情了如指掌，水波传来了信息。尤契玛用魔法轻轻破开箱子，看到了里面结实填满的炸药。


    而且巧的很，也不知是不是某位神明的相助，炸药落海的位置在白天的时候，被尤契玛和海族清理了那些尖刺状的障碍，不然在炸药落地那一刻，可能就会被触发引爆了。


    尤契玛惊讶的看着箱中的东西，然后迅速向水面游去，凌晨的海面光线很暗，那个人为了不惊动守卫没有点灯，但海族良好的视力还是看到了在海岸边逐渐远去的那个人，那个熟悉的，在每次战斗中都能看见的身影。


    天光乍亮，似乎今日也是平凡的一天。塞因穿上了华丽的仪式用衣服，缓缓走出城堡，当他站在祭祀台上时，人们爆发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祭祀台上竟然摆着前一天被杀掉的几个海族的尸体。


    塞因立刻皱了眉，指挥旁边的士兵将海族的尸体搬走，台下的士兵满脸堆笑着说。“殿下，这是国王陛下让摆在这里要献给智慧之神的。”


    国王，你真的混蛋啊，我恨不得下凡去拿个长矛戳死你，这你还要献给我，你会得到智慧之神的嫌弃的！


    塞因抬头看到城堡露台上居高临下的人，那是自己的父亲，也是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塞因不再犹豫，魔法长矛凭空出现，扎在祭坛上开始祈祷。


    一时间，我耳边祈祷的声音异常强烈。周围的民众都在祈祷，但唯独中间那人的声音是我想听的。


    “智慧之神，我虔诚的向你祈求。求您指引我们方向，让人族与海族的战争终结。”


    听到这样祈祷声的我，终于放下了心。你的想法跟你父亲不一样，跟你母亲相似，你过关！这下我也不再担心让海族炸掉平台的唯一变数：激化矛盾了。剩下的就由你随机应变吧！


    闷声的爆炸从海底传出，海底的爆炸没有火光，地面稍微颤了颤，然后海水向下褪去，新的海啸即将冲过来。这次不再是海族制造的海啸了，真正的海啸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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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岸边。无数工人搭建的平台，人类造的陆地，田地，都朝海里塌陷。


    “怎么回事？已经开始炸了吗？”国王惊讶的问。


    站在旁边的王后这时才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不是让我别管这事儿吗？”


    凌晨我已经用神明独特的视角，找到了填海造陆的陆地上最薄弱的支点。然后给了海族的王子一点暗示，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再指导了。


    国王半个身子探出露台，看着海面上逐渐沉入海底的陆地，绝望的喊：“我的领土！是谁要炸那里的？不是只炸海沟吗？”


    哼，就炸！这下我可出气了。这就是你这个家伙作恶的下场，所有海里的领土都会重新归还给海族。


    “塞因！去重整队伍，去海里把那些鱼都用鱼叉叉上来！”


    塞因没动，而是看了看旁边他的母亲。


    “士兵们都先住手吧。”王后说。


    “你说什么？”国王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王后。


    “不要再做激化矛盾的事情了。”王后冷静的迎上国王凶狠的目光。


    “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背叛我吗？”国王朝露台下面喊：“所有的士兵都动起来！失去的领土都得拿回来！”


    “背叛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一把利刃贯穿了国王的胸口。


    众人惊愕，连远处看着的神明都惊愕了。


    “为什么？”国王带着疑问倒下。


    王后将剑抽出。那个随身的剑原本只是仪式用具，如今华丽的宝石与玫瑰上沾满鲜血，像是晶莹的露珠，染满血的剑尖锋利，它的持有者从没有一天懈怠对它的保养。


    王后视线没有落在倒下的国王身上，华丽的佩剑高举过头顶。


    “旧王已死，谁愿意效忠我？！”


    周围寂静无声，人们互相打量。


    塞因用长矛重重的敲两下地砖，然后单膝下跪。


    “我等愿意！”


    部分士兵与人民们迟疑着跟着跪下，“我等愿意！”


    “你没看见她在做什么吗？”大臣不可置信的大喊，“她杀了国王，她杀了国王啊！她是要被智慧之神惩罚的恶人，你们怎么还选择向她效忠？”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人也开始面面相觑。


    “我们应该处刑这个恶毒的女人，然后迎新王上位……”


    塞因正想拿起长矛，却看到女王稍微做了个手势，一道光束穿透了那个大臣的耳朵。


    “还有什么问题吗？”


    墨蓝色头发之下，她的双眼冰冷，嗜血的红色显现，如同深海中蛰伏的龙，如今终于显露在世人面前。


    大臣双腿已经忍不住的颤抖，跪下说：“愿意为您效劳……”


    当海族再次登上海滩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列队的士兵，最前面的塞因向尤契玛行礼。


    这时我又听到了祈祷：“智慧之神大人，人族与海族的争端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争斗可能结束吗？”尤契玛咬着牙说。“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同伴。”


    “而你们也杀了我们的人民，冲垮了我们的房屋。你说的对，仇恨确实不能轻易消减。”塞因说。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又紧张起来了。


    必须结束好吗？如果不结束的话，都亏了我跟着你们看了这么长时间电影了。


    塞因继续说：“所以我说的是希望停战，彼此的损失与我们之间的仇恨，就在谈判桌上清算吧，在智慧之神的见证下。”


    海族的王子眯起眼睛，“我们根本不信仰什么智慧之神。”


    “……那就也在你们的神灵见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