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共生死

作品:《竹马她破案时甚美(重生)

    李重翊的双眸映着剑光,眸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剑尖则凝着令人窒息的肃杀冷意,怒火与冷意在他身上共存,铺开无垠的杀意威压。


    即便是方才还嚣张肆意的于通圳,此刻也在这股逼人的威压下,持匕的手开始轻微颤抖,额间冒出冷汗。


    “我要杀了他!”他强撑声势,怒指着上官若,声嘶力竭地咆哮,“这个狗官!打着破案的名头,拆散我与我夫人!”


    李重翊眯起眼睛,栗色眼瞳里流淌着危险的情绪,“你到底是何人?”


    “你……你管老子是谁!”于通圳暴躁吼道,“老子是义士,今天来,就是来跟你们谈条件。要么,你们放了捉来的人,要么,我杀了他!”


    李重翊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像是在看一只妄图撼山的蝼蚁,“原来如此。你才是真正的于通圳,那个冒名顶替的,应该是你兄长罢?”


    他言语之间锋刃寸寸逼近,“我们都被你们夫妇的假戏欺骗了,你是来救你夫人的,是不是?”


    他说完“救你夫人”四个字,心念微动,忽而抬眸扫过上官若身上,她仍被扣在于通圳怀中,却并未显露慌乱之态,反而唇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淡淡,带着某种成竹在胸的意味。


    看着李重翊一步步逼近,于通圳忽然慌忙将匕首抵近上官若的脖颈,“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匕首不经意一划,将她划出了个浅浅的血口子。


    血色染红了李重翊的眼睛,他扯出一个狠厉的笑,“竖子,你敢?”


    说着,正要提起青锋剑刺向于通圳,剑风未起,却见上官若眨了眨眼,给他使了个隐蔽的眼色。


    李重翊眼神一转,视线下移,正见她的目光频频向下,示意她左手处缠着的杉树皮。


    为固定她骨折的伤处,医士特意用铁钉合住两块杉树皮,此刻她指尖正悄然摩挲表层上两颗半露的铁钉。


    他心头霎时一震,明白她的意思。


    二人在空中交汇一个眼神,立马会意。


    李重翊缓缓将剑收至身后,神情一改方才的凌厉,步伐缓和下来,声音也慢条斯理了起来,“于通圳,你可知道,刺杀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


    “哼,大不了是个死!”于通圳一咬牙,状若疯魔,“老子不怕!”


    李重翊似笑非笑,声线却冷得惊人,“你说得不错,在朝廷律令之下,你不过一死。”


    “可是在我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顿时阴沉似冬日的幽谷涧底,“死,远远不够。”


    他步步逼近,明明是俊秀无双的一张脸,唇角的弧度却如刀一般,锋利得渗人,“我会叫你受火刑、剐刑,将你五马分尸,削骨剔筋,亲眼看你一寸寸骨肉剥离。我还会将你拖回潋水湾旧地,将你生前最怕的、最恨的莺梦草事件,重新演一遍。你即便想死,也休想安息。”


    他话音刚落,在场诸人闻言,尽皆背脊生凉,沉默不敢言语。


    那一抹随风摆动的剑缨,在他背后如血般妖冶,他仿佛不是凡尘中人,而是一尊自地狱而来、喜好杀伐的鬼神。


    在场诸人方才想起——这人,是与当年的梁益小将军齐名的杀神。


    于通圳面色剧变,眼中划过一抹颤栗,手中的匕首也不由得一松。他似能看见李重翊所描绘的地狱景象,一幕幕在眼前翻滚,那些记忆中最恐怖的过往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一刹那,上官若忽地拔下左手的杉树皮,一记狠拍击向于通圳腰侧!


    “哎哟——”


    铁钉刹那间刺入皮肉,于通圳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手臂剧震,匕首应声滑落,离她的咽喉逐渐远去。上官若见机行事,立马扭头逃离。


    她猛地挣脱,侧身避开,鲜血自脖颈溅出一抹艳色,划出一道凌空的红色弧度。


    几乎是同时,青锋剑刃破开血珠,携着寒光,携着执剑人滔天的怒意向于通圳袭来。


    于通圳踉跄抽出短刀抵挡,可在李重翊面前,不过数招,他早便气喘败下阵来。


    只见李重翊一个旋身,剑花旋落,却未朝着于通圳要害之处而去,而是轻挑剑刃,利落地划过他手腕——


    “啊!!!”


    于通圳惨叫跪地,鲜血汩汩流出,右手彻底废去。


    李重翊立在上官若身前,逆光俯视着他,眼瞳中玩味深深,似乎杀神降临凡间,正饶有兴味地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断了你的手筋,也好长个教训。”他将剑点在于通圳心口,抬手轻轻擦去颊侧的血渍,“好叫你知道,本侯的人,杀不得。”


    他正欲补上一击,了断此人,却被身旁那只柔弱却坚定的手扣住。


    上官若拦住他,轻轻摇头,声音轻柔而又虚弱,“小侯爷,他的错,自有律法惩治,让他们夫妻见最后一面吧。今日之后……他们不知是否还有机会相见。”


    她的目光,定在另一侧——


    那里,于夫人正在苦苦挣脱差役的束缚,她奔逃至廊下,满面凄惶地喊道,“不要杀他!大人,不要杀他!”


    李重翊低头,视线落在上官若还搭在他臂上、忘了收回的手。


    他眼眸深深,仿佛被她的话触动,又仿佛被某种遥远的情绪所牵引。


    “好吧。”他声音缓下来,随后又抬头对其余人等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我在此盯着他们。”


    他目光定定地望着上官若颈侧的血痕,伤口虽浅,血却早已洇湿了她整片衣襟,在淡色的官服上晕开一片,宛若冬天枝头不惧寒意、成片盛放的梅花。


    他声音很轻,却压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心疼,“你也下去吧,歇一歇。”


    上官若却只是轻轻摇头,脸色苍白却神情分外坚毅,“小侯爷既然说过,这是下官负责的案子,那么,无论生死,下官也当守到最后。”


    她话音未落,其余人等已纷纷领命退下,刀枪纷纷入鞘、诸人的脚步声远,不过片刻,偌大的大理寺庭院内,只余下他们四人。


    风起檐下,杏花摇落。


    于夫人提着破旧的裙摆,步履踉跄地扑向于通圳。她跪倒在他面前,颤抖着将他的手握起,像要将那只残破却温热的手捧进心口。


    “你没事吧?”她红着眼眶,急促道。


    于通圳低笑着用那双好手抚上她的脸庞,指腹所过之处,是岁月留下的风霜,也是他记忆中最温柔的模样。


    “你瞧你,一夜不见,都瘦了。”


    于夫人泪如雨下,拽住他的衣角,作势轻打他,“你个蠢货!你为何要来!你忘了吗?我们早就说好的,我若出事,你便逃走,逃得越远越好!你来做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哪有娘子入狱,郎君远遁的道理?你若要死,我便陪你死。”


    他的语气平静,却胜过千言万语。他说这话的时候,李重翊的视线已经悄然落在身旁的上官若身上。


    此刻落花纷纷,似是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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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那场雪,携着过往与因果,又落在他们二人之间。


    于夫人以衣袖胡乱擦去眼泪,哽咽中转向上官若,急切道,“大人,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么?我写下了名单,你们说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已经不行了。”


    李重翊冷声打断她,目光如刀。


    他眼中的怒意尚未消散,那一双眸子仿佛还燃着未熄的火光,沉沉攫住于通圳。


    “原本,此案虽大,但本侯尚可周旋。可你却在朝堂之中、天子脚下,公然劫持朝廷命官。于法,你是行刺;于情,天下人岂容杀害无辜?”


    他背起手,话语如万斤重石,残忍地审判一个冰冷的事实,“你们说话间早已暴露,一人带刀闯大理寺,一人在此等候营救,杀人、劫狱、劫持官员,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三条罪名。”


    “你们打的不是大理寺的脸,是圣人颜面。大理寺此刻若不拿两人问罪,如何向陛下和天下交代?”


    他话落下的一瞬间,院中连风都止息。


    “不过……”


    他声音放缓。


    “此事只牵涉到两个人。你们家中三口人,本侯还可以保下一个。”


    “但究竟保谁,由你们自己来选。”


    于家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岁月匆匆过,十三年复仇路并肩行走,他们早已心照不宣。


    于夫人紧了紧拳头,颤声道,“保他大哥,我们一起死。”


    上官若蹙眉,“你可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你们俩都将是死罪,再无转圜余地?”


    于夫人绽出一个凄楚的笑,扭头看向于通圳,后者用完好的手轻握她掌心,点了点头。


    于夫人缓缓抬起头,眼神沉静得出奇。


    “我们早在阿怜和阿青死后,就活成了一副空壳。复仇,是这十余年来唯一支撑我们的东西。”


    “如今,仇虽没报完,但也杀了三个莺梦草的主谋,我们已了无牵挂。”


    她声音忽轻,抬眼看向上官若,朝她伸出一只手,指节微颤。


    “大人,那份名单,便拜托您了。请替我们,走完剩下的路。”


    上官若久久不语,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与她手心轻轻一碰,像极了某种交接,又像是接过了无形的信物。


    缠着三十年和十三年血泪的约定,便在此刻达成。


    李重翊抬手,唤来差役押走二人,低声吩咐几句,便俯身扶起身边的上官若,与她一同缓步走出府门。


    他们才行至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歌声。


    于夫人跪坐在地,不肯随差役而去,她披头散发,脸上泪痕交错,却仍抬头向着空空如也的天穹唱着这首歌谣。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1]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动人的意味,似是穿过岁月风沙,唱给天人永隔的女儿,唱给那座早已不在的潋水湾。


    二人回身望去,眼见庭中落花纷飞,落在她发上、肩头,落满她膝前的灰衣残裙。


    上官若轻声叹道,“这《采薇》一曲,唱的是久未归乡之人,旧居狼藉、物非人非。她大概知道,那时的潋水湾,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李重翊望着她,眼眸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翻涌不休。他喉结轻动,良久才低低回了一句:


    “会回得去的。”


    (第二卷,叹采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