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梧桐苑,叶锦书就变了个样子。


    刚才还娇美温柔的小脸儿,变得一片狰狞,“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要往地上砸。


    “书儿!”秦氏赶紧抓住她的手阻止,“这里是正院,他随时会回来。”


    叶锦书将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亲的就是不行,都拿我当外人防着。


    您这些年把他们当真丈夫、亲儿子一样尽心尽力,现在看来,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秦氏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眼泪流下来。


    “我自问做的比秦如云好多了,秦如云善妒,小心眼儿,账本子都看不懂。


    是我给他纳妾、安排通房,替他教养庶女子女。


    我苦心管理偌大的将军府,在京中经营人脉……”


    越说越委屈,哭得不能自已。


    叶锦书狠狠地道:“若是他们敢卸磨杀驴,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秦氏忙道:“你别胡来,现在府里的人都换了你父亲的人,若是有个万一,我们就麻烦了。”


    叶锦书鄙夷地看了一眼秦氏,恨铁不成钢地道:“说过多少遍了,我是未来太子妃,他能把我怎么样?”


    秦氏被她这眼神伤到了。


    被她拉着挡箭的情景,又浮现上来。


    想想是亲生的,就压下心中的酸涩失望。


    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是未来太子侧妃,离太子妃还差两步呢!


    外面流言那么严重,皇后和太子都没半点动作,事情难保没有变数。”


    叶锦书神色阴沉下来,跌坐到椅子上。


    外面关于她失贞的流言满天飞,太子作为她的未婚夫,怎么也得有所反应吧?


    要么质疑,甚至来验身。


    要么表示相信她,替她平息流言。


    现在这不管不问,仿佛与他无关的样子,是个什么意思?


    秦氏忧心忡忡地道:“书儿,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与太子联系,打消他的疑虑,把婚期定下。”


    她简直厌恶死这种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感觉了!


    叶锦书心里也很着急,不安地搅着手里的帕子。


    太子负责接待戎狄使团,又出了乱子,肯定很忙。


    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别说做那种事了。


    秦氏看她这样子十分心疼,将她搂进怀里,温柔慈爱地安慰:“别担心,太子很喜欢你,一定会相信你的。”


    叶锦书点点头,“那叶流西那边怎么办?”


    秦氏道:“想她死的人有的是,你就先顾好自己吧。


    别的不说,就是崔家,也有不少人不想让崔瑾瑜的眼睛复明!”


    心真累!


    ……


    叶流西带着碧空、小尽慢悠悠地回行知院。


    心里盘算着,是开始治疗崔瑾瑜眼睛的时候了,就是不知道眼角膜他们从哪里弄?


    她可不会拿以前的法律道德标准来衡量这里的人和事。


    突然,她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顺着墙根儿的阴影跑进小竹林里。


    叶流西看了一眼小尽。


    小尽微微颔首,立刻猫腰跟了过去,身形敏捷,无声无息。


    她是几个丫鬟里岁数最小的,只有十二岁,性子也最活泼。


    叶流西回到行知院,开始盘点手术器具,准备给崔瑾瑜做手术。


    突然发现,手术刀少了一把。


    柳绿道:“应该是落在杏林堂了,明早奴婢回去找一找。”


    叶流西点头道:“好。”


    小尽回来了,“大姑娘,果然有情况!”


    她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小奶狗求夸奖的样子。


    叶流西笑问道:“什么情况?”


    小尽道:“那小小丫头去了后门,见了收夜香的人……”


    碧空催促道:“别说这么有味道的人,说重点!”


    小尽嘻嘻笑道:“那小丫头说了一些您的日常琐事,说找不到异常的情况。


    那收夜香的说,让她收买个大姑娘身边的人,以后会有大用。


    小丫头说,您身边的人都很忠心,她做不到。


    那收夜香的说,她要是办事不利,公主会杀了她哥哥。”


    叶流西瞳孔一缩,“公主?!”


    脑海里浮现出明珠公主那刁蛮娇纵的傻缺样儿。


    跟她有仇的公主只有她,看样子适应那死老鼠味儿了,想来点儿更刺激的。


    柳绿问道:“那丫头怎么处理?留着钓大鱼?”


    叶流西道:“别留着膈应人了,送南寻那里去吧。


    府里最近清理了这么多人,这人都没事,一定有些本事。”


    叶流西又补充道:“让人留意着收夜香、送食材这些能跟府里人接触,却不起眼儿的人。


    夜香就是屎尿。


    这个年代的城里人家,没有旱厕,拉尿都在马桶里。


    这就衍生了一个职业,就是收集屎尿。


    因为味道太重,都是晚上活动,是以取了个雅号,叫倒夜香。


    叶流西唇角泛起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


    这些古人也就这点儿手段,不是下毒、落水、男女坏清白……


    上不得台面,杀伤力不强。


    事实证明,做人一定要谦虚。


    翌日一早,叶流西就被打脸了。


    “叶流西涉嫌杀害杜丞相之女杜静瑶,咱家奉旨带她去紫衣卫接受调查!”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叶凌风抽出腰间佩剑,目呲欲裂。


    高公公白胖包子脸上都是为难,“大将军!请别阻拦咱家执行公务!这是抗旨!”


    叶昌东眸色肃杀:“你有什么证据?”


    南寻捏紧了折扇,“是啊,总不能凭一句话就抓人!”


    高公公捏着兰花指,声音是太监特有的尖细。


    “叶大将军回京那天,叶流西当众放狠话。


    说,先把杜静瑶变成哑巴,然后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昨夜,杜静瑶就被割了舌头,挖了嗓子,脑袋被敲开,脑浆子流了一床!”


    “啊!”


    叶锦书惊呼了出来,眸中都是狂喜,却哭了出来。


    “好惨啊,怎么会这样?可怜的杜姑娘!呜呜呜……”


    秦氏强压下幸灾乐祸的笑容,哭道:“西西那是随便说说,一定是旁人听了,栽赃嫁祸!”


    叶凌风冷声道:“对,这不能算是证据!”


    高公公脸沉下来,“皇上能下旨捉人,自然有证据,现场发现了特殊的小刀,只有叶流西和柳大夫有!”


    叶流西眸色微微一凛。


    是她丢失的那把手术刀?!


    高公公声音凌厉起来:“叶大将军,杜丞相就怕您不让抓人,这才请了圣旨。


    抗旨的后果,不用咱家详细说了吧?”


    叶流西排众而出,镇定地道:“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