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作品:《铁马冰河入梦来》 听贺峻这么一说,木音俨然没有心情参加交流会。
尽管楼下时不时有宝光闪烁,楼上三人神色各异,都没有叫价或是换东西的意思。
赵飞衡继续刚刚没下完的棋,贺峻百无聊赖地扫视楼下的宝物,稚气的脸上就差写上“无聊”二字。
就在这时,有位结丹初期的修士拿出一套九龙离火阵,引来不少人的惊呼和叹息。贺峻噌一下跳到窗边,和木音一起向下望。
此阵威力不错,设计精妙,可惜阵法有残缺,虽然还能用,但是布置起来颇为繁琐,威力受损,很快就遭遇冷场,贺峻也考虑到这一点,啧啧叹息,收回目光。
瞥见木音脸上几分好奇的神色,他猛然想起之前被禁制打下台阶时瞥见的青色小阵,心里大为好奇。
“木师妹,适才你使的那个青色小阵叫什么?我瞧你布置起来快极了。”他问道。
“只是一个简单的聚风阵。”木音说道。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红色小旗,托在掌上:“这是聚火阵,和聚风阵同理。我修为低微,很难快速凝成一道法术,便借此阵汇聚火灵力,便于操控。”
贺峻探出一丝灵力运行聚火阵,发觉其中的异样:“聚火?聚风?这些阵可是源自聚灵阵?”
得到木音的肯定,这个小屁孩将聚火阵完完整整施行一遍才还回去:“的确和聚灵阵出自同源。聚灵阵需要汇聚驳杂的灵气,抽丝剥茧,分门别类,再进行汇聚方可汇成灵气为我等所用,木师妹将这些过程简化,难怪布置起来快极了。”
“贺师兄慧眼如炬。”木音附和道。
贺峻双腿盘坐在榻上,一只手托腮,一只手用灵力捏出一只小麒麟,在空中舞着玩。
木音和这家伙实在不熟,面对面非常尴尬。
偏偏这榻不大,贺峻不走,她不好意思留在这,干脆换到房间中间的桌边,坐在大师兄斜对面。
屁股刚挨上凳子,余光察觉大师兄捏起棋子的手顿住。
“我带其他师弟师妹下山,途径这种地方,他们总是对宝物颇为好奇,师妹却对楼下那些宝物不感兴趣。”大师兄笑吟吟道。
木音粗略扫过棋盘上的棋子。
她对这里的棋道一窍不通,偶尔见明梵音下过几次,也没有多问。眼下这盘棋黑白交错,看得人心烦。
“大师兄和其他同门师兄师姐一道下山是在他们筑基之后,我还在炼气期,见识浅薄,修为低微,对武器不甚了解,挑不出适合自己的,而且和楼下那些前辈随口喊出的价格相比,我实在囊中羞涩,好奇心自然少些。”
大师兄看着木音,刚想开口说什么,被贺峻抢过话头。
“师妹囊中羞涩?”
小麒麟欢快地飞过来,原地转悠一圈,变成迷你版的阵盘。贺峻将阵盘托在空中,望着对面二人,说道:“师妹刚刚给我瞧的阵盘看似简单,品质肯定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元婴之下接住我而不破碎,所耗材料应当不简单吧?”
木音一愣。
贺峻说的确实在理,但这问题她还真没想过。阵法是她从玉清风给的书上改编的,灵石,材料,连画阵法的笔都是玉清风给的,她只想过女主给的应该不差,没想过会很好啊。
赵飞衡瞧她犹豫不定答不上来的样子,心下了然。
“师妹平时深得墨峰几位师叔的厚爱,手里有点好东西不奇怪。她只是记名弟子,再多资财肯定没有。贺道友,你身价不菲,就别拿她打趣了。”
大师兄三两句将话头踢回去,没再追问,木音暗自松口气;说到贺峻的来历,她是真感兴趣,听起来贺峻来头不小。
“别别别。”
一看木音的眼神,贺峻连连摆手,转过头去:“师妹当我是个自由散漫的散修就好,其他的,我早已发誓一刀两断,再提,哎,说来说去也没意思。”
赵飞衡轻笑一声。
木音后知后觉发现大师兄刚刚是故意捉弄贺峻。这俩人倒真有意思,不难看出,他们俩的关系是真“不错”。
三人相顾无言,如坐针毡,一直等到交流会结束。
走出木旗镇,贺峻便和他们道别,走另一个方向;木音和大师兄回宗,刚过宗门,就被一帮人拦下。
“见过大师兄。大师兄,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的?我瞧这位师妹颇为眼生呐。”墨瓷英打过招呼,言语中有几分揶揄。
赵飞衡一一扫过他身后几名弟子,才慢慢说道:“这位是斑斓谷的木师妹,我带师妹到山下的奇物阁寻一件宝物,正好遇到你们。七人通行,还带着灵兽,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师兄是不是以为我们要去打架,哦,不对,是除鬼修。最近鬼修可安分了,我们就算手痒也抓不到他们。今日是我接了外门的任务,去西山谷砍一些灵藤回来。那些藤蔓藏得隐蔽,外门要的量又大,我这才让几位师弟师妹和我一同去。大师兄要找的宝物找到了?”墨瓷英说道。
“没有,或许是听错了风声,白跑一趟。”赵飞衡边说边回想最近门派内的大小活动,实在找不出什么人缺那种灵藤。
墨瓷英要的灵藤生长在西山谷的峭壁之上,深埋于干硬的岩泥中,极为狡猾灵活,必须要捉住头尾才能取下一根,再加上周围飞禽野兽环伺,采摘困难,几位炼器长老极少用到这种灵藤,就算要,他们也会找结丹修士去。墨瓷英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才筑基大圆满,此次去有点冒险。
斟酌一番,赵飞衡问道:“是哪位师叔要灵藤炼器,正好我得空,可以陪你们走一趟。”
“是外门岁长老,据说是掌门拜托他炼一个三脚架样式的法器,送给斑斓谷的玉师妹。”望着一脸茫然的赵飞衡,墨瓷英和身边几位师弟师妹面面相觑。
天地可鉴,他们没说谎!
“我知道了,你们在此地等等,我先去给师尊复命,再来找你们。”赵飞衡在心里叹口气,想到斑斓谷的木师妹就在身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木音放在谷外,他御剑加速,直奔峰顶。
掌门正在云海边品茶。自从大徒弟回来,门内庶务一应交给他打理,自己得空就风雅一番,妙哉妙哉。正美美欣赏云景,赵飞衡冷不丁从白茫茫的云海中跳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他冷哼道:“你这隐身匿息的术法是练的越发熟练了,还敢拿为师练手。”
说着,他递出一杯茶。
淡蓝色的茶杯宛若破碎的星辰,杯中水波荡漾,和杯外逸散的云彩交相辉映,一滴都没洒出。
赵飞衡稳稳接住,盘腿坐在师尊对面。
“说,来做什么的?”
一看这徒弟嬉皮笑脸的样子,掌门就郁闷,真想一脚将人踹下去。
养了这么多年,装是能装出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在他面前就显出原形,行为举止五大三粗,品味一言难尽,品不出好茶,赏不来好景,和老道一副德行。
“来找师尊复命。”说完,赵飞衡将茶一饮而尽。
他刚把茶杯放下,一只残影袭来,他暗道不好,下一秒,眼前闪过零碎的白光,手下一空,脑门上一阵钝痛。
“师尊。”他知道是自己行事急了,又没装稳,连忙讨饶。
这么多年相处,掌门已经习惯生气了就安慰自己,最多瞪几眼徒弟解解气。熟门熟路将自己哄好后,他带着一点儿没散的火气问道:“我什么时候派你去做事了?找我复命,复什么命?”
赵飞衡赔笑道:“师尊还记得前几日玉师妹问你的那句话吗?”
“穷则独身其身?”掌门微微皱眉。虽然知道玉清风什么都不知道,但细细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他仍旧觉得不舒服。
是他太敏感了,还是玉清风过于早慧,仅从玉家之事就能看出端倪?
“正是这句。”
赵飞衡说道:“弟子此次在秘境中侥幸结丹,感悟颇多,对这句话另有见解。弟子认为我等修士与天争斗机缘,一朝身死,不仅身死道消,连来世都没有,那岂不是到了元婴也还是身处困境,做事畏首畏尾?而且,玉师妹出身世家,自小养尊处优,怎么说出这种话?这其中定然有蹊跷,弟子此次就是去探查其中隐因。”
至于这句话,他一早就猜到是木音说的。
聪明,胆小,囿于一方天地的,斑斓谷内只有木音一人符合这三点。追究更深一点,怕是和当年木旗镇差点毁灭的惨案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探查,想必有所收获,说说看。”
掌门不打算尽早将一切和盘托出,倒是对徒弟口中的隐因有点兴趣。
“弟子认为这句话是绮珊师叔的记名弟子说的,当年弟子误打误撞将其带上山,让她目睹木旗镇惨案没有安抚,她在斑斓谷这些年学到不少,说这句也不奇怪。”赵飞衡说道。
意料之外,师尊没有给一点赞许之意。
“师尊?”
良久,掌门开口,只问了一句:“不奇怪就是对的吗?”
一片沉默。
不久前,他刚接到绮珊师妹的消息。
纵使百岁之龄,师妹的性格一如当年,行事越发沉稳,他没有争斗之心,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徒弟,还是忍不住想叹气。或许,师尊当年的认可并不一定就是对的。云游天下的该是他,坐镇门派的该是师妹,一本剑谱,修不到最后一剑就当不了掌门吗?师妹明明比他优秀多了。
一番思索后,赵飞衡回答道:“万事万物自有定理,不奇怪就是顺应天理,顺应规律,弟子认为,这就是对的。”
“罢了。”
掌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木简,递给徒弟:“看看这个,一个时辰前刚送来的。”
赵飞衡飞速扫过其中内容。
不久前,绮珊师叔发现怀州一块地区有人久居。众所周知,为了祭天大典,大隋皇帝早在几年前就将怀州境内的百姓全部迁走,此时还有人居住,必有蹊跷。绮珊师叔在村内居住六年,六年才击破迷障,除尽鬼修。
如此和人气相近的鬼气,简直闻所未闻。
赵飞衡深吸一口气,很难想象一向爱热闹的绮珊师叔竟然能察觉到这种鬼气,甘愿在犄角旮旯里蛰伏六年。
估摸时间,等他看完,掌门递出第二枚木简:“再看看这个。”
这一枚木简的来意直白,言辞恳切,是大隋朝皇室托驻守皇城的修士传话,希望水云门能去祭天大典观礼,以便皇室对绮珊道人之举聊表心意。
“这是好事。祭天之事,对百姓尤为重要。”赵飞衡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还在门外等他的墨瓷英一行人,一条线索在脑海中自行连接:“师尊派人去西山谷找灵藤炼器,是为了玉师妹?”
“祭天大典还要几年,以清风的修炼速度,完全赶得上。”掌门解释道:“炼器的确是她要的。我想,她应该不是为筑基准备。这孩子被留在斑斓谷九年,鲜少开口求我,我实在没理由拒绝。”
“玉师妹想炼什么样的灵器,或许我可以帮忙。”
赵飞衡还在想要不要快点解决灵藤,早点从西山谷回来,趁天色尚好,他还能去和玉师妹仔细商量一下灵器的样子。
“飞衡。”掌门略显严肃的声音将他的思路打断。
这种时候,师尊大概率是有重要事情要交给他,玉师妹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他肃声道:“但凭师尊吩咐。”
无论是什么事,无论多难,他都会做到。
“尽快处理手上的庶务,将一切交给几位长老,你去闭关。”
赵飞衡:?
见他还想争辩几句,掌门一把将人按住。
这弟子哪儿都好,就是急了做事莽撞,他可不想和一个莽夫理论:“闭关之后,和清风一道去祭天大典。为师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
“是。”
离开时,赵飞衡直接穿过云层,任由身体被风扯来扯去,又麻又痛,快落地时才召唤飞剑,直奔山门。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反驳师尊的念头,他只是想问问玉师妹一事需要他帮忙吗?
想来,是不需要的。
掌门高坐云端,此刻没有心思品茶,神识透过云层,注视一个光点飞速向山门移动。他拿出一副棋盘,摆好棋子,乍然想起徒弟不喜欢下棋,而他也不喜欢下双手棋,师妹才喜欢,师妹还喜欢听戏曲儿,看表演,女扮男装混迹青楼……
山上清冷,除了下期,他找不到更好的解压方式。
若是木音在这,一定会发现掌门是双手执子下棋,而大师兄在奇物阁是单手下棋。
这会儿,木音正和玉清风坐在廊下听竹赏风。
木音吧啦吧啦说了好久,把下山的经过交代一清二楚,玉清风递给她一杯果汁,她咕咚一下喝完大半杯。
“木旗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大量红色的果子?”
蛮族,红色的果子,翻山越岭而来的修士,玉清风大概猜到木音说的是哪一族人,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很奇怪吗?”木音给自己续满一杯,继续说道:“那些果子出现的很突然,但我看镇上还算平静,酒楼茶楼都收下了这种果子,连下山给外门采买食材的人也收来不少果子运上山。若是果子另有文章,大师兄当时就会制止那人。”
“奇怪的不是果子,是当下这个时间点。”
“现在?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吧?哦,对了,我回来时从上面看,那些木简都没了,是门内派人将它们送还回去了?”
玉清风斟酌一番,打算在自己闭关前给木音提个醒。一旦闭关,外界出事她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木音在宗门内身份地位,稍有不慎,或许都等不到她出关的时候。
“木简是我收的。”
木音:!
玉清风继续说道:“你刚离开,明梵音传来一份木简,而且,就在不久前,师尊大闹怀州,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异族进入大隋的边境,不论来意好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真算不上件好事。”
明梵音?便宜师尊绮珊长老?
半天的功夫,怎么这么多人来信,平时谷内都快安静成荒野了!
当务之急,木音先挑最要紧的问:“明梵音来信,是和他母亲的死因有关?明家的速度真快,竟然这么快就查出端倪了。”
世家之力,当真不可小觑。
她上辈子只是个普通人,这辈子侥幸留在水云门,得幸见识到一个庞然大物的力量。
“明家发现明夫人死前在一座小村落逗留,离开村落仅仅三天就出事了,直接从飞行法器上跌落,用尽法宝吊着一口气回到明家所在的昀凌城。”说到这,玉清风顿住,想喝一口果汁,又没有心情,连一点甜味都感受不到。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说出关于师尊的消息:“就在不久前,我从掌门那得知师尊在怀州一处村落停留六年,灭当地鬼修。”
都是在怀州,都是一处诡异的村落,木音看着玉清风逐渐泛红的眼眶,再迟钝也明白这一切必有蹊跷。
“那掌门……”
“掌门还不清楚明夫人的死因,明家对这一事密而不发,我原以为是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所致,没想到会和师尊牵扯到一处。”玉清风说这话时神情漠然,好像在出神。
木音收起笑容。
这么看,明夫人的死因就快水落石出,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看玉清风的神情,她直觉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师尊,师尊她怎么说的,关于明夫人的死因,还有那个奇怪的村落?”
“师尊没有回复明家的消息,在给掌门的信中提到明家曾找过她,她曾提过这一切都和大隋朝的祭天大典有关,掌门还不知道明家出事的具体情况,不知道明夫人死前也曾去过那个村落。明家子弟遍布天下,师尊提到明家并不奇怪,这事就这么按下了。”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木音在消化玉清风说的话。原以为是两件南辕北辙的事情,没想到会怪异地纠缠在一起,这其中最奇怪的就是绮珊道人的态度和那处村落。
什么样的鬼修能在绮珊道人这个杀神的眼皮子底下躲过六年还不跑?
大隋朝和修仙界一向泾渭分明,修仙世家这种散修发家的大宗族才和水云门沾亲带故,绮珊道人竟然会顾及大隋朝而敷衍明家之事!
“今晚我就闭关,闭关之后,我会亲自走一趟怀州。”
“去找师尊?”
“去查明夫人的死因。”
这下,木音更不理解了。明家人多势众,怎么可能查不到明夫人的死因……一想到绮珊道人的脾气,这事儿还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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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找到师尊就好了,师尊应该知道其中原委。”
“就算师尊知道,十有八九不会告诉我们。”玉清风解释道:“她没有告诉掌门,信中又只提一句,大概是怕明家发现之后闹上门,让掌门难堪,现在这样,点到为止,刚刚好。”
“那你为什么……”那一瞬间,木音想到明梵音是个男的,还是个英俊多金、有权有势的男人。这种人设,妥妥的是女主的裙下臣。
“师尊行走在外,不能得罪明家这种大世家,明家的手眼遍布天下,不能以好坏定论。若是大家相安无事,自然最好;但若是明家有意为难,就算师尊修为再高,也难防小人暗箭。我作为师尊的弟子,走一趟怀州,于情于理都合适。”
玉清风打定主意,看向木音:“你留在谷内,哪儿都不去,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木音连连摇头。
开玩笑!她留在水云门就是为了攒点自保的能力,方便以后跑路好活。要是玉清风下山遇到困难,尤其是遇到那些男人们,人是不会死的,门派可能就完了,她这个还没筑基的小可怜就彻底消失在世界的时间线里。绝对不行,万万不行!
“我和你一起闭关,你放心,我会努力突破筑基,不拖你后腿的。”说实话,木音有点心虚。
但眼下她只能用画饼的方式拖住玉清风的脚步,争取两人一起走。
“一起闭关?你也想去?”
见木音点头,玉清风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木音的来处。
木音是怀州遗民,是子兰师姐带回来的孩子。听裴罄然说,当年同子兰师姐一起下山的,还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师兄,可惜,两人去,两人回,那位师兄悄无声息地陨落了。这话,裴罄然没敢和木音说。会死人的事哪能开玩笑呢。
“若是一起闭关,闭关后一起下山,几年内是不会回到宗门的。要是有什么事,尽快处理。”玉清风嘱咐道。
“我应该没什么事,准备准备就可以闭关了。”
“你在学堂里的夫子,那位言则师兄,之前不是来找过你几次吗?每次你都避而不见,说不定他找你有要紧事。”
木音是真心不敢去。
试问能有几个好不容易从高三毕业、高考考得很一般的刺头愿意去找以前最看不顺眼自己的老师话家常呢?
简直就是找虐。
最多听说他过得越来越好,衷心祝福一下。
为了表明自己闭关筑基、一起下山的决心,木音在床上滚了几圈,实在睡不着,在晚霞中骑着买来的大鹅直奔言则夫子的小院。
“要是我一个时辰还没回去,你一定要来救我啊。”发完这则消息,木音战战兢兢敲响小院的门。
玉清风正在屋内画图纸,收到这则消息,哑然失笑。
小院外,暖光闪现,门开了。
木音大为震惊,抬头一看,廊前两盏灯笼黄黄的,没透出一丝亮光。刚刚是她看错了?带着一点疑惑,她一脚迈进院内。
迎面劈来一个空酒瓶。
木音抬手接住。酒瓶口小肚圆,可惜其主人肚量小得很。
紧接着,夫子的声音如飞刀一般射过来:“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自报家门了吗?行礼了吗?”
木音连忙告罪。这的确是她的失误。
言则夫子慢慢从屋内走来,半张脸在屋檐的阴影里,半张脸在昏黄的夕阳里,衬得他脸型精致,如刀削斧凿,格外锐气。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玉师姐说夫子您曾到谷内找过弟子,弟子屡次错过,特来请罪。”说着,木音老老实实行礼。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她这话约等于放屁,但这是她左思右想最大概率不会被踹出来的理由。
“哟,大忙人终于想起来了。”
果然,言则夫子是绝不会在嘴上放过她的。木音已经做好准备,老老实实听训,偏偏言则话锋一转,冷哼一声,放过她:“行了,杵在那儿干什么?要站桩出去站。”
木音忙不迭跑到廊上,和夫子对坐。
她不打算在这里久留,顶着再挨一顿骂的风险,直接开门见山:“不知夫子之前找我,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言则白了她一眼,抬手拿出两个酒杯,拎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
“夫子,我不能喝酒。”按照这个身体的年纪算,她还是个未成年,还不能喝酒呢。
言则一口饮尽杯中酒:“喝,喝了我再告诉你。”
没有办法,木音只能贴着酒杯边缘,小口小口地吸溜酒液。这酒闻起来香香的,喝起来却酸酸的,酷似她之前吃过的柠檬,一样是清新的味道,要命的口感。
好不容易喝完酒,木音眼巴巴的看着言则,静候下文。
大约过了一刻钟,言则缓缓说起一段很长往事。刚进山门的时候,他在小学堂受人欺负,那些人在夫子上课前将他推下窗户,用石子砸救护他的灵兽,要是他第二天不去或是卡着上课的点去,那些人会在下课变本加厉欺负他。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但有一次,一位师兄在下课后守在门外,不止救了他,还将夫子喊来为他主持公道,此后,他一直跟着那位师兄,虽然拜了不同的师尊,那位师兄从未薄待于他。
“可惜,我天资太差,生得太晚,命不好,才齐师兄肩膀高的时候,师兄就已经成功筑基,得到机会下山。”
言则说完这些,酒壶见空,他重新给自己灌满一壶,说道:“你这次来,是准备闭关筑基了吧?我曾叮嘱过玉师妹,让你筑基前来一次。你和师兄一样,命好,一个山头的资源用不着分来分去,筑基也快。”
木音笑道:“夫子和那位师兄同在门内,岁月悠长,总会再相遇的。”
“那位师兄死在第一次下山。”言则面无表情说道。
闻言,木音惊出一身冷汗。这叫命好?还“你和师兄一样,命好”,命好个鬼啊,命好谁想年纪轻轻就去死啊!
忍一忍,她摆出求人的态度,好声好气地说:“夫子,节哀。”
这种时候,她真不想催人办事,但夫子可不可以快点回忆完,把正事办了。怎么年纪大的都爱说以前的事,现在的生活不好,不值得说吗?
“齐源。”
简单两个字,木音听到的刹那好似神经抽搐一般脑子卡壳,闪现过很多画面,速度快到连一丝情绪都没来得及产生。
言则说出这个名字,盯着木音的反应,说道:“看来你还有印象。当年救你的人就是我这位师兄,也是之前教你的那位夫子的唯一一名弟子。师兄与那位夫子亲如父子,师兄身死的消息和怀州几近沦陷的消息一道传来,宗门上下组织人手去救人,那位夫子却在当晚自断其道,差点陨落。”
“夫子是在怪我吗?”木音问道。
“如果我说是,你会去死吗?”言则反问她。
木音郑重摇头:“有一次上课,我被罚去门外,那位夫子把我叫去假山后面,问了我的来历,叮嘱我我是怀州遗民,要好好活下去。既然知道之前的事,我就更不该轻贱自己。”
难怪啊……言则心叹道。
想通前因后果,他的眼眶瞬间湿润。
想问的问了,也没什么将人留在这的理由。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带嫩芽的柳枝扔到桌上,失手打碎一只酒盅和一壶酒,看也不看,拂袖离去。
“将这个拿走,这是那位夫子给你的。”
廊下送风,酒香氤氲,夫子的声音穿过风,穿过酒,在院里回荡。
木音拿起沾满酒水的柳枝,满心疑惑。若是那位夫子给她,不应该当面给她,为何找人代交?脱离课堂,那位夫子看起来脾气温和,说话温声细语,比这个酒鬼、暴躁鬼好相处多了。
带着满肚子疑惑和新鲜的柳枝,木音告别言则夫子,返回斑斓谷,为人生第一次闭关做准备。
说是准备,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只是把能想到的都备齐,上到灵石符箓,下到澡盆碗筷,一应俱全。闭关前,玉清风特意来她的小窝转转,看着满满四个储物袋的东西,玉清风笑着不说话,直接回去了。
至此,斑斓谷彻底封谷。
一切似乎又回到十年前,斑斓谷没有一点儿人气,掌门代管谷内资源,上水峰前人来人往,无人留意脚下的滚滚瀑布奔涌向前。
花开花落,岁岁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