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里去捉？官府上上下下查验了遍，不管是茶水还是饭菜都没有泻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给学生吃的。最后还是学生自己吃亏。所以你不仅在学识上要抓紧，到了科举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丁老头浅叹了一口气。


    寒窗苦读数十年，最后因为一点泻药葬送所有努力，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极为悲惨的事情。


    一眨眼就已经到了乡试的时间。


    乡试的时间足足要考九天，外地的考生们把京都的客栈都住满了。


    如意出门回来有些悻悻地跟魏竹君说，万幸自家姑爷是京都人，不然挤在客栈里想有个清静时间看书只怕都有些困难。


    到处都是人，闹烘烘的一片，甚至还有人为了省钱直接扎帐篷睡在城门附近。


    乡试开始的当天，秀才们都需要先去排队验身份。


    魏竹君排在长队里，眺首望了望前面的长龙，只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书生。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看到将军府的马车停在路边，平安和如意站在车前，唐夫人坐在车上。三个人看到他看过来齐齐地朝他招手，作手势鼓劲儿。


    看到他们这样，魏竹君心头一暖，立马摇手回应。


    他感觉到眼眶隐隐有些发热，就立刻把头转了过来。还好夫人不在这里，不然他可真要哭出来了。


    不过虽然人多，但是走得也很快，没有一会儿就轮到了魏竹君。


    坐在那里的官员很快就从一堆文书中翻到了他的临碟和身份文书。


    临碟是只有太学的学生才会有的东西，就相当于文凭。看到临碟里的名字时那小官才猛地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


    将军府的赘婿嘛，也算是京都的风云人物。


    不过小官依旧板着脸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快速地核对完后就把监碟递给了魏竹君。


    “都对。现在再跟你强调一遍，不该带进考场的东西不许带进考场。现在你箱子里里面是否有不应该带的东西？赶紧拿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魏竹君的脚边是一个竹箱，里面放着他的一些吃穿之物。


    把箱子打开之后，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无非就是一些吃食、水壶还有两三件衣物。


    这些都是唐婉在出发之前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东西。


    有小吏上前检查后确定无物又搜了一下身确定完全没有问题后才一声高喝。


    “京都太学魏氏竹君进场。”


    魏竹君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跨进院内，他一定要拿到一个让唐婉满意的成绩！


    一墙之隔，隔开了外头围观的百姓，也隔开了送行的考生家人。


    魏竹君擒着箱子跟着专门引路的小吏找到了自己的小隔间。


    很小的一个小格子，甚至还不如将军府的恭房大，接下来的九天他都要呆在这里，吃喝拉撒全都在这个小格子里解决。


    万幸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不然若是放在夏天，只怕吃食都成问题。


    考试的检查。非常严格。除了大门口的一道检查，这会儿又来了人检查他的行李，仔细查了行李又搜了身确定没有夹带才拿出一叠纸跟他宣读了相关考试规定，列举了一堆不可为之事。


    不仅如此官吏们还让各个考生签下自己的名字，若有违背依律处置。


    全都检查好后，魏竹君就坐到了隔间里。


    隔间积了些灰，但是却并不算脏，用抹布随意地抹了一遍就干净了。


    就在魏竹君把被褥铺好，他就听到了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锣声。


    是集合的锣声。


    考生们纷纷从格子间里出来，是考官来了。


    魏竹君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柳浮生，没有想到这么巧，柳浮生的格子间正好在他格子间的对面。


    只是


    提调官看到考生们还在交头接耳，立马又敲了一记响锣，周围立马安静下来了。


    监试官是都察院选派的两名监察御史，主监官朝各考生拱了拱手然后严肃地说道：“我再为各位重申一下科举的规矩……”


    说到最后的处罚，他专程加重了语气。


    “考生若舞弊或答卷有重大纰漏，会被取消当前及后续科考资格，需戴枷在考场外示众，以儆效尤。立即革除功名，并终身不得再考。情节严重者会被杖责、发配边疆充军，或处死。


    各位可都听清了？”


    “学生知道了。”一众考生被主监官严肃的语气吓到，一个个像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应和着。


    等监考官们离开，提调官们才又敲了一记响锣，让考官们重新回到自己的格子间里。


    魏竹君往里走的速度有些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一个秀才刚刚行礼时起得太猛了，头晕没站稳似的往他这边歪。


    结果因为魏竹君走得太快，他直接歪到了地上，摔了个踉跄，他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再抬头时才发现魏竹君早就已经进到了格子间。


    而他旁边只有满脸严肃的提调官正一脸狐疑地催促他快点进格子里去，不要磨蹭。”


    男人不甘心地朝魏竹君的格子间瞪了一眼，只得爬起身进了自己的格子间。


    他就在魏竹君的隔壁。


    魏竹君对于这些事情毫不知情，他正在期盼着天气不要太冷，现在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是这格子间四面透风，到了深夜时分只怕还会有些凉。


    一夜无夜发生，天刚亮的时候魏竹君就醒了。


    考试是辰时开考，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时辰。魏竹君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唐婉给他准备的吃的。


    角落里有一个小灶，万幸这段时间二三三帮他特训了一下，让他能给自己煮口热乎的，不至于要一直啃干粮。


    一块面饼放进去，又揪了两根菜叶放了一块熏肉，一碗简单的“方便面”就煮好了。


    锅盖一掀，熟悉的香味让魏竹君又开始思念唐婉了。


    也不知道娘子治疫顺利不顺利，唐将军为了不让他分心只告诉他唐婉一切平安，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


    默默地抹掉泪花，一定要好好考，这样才能为娘子分担烦恼。


    呼拉拉吃完面，他又在格子间里慢慢踱步消食。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魏竹君看到有一排兵吏敲着锣从门口经过，如此一来一回后就听到提调官高声说道：“乡试第一声，吉时开考，静！”


    声音高昂传达到了考场的各个角落。魏竹君已经摆好文房四宝做好了准备。


    提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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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过之后又是一排官差进场，他们手里抱着密封的考卷箱。


    一个个高高举着考卷箱绕场一场，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箱子上密封的封条。


    绕场结束后，调度官就开始拆封条，官差们开始发试卷。


    拿到试卷时魏竹君快速浏览了一遍，确定试卷上没有错印、漏印、糊印后他才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动笔。


    他埋头不知道写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又响起了敲锣声才惊醒过来。


    原来已经到了饭点，这锣声就是提醒考生不要因为过度兴奋而忘了吃饭。


    一个上午都在伏案写字，感觉不仅脑子要废了，腰也要废了。


    他站起身略微舒展了一下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题目写是很顺手的缘故，他一点都没有觉得累。


    简单地蒸了一点包子，魏竹君吃完休息了一下就重新坐到了桌前开始奋笔急书。


    幕色降临，差役们抬来了竹篓，里面都是蜡烛。


    这是分给考生们的，一人四支，管两个晚上。


    莹火一样的烛光陆续在格子间里亮了起来。


    也有人没有立刻点蜡烛而是借着晚餐灶间的柴火。


    昏暗的环境让考场看得来有些诡异和危险。隐隐有人隐语，但是夜色让这些都添了一丝非人感。


    这那些秘语好似毒蛇在暗处的嘶鸣。


    月高悬，万物沉睡。


    考场中的烛光基本已经全都熄灭了，魏竹君早就把烛火熄了，不过他还没有睡。


    不是他不睡，实在是有些睡不着。这考场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吵得他完全没办法入睡，他披着衣服站在门前看月亮。


    忽然在黑暗中，传来一点动静。


    一个闪着火光的红点掉到了魏竹君格子间里。


    黑暗中，暗红的炭火“咕噜咕噜”滚进来，立刻就点燃了垂下来的桌布，甚至还试图点燃桌脚。


    魏竹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谨慎地上前拿桌上的茶水扑灭了这块炭火。


    蹲下身发现竟然真是一块木炭后，魏竹君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考场里这会儿还算安静，除了鼾声就是梦话，这会儿好像所有人都睡着了，根本没有异样。


    但是他没有动，依旧靠墙站着，如果真的有人想搞鬼，那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块木炭。


    就在魏竹君屏息凝神的时候一个冒着火光的木炭从左边横飞了过来。


    一个错身，才避免了炭水直接砸到身上。


    这块直接滚到了书桌下面，魏竹君直接一脚踩灭了。


    确定了炭火的方向，魏竹君毫不客气，直接将头从围挡上面探了出去，结果正巧跟隔壁张望的男人对了个正脸。


    那男人显然没有想到魏竹君没有睡，还抓了个现场，一时间吓得瞳孔都放大了，一张脸在黑夜里白得像个鬼一样。


    他一边慌张地将脚边的木炭踢到屋里一边缩回身子。


    一套动作利落又干脆，完全不似白日那虚弱倒地的样子。


    没错，这个人就是白天那个虚得倒地的书生。


    魏竹君沉着脸，将刚刚那两块木炭狠狠砸了回去。


    刚刚熄灭的木炭其实还是很烫的，砸在那人身上，直接烫得他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