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叙离愁

作品:《狂客逐花

    洗浴完后,楼少渊还是重新将那件锦衣穿回身上,换了身裤子,先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不过也没有像之前那么大肆宽敞着了,这边的独翊和锦玉还未出门,原来二人是要将浴池的水放了,再刷洗两遍池子才肯罢休。


    锦玉认为自己是外人,这种事情不能麻烦别人,毕竟借住一晚就已经很冒昧了,而独翊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昨晚吃了一碗阳春面,今早又给下了一碗,刚想着留下打理,可啥也不会,要是这等习性传到独淮客耳朵里去,当真是不雅了。


    为了留个好印象,最终投向了浴池边,顺势将几人的衣物也洗了,锦玉原本不想麻烦他,独翊就说不会麻烦,两人又为了洗对方的衣物而暗自争夺了起来,坚持不让对方动手,最后楼少渊笑道,心想至于那么邀功吗?于是十分熟稔地将自己的裤子递给去,让两人分持着一边洗刷。


    两位少年早已在外等候多时,邵为雪换了一身行装,与兰桡身上的衣物相近,同属玄色,衣领旁有道黑紫色的蜀葵纹绣,投去眉目流转之间,更衬得她清冷,一手中挟剑,不可动摇地靠在柿子树下,直视前方,还有个趴在井边的兰桡。


    不知究何原因,今年的柿子结出的果实极为少量,见无柿挂枝头,就只剩枝干可采折,其实邵氏夫妇俩也不喜贪此物,前后将生柿子摘下,让它们与苹果同放一处催熟,后脚便送人了,哪能还有留存?更不知家里的孩子哪天能归家?这次来的措不及防,走的也措手不及,这些天才没有吃上,于是两人开始盯着一株种在陶罐里的山橘小树,这小苗不再高长,像是安分守己的安栽此地,虽已结果,却小如金丹,皮甜内酸,酸涩之感顿如口中泉涌,不敢再视。


    循着视角看去,楼少渊好奇上前摘了一颗山橘投入嘴里,含入口中时咬破表皮,眼下微眯,显然第一下就被酸的受不了,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异样,还是忍下酸意了。


    邵木匠抱着一堆橘子和烧饼从厨房的方向赶来,背后还挂着一个包袱,右手肘下也挂着一个,像是打包稳妥了,看着沉重无比,近旁的楼少渊顺势接过,沉的不好走动了,见他吩咐说:“你们别急着走啊,给你们带着吃的,路上吃,再往下走就是天禄城了,在此之前还要经过好几个村子,最近要举办庙会,各种美食都有!你们停留几天好好玩,回到潇湘后,记得让你师父也好好吃饭,兰桡也是!你们也要多吃一点。”


    看他交代完后,邵为雪点头回应,欲言又止:“知道了,你和娘也要注意身体。”


    邵木匠心满意足的笑:“好好!”


    兰桡也上去,前后接过他的两个包袱,微笑着问:“我知道了邵伯伯,邵夫人呢?”


    “她在屋子里,不知道忙着赶什么?折腾了一晚,哦!才想起,当初就是和夫人在天禄城认识的,我去看看,还得问问她,我们相识多久了?也要看她记性如何。”


    既不知所以,听兰桡那么问,也赶着去看夫人在做甚,于是邵木匠掩嘴偷笑,匆匆回到那道门内。


    半晌,两道门同时打开,锦玉先行走了出来,洗浴时耗费的灵力颇多,如今又是太阳高照,又让他刺激到睁不起眼来,当下气喘之声愈烈,只能拿半袖遮挡,陡然另一扇门也外开,邵木匠探出脑袋,外头瞧见眼前人,朝他招了招手,说:“诶!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夫人有东西要给你!”


    “是我吗……?”


    并无太明显的指认,锦玉心中一愣,见旁人都不回应,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手反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逐步试探,见邵木匠点了点头,确信是他,这才被楼少渊轻侧着身,挪着步子推搡着去,撅嘴说:“哎!是锦玉!去吧去吧,你也有好东西。”


    锦玉入了那扇门内,再出来时,掩上了一条白绸带,原来邵夫人早察觉他眼睛有异样,于是连夜寻料为他做了一条白绸带,此物覆眼细腻柔软,毫无异感,他道过谢后,想起邵夫人为他系上绸带时的情景,神情恍惚,稍稍不太自然,他久久不能回神,侧首看向门内。


    见无人注意,又将那块玉石从袖中隐散。


    锦玉多了个新物件,兰桡也是惊奇,只好不当回事的耸了耸肩,不服犟的说:“邵夫人真好!这次回来的师姐都没有好东西呢,也是让你享到福了。”


    楼少渊格外敏感,嘟囔道:“拐弯抹角什么?什么话?锦玉那么天真善良,邵夫人想关心他也不无道理呀,你怎么老是看人下菜碟?就嚯嚯我们几个年轻人?老是在长辈面前装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一路来都在排挤你呢?!出了这道门,谁还会惯着你?”


    “哼!”


    一语命中,兰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闷声不响不语,一气之下将井盖掀开,将包袱一甩,双手垂落至井内,上半身悬挂在井中,假意装死,邵木匠赶紧上前将他捞起,告诫他这么做十分危险,往后万万不能了。


    锦玉笑着表示自己也很满意,朝屋内又作揖了一阵,说:“很感谢邵夫人将此物赠予锦玉,锦玉也很喜欢。”


    “好重呀。”


    楼少渊像螃蟹一样横着走,朝锦玉那段路挪了挪,正准备接近他,锦玉心领神会,伸手接去了大半,这才放得他一身轻松。


    “瞧我这记性,忘记了,这些东西确实很重,给的不多,你们途中分一分就轻松了,那走吧,走起来就忘记沉重了。”


    邵木匠笑容可掬,一路将二人指引到门口,忽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同别人将木柱抱到另一处,那时候总没劲,有人问他为什么老使不上力?是不是想偷懒?他说天生就这样,腕就细,又说做事细弱无力,同舍首先总能想到他,加上外来言语不通,时常戏称他为“南蛮子”,可他却听懂了,只得装聋作哑,传他一张白净脸岂能干粗活?后面过活久了,有些雕刻手艺显露人前,手上的印茧子加深,想留长须,做仙风道骨那般,也留不成,就把自己扮的实在点,令人可信度也抬高了不少,以至于后来的学徒,终于开始唤他师傅。


    兰桡忽然顿了顿,这才明白邵夫人并没有出门为他们送行,后知后觉,有些不如意:“我们不跟邵夫人道个别吗?”


    言罢,大家似乎很在意打招呼这件事,邵木匠不紧不慢的开口回应:“这次看见你们能来她也很高兴,这几晚高兴的都睡不着觉,她感情丰富,与人离别总是容易伤感,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要是真看着你们走,可能会更伤心。”


    邵夫人的性格跟谁也不像,这几年与谁也说不上几句话,毕竟多年来,家中只有一个孩子,却不恋家,芦荻秋养成了不爱说话的小雪,这几天的小雪虽然接不上话,却总能听到母亲在耳畔叽叽喳喳,旁人要是知她趣味,那便是猜测得了要论口舌的疯魔病,嘴狠的人也得找个有个心眼的乱舌头压她一头,她才觉得有趣,要是辈分小了,别人又不敢接她的话,促不成幽默便没了风趣,至今邵木匠也没搞懂她的性格到底用何种法子才能进行互补。


    难道真是她不敢出门送人吗?其实总会失去一些遗落的东西,这些年能讲话的人少了,她就把自己藏起来,心里便丰富了,有一天终于团聚,和日思夜想的人聊天,就想把以前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了,可盼来的人又要走了,终究是要离别的,固然不舍,以此反复,邵木匠掺不进去的时候,邵夫人早就暗地消化了。


    最后,楼少渊低头给自己塞了个青枣,一直卡在唇齿间,先行走了出去,含糊不清地说:“辣窝去路孔等独翊。”


    见独翊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兰桡瞬间懂了,又对着那扇门后白了又白眼,吐了吐舌头:“假勤劳。”


    闻言带有一丝戏谑,邵为雪斜眼斥道:“别太无礼,走吧。”


    兰桡收了声,提着包袱边走边凑上去问:“师姐,你怎么不去跟邵夫人打声招呼?你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次留的时间太短,这下又要走了,她会更伤心的吧。”


    邵为雪略显迟疑,其实早在回家那几天,邵夫人就已经拉着她讲了好几夜的心事,那些声音还是言犹在耳,即刻摇头说:“早前我与母亲在此多番叙谈,言尽于此,如若亲眼辞别,最后更将是不忍于心。”


    “那好吧。”


    想起师姐早就是个淡然置之的性子,更不知怎么好言相劝,自己虽然也很想和邵夫人打招呼,但心里还是哽哽的,像个生客,但愿下次来,自己也能多住些时日,临走时,也能像这家孩子一般,挂上两行热泪去跟她道别,兰桡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宅中。


    见独翊终于出门,变换青丝之相,穿上那身红衣,颇为喜庆,将那锦香囊系回腰上,来不及托人晒干,囊里头还可收拢原先那些衣物,邵木匠又笑了起来,还留下一个橘子在手间摩挲细转,开始支吾:“独公子既是小雪的师叔,这其中之路,还望您多费心。”


    独翊言笑自若,耐心道:“那是自然,雪徒儿还且年幼,往后我必定多加看顾,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能时刻应对,收敛自如,邵伯不必担心。”


    听他强调了许多,邵木匠终于舒心说:“那就好,真是有劳了。”


    说罢,独翊拜别,欲要离去,隔了一点距离后,邵木匠接连喊了他一声,将那橘子投给他,独翊转身扬手,稳稳接住,察觉到那幕,看向慢慢从屋内走出来的邵夫人,她接连抹泪,愣着一瞬后又清醒过来作揖道别。


    走至途中时,有动静传来,那人从后方越过,猛地跳到了四人跟前,挡住去路,跟上来的却不是独翊,原来是木耳蹦了出来,一手叉腰打量着,强睁着那双大小眼,今日终于将身子穿得保暖了,盖的无比严实,手拿铁铲招摇过市,如同那土山贼,他冷笑说:“邵小雪!终于被我逮到了!你说话可真好听!没礼貌的小孩!最讨厌你了!快为之前的大不敬道歉!没准我还可以饶你个无心之过!”


    “大小眼?”


    楼少渊喜从天降,刚要冲上去,木耳以为他又要攻击自己了,立马跑向后方,他一接近,他又绕远,和他说话可不清静,定会闹出事来,才不敢理会他。


    楼少渊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难道还记恨昨日打了他那件事?!太小题大做了吧!


    木耳紧接着撞到兰桡,他嫌恶的白了他一眼,将包袱收拢到一边护住,眼里满是嗔怒:“臭乞丐!怎么又是你!”


    注意到了兰桡,木耳走到近前看,又大退回来,微微得意,趾高气昂的嘲笑说:“呦呦!小冤家,又见面啦!这不是童养夫吗?咋啦?这还没到时辰呢?就要回门啦?”


    “我才不是什么童养夫!”


    兰桡一气之下奔去最前方,独自而行,又是一阵无言,见众人一味的不想理自己,最后关头,木耳终于爆发了,见他们又要走,跳到众人面前,平躺在路中间,大喊大叫道:“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既是拗不过,邵为雪在他手心放了几枚铜钱,最后匆匆离去,落下一句:“木哥,再会。”


    “真不枉我看着你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木耳手心与指尖并拢,摩挲起声,听了听铜钱的撞击之音,于是美滋滋的收下,还未定神,刚想追上前去,躺在前方的路中央,没来得及起身,侧头看去,却不料有人的脚步随意,却也出奇的快,定是不想久留,于是呆呆地看着几人载笑载言地离去。


    “再见啊大小眼。”


    “诶啊……再见。”


    最后木耳也抬起手招了招作别,见他们走远,他也慢下步子,不再发怔,甩了甩糟乱蓬松的头发,转身离开。独翊追出门来,恰巧遇到了失魂落魄的木耳往回走,刚才毛躁炸起的头发顿时耷拉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垂头,走了两步又躺在了地上,望着天。


    “你好?”


    一道红色视线遮住了天,只要余光不去注意,依旧明朗,停留一会后,独翊上前将那颗橘子放入了他的手心,平静道:“我也要走了,这个给你。”


    木耳看了眼橘子,直起身子,偏头注视他离去。


    经过一处嘈杂喧嚣的村子之后,也有人站在街边去论天禄城庙会这件事,既是热闹地,谁都想去看一眼盛事之欢,求得祈禳之法,沾一点福禄之气,不过眼下的气氛好生古怪。


    年轻人就是食欲好,吃完了烧饼脆枣,就剩两个包袱,有人要食,他们抛给了邻街的乞丐一些,兰桡和楼少渊二人,早就跟暴发户相差无几,撒吃食也跟撒钱一样随意,剩余的就交给身后的锦玉和独翊了,一人一包袱,可他们走的慢,还是被多数人冲撞的无地自容,贴身又拥挤,还好有身高优势,目光还是追随着他们走,是前方年轻人步子乱飞,只有雪徒儿停下等待,那俩才停一停。


    “姑娘一路人从哪来?”


    觉察声音是对着自己,邵为雪听声辨位,右转一探是辆马车,侧窗敞开,里面有位清俊男子朝他挥手,于是抱拳致意:“东阳。”


    “原来是位东阳美人!给!当真是一众不凡。”


    公子哥从车内挑了枝杏花递给她,她连眼色也没给一个,毫无柔情可言,头也不回的踏上前路,于是公子哥戳了戳兰桡的肩头,想要让他试着给她,兰桡抱手轻哼一声,跑到邵为雪身边去,于是就轮到楼少渊了,他负手上前,两方打定关系似的,互相笑了笑,总觉得对上默契,刚要作势接过,却没接住,那杏花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不知有心还是无意。


    不管怎样,意有所指不假,掉了一枝不妨碍,公子哥笑笑,转头又从车内拿出一枝,再递出去时已经不见人了,再看时,见兰桡后退几步,假装踩了这地上的花一脚,楼少渊也看出什么了,也转头顺带踩了一脚,来回磨了两脚。


    得势后,两人又嘻嘻哈哈地奔上前去。


    公子哥一眨不眨的看完这幕,真如兄友弟恭,好生默契,也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也太不尊敬人了!”


    楼少渊倒是看破了,极力怂恿他破门而出,最好给自己点颜色看看,调侃道:“这攀龙附凤可不好,这没诚意的东西要了能怎样?你是瘫了还是怎么了!就不能走出来?按我说,莫不是个闺男吧?”


    “我也很为难啊?!那我钻出来。”


    被他那么一问,公子哥低嚷着,激起气势汹汹的性子来,他两手已经悬在外头,头也伸出去了,可窗户实在是太窄了。一旁的阿童不敢置信,瞬间慌了,急忙将他的头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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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一脸哀怨的解释:“坚决不行,实在太冒昧了各位!少爷太顽皮,一路走来除了解手如厕,基本都是在马车中度过,还是不要叫人为难了。”


    “他还撂下一枝红杏,是何意味?”楼少渊案自琢磨,有意无意之间在兰桡耳边念叨,兰桡只觉得这人好玩,还没想到深处去,他是随意捋了枝杏花?不得了!他是不是对师姐有意?他喜欢师姐?那师兄怎么办?他是孔雀!他在开屏!他递红杏?他暗示师姐?


    楼少渊踢了踢他,终于打断了兰桡脑海中的浮云泡泡,扬声道:“你又在想什么呢?你师姐都走远了。”


    兰桡蒙上愁色,好似乌云盖顶,连忙大喊道:“师姐!你可千万别答应他!你还有我和师兄啊!我不要你出墙!”


    等到兰桡跑上去追问,邵为雪觉得他还不消停?那道眼神片刻之间,就变得极为骇人,杀意尽显,恨不得一拳劈死他,面露不悦:“我何时答应过他了?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再敢言语不当,乱用成语!就别再跟着我了!”


    兰桡嘴里还含着糖,一听她这么说,气鼓鼓地抓住邵为雪的衣角,一副听她差遣的模样:“不要啊!我就要跟着你!”


    于是,又跟个小尾巴一样缠在她身边,晃晃悠悠地走了。


    公子哥一手捂着脸,一脸生无可恋:“阿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你少爷!你懂吗?”


    阿童知道旁边这人少爷脾气,可耐不住是个真少爷,连挖了一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懒散道:“阿童知道。”


    公子哥朝外大吼,呲牙咧嘴的骂道:“你知道有什么用?有那么对本少爷的吗?她都跑了!”


    阿童无奈斜眼看他:“老爷之命,恕难从命。”


    后面的独翊也顺着脚步跟了上来,行若无事的揖首:“雪徒儿尚年幼,无心恋花,还请公子不要再跟着了。”


    公子哥将视角锁定他,感觉是个会说话的,又开始追问:“我没跟着!我也是和你们一路的呀!这位公子,你也是和这东阳姑娘一路的吗?她叫雪徒儿?难不成认识?那也是要去天禄城逛庙会吗?那也是我家的路啊!要不你们上车?我这宽阔的很。”


    思量片刻,独翊回过神来,淡定的说:“天禄城?是有个印象。哦,在下是她的师叔。”


    公子哥合掌,作信服状:“师叔!我真的好喜欢她!帮我求求情吧!你就跟她说,算是我一厢情愿的好不好?是我无礼了!你们就上来坐坐吧,一路徒行累不累呀?!女孩子家肯定累了吧?”


    话锋一转,独翊将笑收敛:“不可。”


    公子哥犹疑,瞬间变脸:“为何不可?”


    独翊婉拒:“一日之面,强求不得。”


    公子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心里有底多了:“哪是这样!这么说吧!我是一见钟情!我有钱!我能和你保证,出了这地,进了天禄城,我保你们一路人的身家富贵,你想要什么,你开个金口,我给你弄来,什么金玉美人,珍馐美馔?你要是说得出口的,我也未必没见过!”


    还没来得及问,楼少渊就啃着一根糖葫芦,莫名其妙的倒退回来打岔,作古正经说:“他可比你有钱多了,又是品貌不凡,说是京城来的,你怎敢有胆和他讲话?”


    一听京城二字,公子哥立马来了精神,忍不住好奇说:“哎呀!原来是京城人士?那可不一般了,我以为你们是一路的,他是谁呀?”


    楼少渊装作不想自讨没趣,挥了挥手作别:“哎!你自己问他吧。”


    公子哥和他相视,独翊还有些底气不足,便开口了:“在下独慎之。”


    难得是“独”姓!公子哥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拍脑袋,恍然大悟,终于换了一副嘴脸:“卧槽!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独淮客的弟弟?!独慎之?!果真名不虚传!”


    闻言一愣,独翊眼里有些惊讶:“你也有所闻?”


    公子哥颇为自得,刚想伸出握手,与他一道寒暄,可怎么握都不太正经,尤其是心里不太舒服,这会却声如蚊蚋:“那是自然!这些年南北两方流动,也是听过一些的,今日一见没敢想!要不你去我那坐坐?我爹和几位叔叔近日……”


    见他还没放弃,独翊每来回一步,他的马车向前挪了不过十寸,像是大伙都挤在前面堵着,真不如下车自己动手走了,独翊又一会顿步好言:“若是公子的接风宴,我们今日手袖空空,又是身无长物,这一去反倒也不合礼数,只待他日有缘再相会。”


    说罢,独翊又努力微笑了一下,好似如获大赦,没等公子哥反应过来,与锦玉双双消失在眼前,各自逃散开来,混入人群中后,就彻底摆脱他了,独翊和兰桡立马敲定,绕了另外一条路走,虽是段远途山路,若能杜绝与此人和雪徒儿与师姐接触,再远点也没关系。


    “哎哎!别走啊!误会了!你们可以在路边买点啊啊!我会给你们钱!喂哎啊!快快!阿童快追!快追上我的美人!她要跑了!她要和别的男人跑了!”


    公子哥按捺不住扒窗朝外探,可始终敌不过旁人脚步,按着两边就要从窗口钻出头来,侧看一帮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阿童也跟着急了,急忙将他的头推进去,可见他力气着实不小,难道是少爷头太大了?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牢固点,两面密封性还是有些强差人意,四处张惶说:“不行啊少爷,我们的马车太大了,今天人流多又密集,挤不出去啊!”


    事到如今,只能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公子哥不愿动弹了,也不挣扎了,开始生无可恋的斜头靠置在窗口,魂不守舍的转了转手上的杏花,咬牙恨道:“这破锁真是坏了我的大事,东阳美人这四个男人!我瞧着不似常人,到底谁会和她有瓜葛?”


    阿童津津有味的去做推测,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实坦白:“那个羊干瘦子不像,有点像她弟弟,那个傲气十足的少年,说话不着调,倒像临时出来混的,那个独慎之有点像她长辈,还有那个白毛!感觉……不太好欺负,反正是你想太多了,少爷忘了?东阳美人千千万,阿童记得你也认识一位东阳姑娘呀?叫什么来着?少爷小时候偷喝青梅酒就是因为她?你当时喝醉了,还说一定要娶到她呢?!”


    听着就来气,公子哥顿时不满:“叫嚣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有过青梅了?喝了两杯青梅酒就蹦出个青梅?就算有!如今只能算是红颜知己!就算我是真喜欢,那也只是童言无忌!反正我不管,必须彻查下去!”


    想到这也哄不好他,阿童转了转眼珠,心下终于有一计,只得说道:“少爷莫慌,天禄城的这次庙会早已人尽皆知,我想着他们也是奔着去天禄城的,到时候或许真的能见到呢?以你的身份,到时候在庙会之上亮出,亮瞎他们的眼,再请他们搓一顿,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那是!”其中一听他们有意要去庙会,那公子哥瞬间来了精神,抓狂悄然停止:“什么?!他们也会去庙会?!那快快!快马加鞭!我要回家!”


    终于有心把他哄回去,可人群都拥挤在此地,试想,这几日到底有多少人是要去天禄城的呢?


    今年的庙会,到底能琢磨出多少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