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作品:《姑娘最是离经叛道

    牢中日子过得慢,不过才五日,却好似过了一年。


    这日,裴江遥又来了。


    他带了几件干净衣裳,还有些冻伤膏药,一一递给她,安慰道:“你别急,我已和牢头打了关系,定不会叫你吃苦。待到你及笄那日,他们会送热水来,你可梳洗一番,届时许阿伯瞧见,心中也会宽慰些。”


    “你......”


    许欢言抬眸,静静看着他,心下了然。


    那日,他也来了。


    默了默才道:“好。”


    “小事儿。”裴江遥勉力挤出笑,又细声叮嘱:“若三十儿那日你想出去,我也可同府尹打声招呼,他与我是旧相识,关系匪浅。”


    “不必了。”许欢言拒道。


    裴江遥抬眸看她,有些不解。


    许欢言淡声解释:“即是要出去,便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出去。”


    闻言,裴江遥愣了片刻,许久才缓缓笑开,轻声道“好。”


    后面他又说了许多,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


    没来由地,许欢言竟觉得他啰嗦。


    可啰嗦之余,心中也多了丝暖意。


    当真奇怪。


    明明聒噪恼人,可为何此时,她竟这般有耐心?


    心中默默思忖,只瞧着眼前之人嘴唇一翕一合,神儿却早已飞远。


    裴江遥说了半天,口都干了也不见有什么回应,定睛一看才发现端倪,顿时一噎。


    忽地,他就懂了往日父亲的感受。


    猛地抬手,屈指敲她脑门,佯怒:“好啊,我在这儿叮嘱半天,合着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没。”许欢言回神,讪笑着道歉。


    裴江遥瞪她一眼,总算说起了正经事儿:“此事幕后之人,你可有何看法?”


    许欢言也敛了神色,定声道:“当与上次挑唆玉料场不卖玉料给我们玉楼的,是同一人。”


    “还有这等事儿?”裴江遥大惊。


    许欢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去你家一月?不就是为了还债嘛。”


    “原来如此。”裴江遥点点头,又问:“那上次事了,你们就没查背后之人是谁?”


    “我想查来着,”许欢言叹了口气,这才开口:“可阿阮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说他已警告过那人。”


    “所以,此次于阮也知情?”


    “不。”许欢言摇头:“他那时慌乱不似作假,应当是不知情。但与他有没有干系,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儿,许欢言想到什么,忙道:“前两日翠玉说,我被抓走时,她好像看见于阮的马车离楼。或许,可顺着这儿查。”


    闻言,裴江遥忍不住挑眉:“咋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想一块去了。”


    “?”


    “那日我让谈葫去查,发现于阮的马车,在玉雕行行首于则府门口停下。”


    “于则?”


    “对。”裴江遥点点头,想到什么,逗趣儿道:“我这儿还有个趣事儿,你要不要听听?”


    “别卖关子,快说。”许欢言急声催促。


    裴江遥长“啊”一声,斜眼睨她:“现在着急啦?方才我说那么多,你怎就一句都没听进去?现在急也急不得,爷渴得很。”


    说着一伸手,身后谈葫忙不迭地奉上茶水,他轻抿一口,才在许欢言不断催促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于则有两子,长子你熟得很,就是那于阮,是于则早已去世的发妻所出;次子于成,为现夫人所出。”


    “于成?多宝楼东家?”


    “咦?你也认识啊?”裴江遥讶然,“没错,就是他。”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此前品珍楼生意落寞,多宝楼趁此崛起,后楼里生意日渐兴隆,多宝楼生意也逐渐寂寥。


    我初次见他,便是他言语挑拨各买家闹事,若非那日交出了货,品珍楼恐早就不复存在。


    如今细细想来,若品珍楼倒,他便可趁机吞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许欢言大惊,“如此想来,此事恐与他脱不了干系!”


    “聪明。”裴江遥笑着点头:“所以我也查了他。可惜那夜,他在府中宴客,并无时间作案。”


    “宴客?”许欢言皱眉:“那日于府也有席面?可有什么大事?用的又是什么由头?”


    “无甚大事,不过是吃酒赏玉罢了。”裴江遥道。


    闻言,许欢言忙凑近几分,追问:“可有那日宾客名录?”


    “我知你意思,可巧就巧在,那日宴中正酣时,忽地走了水,名录也烧的一干二净。”


    “那也无碍,只要拿到家属证词,证明他们都赴宴便可。”


    “此事,屈大哥也想到了,这几日我们就在查这个。只是让人不解的是,那日赴宴之人,并非全部晕厥。这般,便不好定于成的罪。”


    “怎会如此?”许欢言低声嘟囔:“莫非是我们猜错了?此事与他无关?”


    “目前还不能下决定,屈大哥也头疼着呢。”裴江遥叹气道:“此时外面吵嚷着让你偿命,日日都有人来官府闹,若这几日再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许欢言却也知晓。


    恐怕,再难翻案。


    抓捕那日,便开了堂。只因疑点重重,判了关押待审。可如今七日已过,民愤累累,恐就是这几日了。


    想到这儿,她顿觉疲惫。


    两人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牢役来请时,才打破这番寂静。


    临走时,裴江遥忽地出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如何,都会救你。”


    许欢言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觉少年眸光沉沉,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没来由地,让人心慌。


    她来不及细想,急声喊他:“裴江遥,别乱来!一切都还有转机。”


    话落只见他回头粲然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心中预感更甚,她忙拉住他,定定地看着他,乌黑眸子左右颤动着,似是要看到他心底。


    “别乱来。相信我,还有转机。”


    话毕见他不语,又低声叮嘱:“若无法从名录下手,不妨从病情上看看。


    若要达成此番,定是要又急又猛的毒才行,此毒定然极为罕见,若在药铺购买定然登记在册。


    我不善医道,可张府医极精于此,阿遥,你可与他,从长计议。”


    闻言,裴江遥终于抬眸,道:“好,我会从此处查。”


    末了,她还忍不住叮嘱:“裴江遥,千万别做傻事。裴老夫人年事已高,经不得打击,况我爹爹也年纪大了,若我出事,还想托你照拂一二。”


    裴江遥转头,对上她担忧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你放心,许阿伯那儿,纵使你不说,我也会关照。”


    “多谢你了阿遥。”许欢言沉声道谢,这才松了口气。


    她是真担心这莽子一时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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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此时,品珍楼内,于阮气得捶桌,身旁诸贵瞧着,不知怎么劝。


    斟酌半晌,才开口:“公子好性,莫气坏了身子。家主恐也不曾想到,二公子竟这般胆大妄为!”


    “他何止是胆大妄为!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我自认这些年不曾亏待他,也从未与他争过什么,不想事事隐忍,处处相让,竟让他生出这般胆子!”


    “那可是人命啊,十几条人命啊。”于阮压低声音,怒不可遏:“先不说阿言如何,便是那十几人至今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若真就这么去了,日后我们于家该如何自处?”


    “他为了吞我这品珍楼,当真是良心体面都不要了!”于阮气骂,实是气不过,拂袖砸了一桌茶盏。


    诸贵立在一旁,神色不明。


    此番二公子的确有错,可如今也并非对自家公子全然无利。


    他细想了想,宽慰道:“公子莫气,此事说到底,与我们也不曾有半分关系,虽说许姑娘是受害者,可我们品珍楼又何尝不是损失重大呢?


    公子不妨当做全然不知,应了家主所说,让许姑娘当替死鬼。作为补偿,他会即刻立你为少主。


    待您继承家主之位后,再处置二公子,为许姑娘证了清白也不迟啊。”


    “你在说什么!”于阮大惊,转身瞧着身侧人,只觉荒唐:“这些年,阿言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可如此对她!”


    “公子!”诸贵劝道:“可此番你若执意救她,届时整个于家在渭南都将无立足之地啊!孰轻孰重,孰大孰小!公子莫在此时犯了糊涂啊!”


    “可——”


    于阮还想再说些什么,诸贵却匆匆打断:“我知公子待许姑娘极好,也当她是挚友,我想若是许姑娘在此,也是愿意的。”


    “这可是要她的命啊,她怎会愿意?”于阮苦笑。


    诸贵上前两步,低声劝慰:“我们这般,也是为了玉楼好,只要是为了玉楼好,许姑娘都会愿意的。不是吗?”


    于阮沉默了。耳边声音好似带着蛊惑,“我若是许姑娘,也会理解公子的。更何况公子只是暂时隐忍,静待良机而已。待到日后继承家主,定会为许姑娘讨回公道不是?”


    “那是自然!”


    “既如此,公子还犹豫什么?此番,便是最好的结果。”


    室内静默许久,忽地,起了一道叹声:“是啊,此番,便是最好的法子。”


    “阿言,你能理解我的吧?”


    “许姑娘定会理解公子的。”诸贵笑应着。


    两人不知,门外,翠玉捂着嘴,瘫坐在地。


    她不敢相信,东家竟是这般!


    竟要让姑娘去做替死鬼!


    不行!她要去报官,要救姑娘!


    翠玉浑浑噩噩地想着,手紧紧捂住嘴,半点声儿都不敢出。


    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退着离开,好似连呼吸都停止了。直到彻底离了那扇门,才敢松口气儿。


    可一转身,瞧见身后放大的脸,顿时腿软,瘫坐在地,情急之下竟大叫出声。


    张虎也同样被吓了一跳,他探身瞧了瞧身后的屋子,狐疑道:“这儿是东家的屋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我...”翠玉惊魂未定,忙站起来支吾着往后看了眼,见没人出来这才稍稍安心,正要编个借口时,却只觉眼前一黑,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最后看见的,是张虎瞪大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