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晏府迎来了好消息。


    宋玉躺在那里疼得死去活来，这生育之痛堪比杀人。


    产婆在旁边鼓励她：“使劲儿啊，晏夫人！”


    宋玉已经在用力了，可是疼啊！浑身是汗，头发，衣裳全都湿透她抓紧枕头，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在昏倒之前，听见了一声啼哭。


    醒来时，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宋玉，你现在马上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宋玉已经感觉不到痛：莫非我已经死了吗？她伸手摸摸自己小腹，发现原本凸起的腹部已经平坦，慌忙起身，又听系统说：【你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现在你已经死了。】


    宋玉惊得看了看周围：晏山青惊慌失措，眉头拧紧，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娃娃，玲珑和梦玲哭得梨花带雨，他们都被定格成一幅画。


    回头看见自己的躯体正躺在床上，没有一丝活气。


    “我已经死了？”


    【是，你在这里死，也就意味着，你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怎么？你不想走？】


    “不，我只是……”宋玉走到晏山青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刚生出来的娃娃，不由鼻头一酸，流下两行清泪。


    【既如此，那我就送你回去了。】


    只听“啪”地一声，宋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她看见了白大褂在面前晃，努力动了动嘴唇，想说句话，可嗓子如刀割一般根本发不出声，身体痛得动也动不了，只是睁一下眼睛就用尽了全部力气，又听“哔”地一声，她又陷入了黑暗。


    在黑暗里，宋玉总听见哭声，断断续续让她睡不着。


    忽然一抹亮光射进来，宋玉眯着眼看见光里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伸手将她勾进怀里，哽咽着唤她：“玉儿，玉儿，你快回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宋玉迷迷糊糊地又陷入黑暗，男人不见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又有一束光投进来，宋玉看见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朝她走过来。


    男人抱着小女孩一起扑向她，男人说：“玉儿，我和盼儿在等你回来。”


    那女孩儿也说：“娘，我和爹爹在等你回来。”


    黑暗里的宋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可听见孩子的声音，她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好久好久，男人和小女孩儿都走了，宋玉再次被黑暗吞没。


    黑暗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宋玉睁开眼，发现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她喊了一声，身子却僵硬不能动。


    这时，光明突然降临，她睁眼看见了头发花白的晏山青和一个半大的小女孩趴在她身边。


    “娘！”小女孩儿兴奋地喊她。


    晏山青激动落泪：“玉儿，你终于醒了！”


    宋玉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还在系统里，只是这是什么时候？她的孩子怎么长这么大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才刚把孩子生下来啊？


    系统就在这时蹦了出来：【宋玉，我很遗憾地告诉你！现实世界里的你已经死了，现在你只能在系统里继续活下去，直到你的数字生命到达尽头！】


    宋玉吃惊地看着晏山青和眼前已经四五岁的小姑娘，试着想起身。


    “玉儿，你现在还不能起来！”晏山青按住她的肩膀，心疼地看着她，“你躺下别动，等大夫来瞧瞧。”


    宋玉眼含泪，心疼地看着他，缓缓伸出手去摸他鬓边的白发：“晏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晏山青握着她的手，放在耳边：“你已经昏迷五年了，你看我们的孩子盼儿都这么大了！”


    宋玉这才想起旁边一直望着自己的小女孩儿，扭过脸看她：“盼儿？”


    晏盼儿巴巴地看着宋玉，甜甜地唤了一声：“娘，我和爹等你等得好苦。”


    这一声把宋玉的眼泪唤了出来，吓得盼儿伸手给她擦泪：“娘你别哭！盼儿不好……”


    晏山青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看着宋玉：“盼儿每日都来看你，她说要等你回来。”


    “对不起……”宋玉哽咽着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女俩，“我以后会好好陪你们。”


    玲珑和梦玲引大夫进来，见宋玉醒了都哭着扑了过来：“姑娘，你终于醒了！”


    俩姑娘都已嫁人，面庞多了一丝风霜。


    宋玉眼含泪望着她们，轻声狡黠地说：“你们俩还是这么冒失啊？”


    一句话让俩人破涕而笑，边擦泪边笑：“姑娘，一醒来就笑我们！”


    大夫给宋玉把了脉，直说：“奇！真是奇了！上次还没有脉象，如今竟完全好了！”连忙起身给宋玉和晏山青道喜，说再调理些时日，宋玉就能痊愈！


    晏山青惊喜地赏了大夫不少好东西才让人送出门。


    数月之后，宋玉已经能下床到处跑。


    一日，宋玉拉着盼儿出门，隐约听见有人在唱花木兰，循声而去，便见许多人正密密匝匝围着一个高台。


    高台上的花木兰迈着方步咿咿呀呀唱得台下众人无不拍手鼓掌。


    盼儿拉着她直往戏台的方向跑：“娘，快些！”


    宋玉跟着自家姑娘围了上去，听着久违的戏声，她眼角微微湿润，望着台上的花木兰心潮澎湃。


    盼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花木兰，扯扯她的手，扬起小脸看她娘：“娘，这个花木兰唱得真好听！”


    宋玉扬起嘴角，微微笑：“盼儿也喜欢看戏吗？”


    小姑娘点点头，两只与宋玉相似的眼睛扑闪着：“是啊，我爹以前也常常带我去看戏，还说娘是他心里最好的花旦！”


    宋玉不禁心头一热，拍拍盼儿发顶：“那以后娘也经常带你去看戏好不好？”


    “好呀！”盼儿晃了晃宋玉的胳膊，“那娘你可以给盼儿唱戏听吗？”


    宋玉弯腰捏捏她的小脸：“好，娘给盼儿唱！”


    小姑娘搂着宋玉的脖子，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宋玉终于体验到做母亲的喜悦，心里一软伸手抱起盼儿：“那咱们今儿就先回家吧，改天娘亲口给你唱，好不好？”


    “好！”小姑娘软软糯糯靠在她怀里。


    刚要转身，听见有人喊她名字，不由回头，惊讶地看见了赵清欢！


    “清欢！”赵清欢比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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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更加妩媚有韵味，眉眼间多了几分岁月的温柔。


    “玉儿，你终于醒了！”赵清欢情不自禁把她和盼儿抱进怀里。


    “这不，刚能出门，正好听见有人唱戏拉着盼儿来看看。”宋玉略显歉意地看着她，毕竟当年她揽下了组建戏班的活儿。


    赵清欢看出她的心绪并未戳破，笑着说：“现在宛京大街小巷都有戏班唱戏。”


    宋玉大吃一惊：“可宛京的戏班才发展五年啊。”


    “是啊，五年，当年的第一个戏班叫宋家班。”赵清欢看她一眼，“这是皇上钦定的。”


    “可我什么都没做……”


    “皇上说是你把戏曲带到了大燕。”赵清欢继续说，“你什么时候能去戏班？我好给你接风！”


    宋玉与盼儿对视一眼，看见她眼里希冀的目光，便对赵清欢说：“我随时都可以！”


    两人约定在三月十六，一起进宫面圣。


    回去之后，宋玉把要继续进戏班唱戏的事儿说与晏山青。


    “玉儿，你身体才刚刚恢复，现在进戏班是不是太快了？”晏山青揽着她的肩膀，心疼地环着她。


    “我已经好了，再不让我做点什么，我都要憋死了！”宋玉半撒娇地靠在他肩膀，回身把两条胳膊搭在他肩上，抬头望着他的脸，“山青哥哥，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内宅里。”


    晏山青拿她没办法，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啄，宠溺地看着她：“好，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宋玉笑着趴在他怀里：“多谢山青哥哥！”


    晏山青一听见她伏在怀里撒娇，忍不住把她拦腰抱起直朝卧房而去。


    猝不及防被人抱起，宋玉惊呼一声赶紧勾住他的脖颈。


    “玉儿妹妹，你再唤我一次。”晏山青把她轻放在榻上，唇凑在她耳畔撩拨。


    宋玉被刺挠地想躲开，却被人死死扣住了下巴，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男人眼里像是着了火，吓得她缩了缩脖子。


    “唔……”四片相抵，火光四射，宋玉脑海里出现了自己与晏山青相识相知相爱的一幕幕。


    少年时代的晏山青、高岭之花的晏山青、凶狠霸道的晏山青、温柔体贴的晏山青……每一个晏山青都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独属于她宋玉。


    以这种方式活下来的宋玉不再纠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尽情地享受着来自晏山青给予她的独一无二的爱与包容。


    她要在以后的每一天用力用心地活下去，感受晏山青给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


    想到这里，宋玉热情地回吻他。


    受到鼓舞的男人，身子微微一顿，眸光深深地盯着她，呼吸变得越发深重。


    宋玉看着男人因为自己而灰白的鬓发，忍不住心疼地抬手抚摸：“晏山青，我爱你。”


    晏山青愣了愣神，用眼神描摹她的脸，低唇细细吻她的眼睛、鼻子、下巴、耳朵，轻轻唤了一声：“玉儿，我更爱你，这一辈子我都爱你。”


    宋玉眼角湿湿的，伸手环住他的腰。


    这一生，好短，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