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熬鹰人离去，林渊整装军队，他们即将归京。


    云砚城郊，桂花扑鼻香。


    内侍在此处恭候，见林渊，笑着行礼：“将军辛苦了。”


    林渊勒马拱手：“吾所应当。”


    内侍道：“奴在此接应太子殿下。”


    车帘挑开，轻舟探出头：“应柏！”


    “诶！殿下，随老奴回宫吧。”


    “好。”


    他转身，将袖中所藏栗子拿出，放入林山卿手中。


    “五娘，我回家了，要记得找我玩啊。”


    林山卿问道：“轻舟不能出宫么？”


    宋轻舟撇撇嘴：“还有课业，不可常出宫。”


    林山卿应的很快：“好。”


    轻舟笑，跳下马车。


    林山南与林水北同乘一匹马，两人对轻舟挥手：“有时间我们去宫里看你。”


    “好哇。”


    应柏走来，牵着他走向车撵，走了几步，他又回了头。


    应柏笑：“小殿下，他们的马车走远了。”


    .


    将军府前，一大家子站的整整齐齐，日光暖融融，花香一整巷。


    林老夫人手里拿着桂花枝，其余人手里握着柳枝，仆从站在一旁，手里端木盆，木盆里有井水，水中卧着兰花。


    听见巷口马蹄声，林泊夫人踮脚张望，眼眸弯弯：“回来了回来了……”


    他们未见人影，却听水北嗓音嘹亮：“祖母，我们回来了！”


    马蹄声近了，林渊飞身下马，回身抱下林水北，山南顺势下马，去后面马车，五娘探身，扑进林山南怀里。


    五娘挥手：“祖母，伯父伯母……”


    林老夫人笑着走过来，将桂花枝别入四人发间，朝后招手：“来啊！”


    柳枝蘸井水，带着兰花香，洒向他们，林老夫人没防备，被淋了一身，连忙往府里躲。


    林渊四人猝不及防，笑着挡脸，众人泼的开心，嘴里念念叨叨：


    “平平安安……”


    “顺顺利利……”


    “污淖远离……”


    林淹闹得最起劲，柳枝都叫他洒折了，于是心生妙计，用手拢起一捧水，奈何全洒到了自己头上，本以为无人知，却不想大家都已看到，指着他大笑。


    笑闹罢，纷纷转身回府，家仆们已经开始摆菜，山南抱着林山卿走在最后，他踮起脚尖，五娘伸出手，摘下一颗柿子。


    撕开表皮，汁水丰盈，她递到山南嘴边。


    .


    府内稚子有七人，六郎七娘皆三岁，云砚集市热闹，林渊携稚子七人，闹闹腾腾去赶集。


    小泥人拨浪鼓，鲁班锁小弹弓，很快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林渊不声不响走到摊子旁，给自己挑了个拨浪鼓，他喜欢鼓点咚咚声。


    摊主诧异，林渊挑眉：“不可以？”


    摊主笑：“当然可以，有何不可呢？”


    .


    冬季该裁新衣，林淹夫人给五娘做了一套紫衣，替她换上身，在她鬓边别上紫流苏。


    她抱着五娘去大厅，林水北左看右看，道：“像个紫薯球。”


    “……”


    门外有人吆喝，似乎是在卖果子果脯，五娘小跑过去，见农夫背着大竹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林水北跟过来，管家紧随其后。


    果子大而饱满，果皮皆光滑无痕，管家赞叹：“这果子好，来，都要了！”


    农夫咧嘴笑，取下竹筐，从怀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林山卿。


    她接过，手心温热，展开一瞧，是糖炒栗子。


    笑着道谢：“谢谢伯伯。”


    栗子滚圆，她拿出一颗，递给林水北。


    栗肉金黄，香糯软绵。


    林水北伸出大拇指：“好吃！”


    既是好吃，那便分食诸人，五娘未见林渊与林山南，疑问道：“阿爹与哥哥呢？”


    “去访友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从门外进来。


    五娘转身，将手里的栗子分给两人，嘀咕道：“轻舟还未吃过呢……”


    林渊听了去，将她抱起，嘴里咬着栗子肉：“阿爹正好要与焉知去面圣，咱们把五娘带着，一同去进宫。”


    “好。”


    曹焉知穿了新衣，发丝整洁，正经的模样引得林渊啧啧称奇。


    曹焉知昂头，盯着宫墙，咳了几声：“今日宫中人多，故而打扮了一下。”


    “……”


    殿外宫人垂头而立，林渊将五娘放在宫人身边，叮嘱几句便随曹焉知迈进了殿内，他原是准备出了大殿再带着五娘去寻轻舟，可孩童好动，未呆多久便心生无聊。


    于是五娘拉着一名宫人，轻声道：“姐姐带我去东宫吧。”


    .


    宫人未带五娘去东宫，她带着五娘去了东阁，东阁外有宫墙，太子轻舟在内看书。


    “殿下这个时辰都在东阁看书，不在东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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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耐心解释。


    五娘颔首，宫人将她的发钗整理好，柔声道：“奴去寻宫人拿令牌，有令牌才能进去。”


    “好。”


    宫人离开，五娘往里看，见侍卫守着大门，表情严肃。


    缩回脚，乖乖站好。


    宫人回来的很快，裙摆一摇一曳。


    她将令牌递与侍卫，道：“林家五娘来见太子殿下。”


    侍卫点了点头，往屋内走，前方一个圆形拱门，再往内才是东阁。


    轻舟是跑出来的，腰间坠着玉佩流苏，还有香囊左摇右晃。


    他笑着喊：“五娘。”


    林山卿跨过门槛，朝他走去。


    东阁一眼望去都是书，几名宫人正在整理书卷，坐榻上散着一些字画，轻舟不再往里走，转头对五娘道：“我们去外面看山石小景，屋内太闷了。”


    “好。”


    东阁门外是庭院，有竹有水，水车正在转动，廊桥立在水上，水面闪着光。


    轻舟坐到廊桥上，脚从栏杆伸出去，鞋底能触到水面，五娘学她，脚却只能垂在半空之中。


    水边红叶树，叶子轻飘飘落在水面上，有细微声响。


    五娘从怀里拿出糖炒栗子，递与他。


    轻舟接过，剥开一颗放进嘴里，栗子还是温热。


    轻舟问：“五娘每天在做什么？”


    “看家人做衣裳，腌肉制酱，读书习字，与他们外出玩闹。轻舟呢？”


    “在明堂与其他人一起跟太傅学书，去逛花园，找父皇母后玩。”


    “我听李小郎说过，他说你自暘谷归来后，多了许多见识，太傅时常夸你。”


    李小郎是恭王的小郎君，与林家关系很好。


    轻舟别过头，悄悄勾唇角，又转回头，轻声道：“你不要经常和李小郎呆一起哦。”


    五娘茫然：“为何？”


    “因为……因为……因为这样你就没时间进宫找我玩了。”


    五娘道：“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可是……你前前日，昨日，都没来。”


    五娘嘿嘿笑，看着他道：“那我以后每隔一两天就来看你。”


    轻舟小心道：“真的吗？”


    五娘伸出小指头：“真的。”


    轻舟伸出手，勾住她的小指头。


    红叶往下落，轻舟“啪啪”踩着水，悄悄扭过头，脸颊枕在栏杆上，笑出一颗小虎牙。


    五娘坐在他身旁，伸手接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