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暘谷

作品:《战城南

    中原大地分四国,对立并存已百年。


    幽国木材众多,此国盛产木匠;姜国地貌丰富,物产多样,它出厨子;大越国面积广阔,历来重视军事,故而军事实力最强,此地多罗敷。


    离国富且饶,一国之宫商发越,盖文化胜,故它出大诗人大才子。


    离国三面环山一面环内陆湖,要攻打它需跨雪山,军队翻越一半能折损大半,离国建国一百一十九年,不见有军队能翻越雪山。不翻雪山还能游过内陆湖,奈何湖之大,抵一个姜国。


    故而离国富且饶,重文轻武。


    离国也不是无懈可击,它有一个弱点——暘谷。


    离国东边有暘谷,位于战城南,唯有此地能进攻离国,此地多重兵。


    离国吃过一次亏,姜国与幽国合攻暘谷,险些破关,不想出了名少年郎,打得两国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少年名林渊,从此威振四方,人封战神。


    一年十二月,林渊在此有八月,练兵固关,护一国之安宁。


    边关安宁,内政也需清明。


    武则林渊,文则曹焉知。


    焉知曾为状元郎,骑马春衫过红墙,云砚城内,满楼红袖招。


    却有一事人皆奇——焉知未娶妻。


    既是文化胜,故而思想境界高,离国少有负心人,男女多专情。


    皇帝亦专情。


    宋安二十四登帝,嫔妃三人,子嗣五人。


    二十五选秀女,内侍催促良久,方不情不愿去了大殿,随意点上一女,大步离开。


    尔后此女为皇后,宋安不再有嫔妃。


    后宫之中,实乃一人。


    皇后生二女一子,一子名轻舟,年最幼。


    轻舟出世那年,南方忽降大雨,持续两年的干旱突解,这一年,庄稼大丰收。


    轻舟一岁,封太子,大宴群臣。桌上琳琳琅琅,轻舟从宋安怀里伸手,抓了一支笔。


    宾客大笑。


    忽而林渊告辞,跑的太快,一个趔趄。


    曹焉知跟在他身后,着急道:“慢些慢些,别急!”


    宋安疑惑:“发生了何事?”


    “将军夫人快要生产啦!”


    宋安笑:“快,摆驾将军府。”


    众人跑着挤着,呼呼啦啦跟着宋安去了将军府。


    一进门,林渊仰天大笑:“我林渊有女儿了!”


    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两小儿立一旁,弱身喊:“阿爹,陛下……陛下来……了。”


    林渊:“……”


    一年后,林夫人痨病不治,葬在暘谷旁青山。林渊不曾颓圮一日,在暘谷之时,每日总会望青山,眼眸清亮。


    幼女族中排第五,小名五娘。


    林渊取大名,林山卿。


    中原四国冬季从不开战,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约定俗成,故而每年十月末,将士回朝,次年三月初,回暘谷。


    五娘长在云砚四年,两岁之时,林渊固边防,十月末,未曾回,四岁之时,林渊自暘谷归来,战甲未脱,跑进府内,笑吟吟:“五娘,阿爹回来了!”


    五娘已不识。


    次年三月初,大儿林山南十一岁,二儿林水北八岁,将去暘谷磨练。


    军队之中,战士听见小儿呓语,回头望,大将军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女孩。


    林老夫人在背后喊:“大郎,二郎,照顾好五娘诶——”


    “知道——”


    .


    林渊两小儿,大儿沉稳,二郎不怕天不怕地,敢跟鹅打架,跟狗吵架,最后被鹅撵,被狗追,还需求助林山南。


    大儿心细。


    会给小妹梳头发,扎辫子,这都是林老夫人所教。


    林老夫人爽朗豁达,山南幼时喜看志怪杂记,林泊不许,只许看经史子集。


    林老夫人将林泊好一顿训斥:“你儿时不也爱看这些?孩子爱看什么,便让他看去,莫拘了他们的性子,我可记着你儿时偏爱看些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还是从我这儿拿的……”


    “……”


    五娘三岁,林老夫人教她念诗,念《关雎》。


    翻开一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五娘:“关关……什么州。”


    林老夫人阖上书:“五娘记着,是关关……什么州?”


    翻书:“哦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啾啾,在河吃粥。”


    “……不对。诶,关什么啾?”


    一旁习字的林山南,林水北:“……”


    林老夫人将书一拍:“祖母就没背会过这首诗,来,五娘,祖母给你讲霍去病。”


    “……”


    自林渊夫人去世,林老夫人便将五娘抱来了身边,那时林山南八岁,林水北五岁。


    祖孙四人常在一起,一同逛过赌场,听过小曲儿,也曾安静坐一旁,听林泊侃侃而谈,谈官应为民,鞠躬尽瘁。


    夜幕降临,林淹亲自下厨,醋溜白菜烧蹄髈,鲜虾鱼粥卧蛋黄,清灼菜心浇热油,笋干混煮腊鸭肉,亦有手撕鸡拌香油,新出缸的酸豇豆。配以前年梅子酒。


    大大小小皆落座,童子五人,女眷三人,男子两人。


    曹焉知常在此时不经意路过,状似无意迈进将军府,略显惊讶道:“咦,真是巧,我来的正是时候。”


    林淹招手:“来!”


    曹焉知手里提着牦牛肉干,十分自然坐在餐桌旁。


    “阿渊还在暘谷,那这个蹄髈,就让我来替他吃。”


    林老夫人呵呵笑:“相国请啊。”


    林淹蘸一筷子梅子酒,欲喂给五娘:“来,尝尝三伯酿的酒,可比咱们五娘岁数大。”


    五娘咿咿呀,自是听不懂。


    林泊拦住他:“你这不是胡闹么!”


    林淹却是手一转,直接喂给林泊,笑呵呵:“那就给二哥。”


    满桌人大笑。


    林家鲜少不开心。


    酒足饭饱,曹焉知抱着五娘,身边四个萝卜蹲,他讲远古神话,讲诸侯国争霸,亦讲鹊桥相会,才子佳人情深意切。


    林老夫人与儿媳瞎聊,林淹林泊一旁谈天阔地。


    头顶繁星满天空。


    .


    五娘五岁去暘谷,府中之人皆不舍,双眼泪盈盈。


    林渊抱着熟睡的五娘远去,林淹之妻抹眼泪,哽咽不能语。


    林老夫人虽不舍,却是尤自怜林渊。离家卫国两年余,归来小女已不识。


    谁知良将苦?


    林山卿去了暘谷,住军营,大木床,梳妆台,厚毛毡,长流苏。


    傍晚林渊抱着她,走到山坡上,看山头百花齐放,坡下牛羊自在,牛低头,马低头,微风过,附近村落炊烟起,娉娉袅袅。


    林山卿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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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地,踩在草地上,周边有苇丛,水边有菖蒲,一恍神,她跑去苇丛,芦苇絮子飞起,一眨眼,人不见。


    林渊走过去,拨开苇丛,林山卿困在里面,芦苇没过她头顶好许。


    林渊笑出了声。


    第二日,她的手腕上悬了一串小铃铛,牛皮绳编成,铃声清脆。


    林山南带五娘去摘野莓,一转身,望不见她,一喊:“五娘——”


    “叮铃铃……叮铃铃……”


    他笑了。


    林水北跟军营里的伙伴谈起自家小妹,抱着胳膊晃晃头:“我家小妹个子小,头顶不及苇丛高,往草丛里一钻,啥都看不着。”


    他得意的晃晃手:“可她只要一走动,我就知道她在哪!”


    伙伴们好奇:“你咋知道?顺风耳千里眼?”


    “她的手腕上有一串铃铛——”


    拍拍胸脯:“我编的,编了一晚上,以后不管她去哪,我一听声音就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废话,我听声音我也知道她在哪!”


    “就是就是……”


    “……”


    五娘在暘谷,附近的姑娘们争着来照顾,将她打扮的清清爽爽。


    山南水北清晨便起床扎马步,负重前行,随后去学堂,林渊则是去练兵,五娘就跟着姑娘们摘花逐草。或跟在旁边看她们干活。


    姑娘们手巧,也通诗书,领着五娘编花篮,诵歌谣。


    晌午时分,农妇们探头:“姑娘们,带五娘来这儿吃乳酪!”


    “我这儿有手抓羊肉——”


    “羊乳来诶——”


    午后,几名姑娘去五娘所住营帐——她一个人住,将床铺弄的松松软软,哄她入睡。


    “叶儿摇,影儿晃,花儿俏,五娘五娘睡觉觉……”


    姑娘们就在软塌上,竹椅上,闭眼小憩。


    哨兵们来回巡逻,步伐哐嘁哐嘁,路过五娘营帐,脚步声分明小了。


    阳光斜在地板上。


    睡醒梳小辫儿,姑娘问:“早晨是谁给五娘梳的发,很好看呢!”


    五娘晃晃头:“哥哥。”


    “二郎神?”


    “大哥。”


    “哦~”


    下午姑娘们浣纱织布,五娘跑去学堂,踮脚看大哥二哥。


    学堂外面满地花,蝴蝶豆娘来去去,五娘坐在台阶上,撑腮听书声。


    “篱落疏疏一径深,


    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


    飞入菜花无处寻。”*


    散学了,林山南走出,抱起她,背后学子争相摸她头,有学童递来小风车。


    五娘吹出了口水。


    .


    傍晚林渊归,手里拿着野浆果,五娘一颗,山南一颗,水北一颗,剩下的全塞自个儿嘴里,拍手,上菜肴。


    饭罢,林水北跑出去,草地上翻个跟斗,跟着伙伴捉蚱蜢。


    林山南将五娘抱去草地上,坐着看星空,林渊在一旁,吹芦笛,讲笑话。


    “二哥在哪?”


    林山南指着远处:“那里,在捉蚱蜢。”


    “哥哥怎么不去?”


    “我要看着五娘啊。”


    “阿爹呢?”


    芦笛声停了,林渊笑道:“阿爹不爱捉蚱蜢。”


    “阿爹爱吃野浆果。”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