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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尔高中同学回应#


    #淮青一中薛青华#


    视频里，两鬓花白的妇女就是薛青华。


    她穿着绣有彩云的圆领衬衫坐在客厅沙发里，旁边是七八个年轻人，都是她曾经的学生。


    面对媒体正在直播的镜头，薛青华口中讲诉着那段充满遗憾的往事。


    她最后一次见陈书珍是6月4日，学校清理考场，开始放假。


    陈书珍是最后一个从班级里出来的。


    薛青华带了陈书珍三年，看着她一年又一年的长大。


    少女成绩特别好，理综成绩更是出众，从高一到高三，十次月考里至少有九次都是第一，期中期末更是回回都能稳在第一名，省联考成绩也没掉出过前五。


    不光是薛青华，年级组的对陈书珍印象也都很好。她一直在进步，不断地超越昨天的自己。


    少女家庭条件不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有时候只打饭，配着一包榨菜吃。


    薛青华私下以月考成绩为由头作为奖励，帮了她冲过饭卡，也跟学校反应过情况。开会讨论，教导主任认为现阶段少男少女心思比较敏感，也担心有些学生搞霸凌那一套，捐款容易生事端，就去申请将月考的奖金提高了一档。


    薛青华带的班是尖子班，学生大都很懂事，就算是花钱进这个班的刺头儿，也都对陈书珍的分数很是认可。


    班上有些家里条件不错的学生，私下秘密组织过捐款，钱虽然不多，但都交给薛青华以学校的名义赠予了陈书珍。


    陈书珍很少笑。薛青华有些感慨。


    十年前。


    6月4日的那个傍晚。


    天色已经变暗了，校园里没什么学生了，薛青华回自己带领的班级检查门窗，却看见陈书珍还在课桌前看笔记。


    薛青华说：“书珍，该回去了。这两天好好放松一下，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和平常考试一样发挥就好了。”


    这是淮青一中最有希望冲击省理科状元的一年。


    陈书珍点头，收拾课本文具，离开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对薛青华深深地鞠了一躬。


    “薛老师，还有李主任和班上的同学，这三年来，谢谢你们的照顾。”


    陈书珍说完直起身，朝她笑了笑。


    窗外的火烧云映照在少女素白秀美的脸上，烧灼她眼中热烈的希望，越发明亮。


    陈书珍说话时也笑着，和平时很不一样。像是她加压多年的情绪，终于流露出一些。


    她说。


    “我会考好的，薛老师。”


    “…我妹妹是早产儿，先天性心脏病，每次发病我都很害怕。


    我很喜欢妹妹，她很可爱，所以我想去学医。


    我马上就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可以保护妈妈和妹妹了。”


    那是陈书珍头一次和薛青华提起家里的亲人。


    也是薛青华最后一次见她。


    6月7日。


    陈书珍缺考。


    薛青华知道后，第一时间赶去陈书珍家里，楼道里都是没清理干净的血迹，墙上，楼梯扶手，斑驳的红褐色。


    薛青华心里不安加剧。


    家里门锁着，没有人。


    邻居门也锁着，薛青华敲了很久。


    一个回家的邻居在得知薛青华的身份后，提心吊胆地跟她说：“陈袁兵家，昨天半夜闹杀.人，一家老小都被警察带走了…很恐怖的啊，平时没发现这家人胆子这么大，可怜书珍这姑娘咯。”


    薛青华不敢置信，怎么走下楼的都不记得了。


    她晕头转向地赶去街道派出所，又被告知人被上面带走了，不在这里。


    上午的考试即将结束，薛青华必须回考场去迎接班上的学生。


    这事她反应给了校方。


    校方和警方联系后，遗憾地表示陈书珍无法出席考试。


    6月8日，晚上。


    等高考落下帷幕，心力交瘁的薛青华再一次去陈书珍家。


    血迹已经干涸在墙体斑驳的墙上，依旧是没人清理，门紧锁着，没人回来过一样。


    6月10日。


    薛青华托关系，打听到陈书珍在淮安看守所时立即赶了过去。


    但是，陈书珍拒绝见她。


    校方考虑到陈书珍未成年卷入刑事案件影响不好，对外宣称陈书珍缺考是因为生病。


    最开始，班级群和校园贴吧上热火朝天地讨论陈书珍缺考的事。


    如果陈书珍没缺考，淮青一中必出一名省状元。


    因为，高三下学期的陈书珍是强得可怕！


    分数就没下过735，遇强则强的典范。


    对于陈书珍，大多数听过她名字的校友都替她惋惜，家里条件很差，明明可以凭借高考逆天改命，白白错过了机会。


    也有小道消息说，陈书珍被国外常青藤名校特招了。


    暑假的自由，对大学的向往，陈书珍三个字很快就淹没在夏日灿烂的阳光里，如一粒尘埃，消失不见。


    薛青华第三次去探望陈书珍时，是出分数的那天。


    陈书珍已经离开淮安看守所了。


    再后来，她就再打探不到陈书珍的消息了。


    就像那晚盘桓在教学楼前摇摇欲坠的火烧云，再绚烂瑰丽，沉入山林，埋入地底。


    也就成了一段遗憾的记忆。


    *


    薛青华讲完，嗓音颤颤，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她拒绝了递到手边的水杯，目光如炬，对着采访的媒体发出思考。


    “这些年，我再没当过班主任了，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我总是梦到放假的那天她在走廊里朝我笑，跟我讲话…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的学生，陈书珍就一声不响的消失了。”


    “我时常想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事情，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薛青华抹掉眼眶滑落的泪水，语气转为愤怒，“陈袁兵的回应我今早看到了，他简直是一个丧心病狂毫无道德的魔鬼，不配为人。”


    这是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能说出的最严厉的斥责。


    “你们媒体啊，也不用再来采访我这个退休的人了，不要再问我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陈书珍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优秀的学生，她做人做事都是负责任的，对得起她自己。


    我永远支持我学生的行为，不管是过去的陈书珍，还是如今的温尔。”


    “也诚恳的希望你们，不要再用过去的事情去为难她了，我知道我的学生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真要计较，真要议论，那我们退一万步讲，陈书珍错过的十年不可惜吗，谁来为她负责啊？”


    说到这里，薛青华胸口已是剧烈起伏，眼眶饱含泪水，手都在抖。


    她太惋惜，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下落不明这么多年。


    现在还被舆论疯狂地指责，没人替她说话，没人替她辩驳，她自己直播发声还要被那群无良媒体羞辱…


    想到这里，薛青华连呼吸都是痛苦难忍的。


    媒体沉默着，旁边年轻的小姑娘擦了擦眼泪。


    她要是温尔，估计早就一蹶不振，被岁月卷着走了。


    “薛老师，别动气，您要保重身体。”坐在旁边的学生也都神情沉肃，轻轻拍着薛青华的后背。


    说话的女生长得很漂亮，表情严肃地看向镜头。


    “说实话，我第一次在手机里看见温尔时很震惊，因为她五官和陈书珍简直一模一样。


    但说话，神态却完全不同。


    和薛老师说得一样，陈书珍在学校里很少笑，我几乎没见过她笑的样子。但是温尔对着镜头，经常都是在笑的。”


    她以前是陈书珍的同桌，211毕业后在大厂当了几年IT，后面赶上直播风口，走直播路线后火得一塌糊涂的大网红。


    “我记忆里陈书珍性格比较沉闷，话少的可怜。但是你有事找她帮忙，她也不推脱，问她题目她会给你讲两三种解法，讲完还会问你听懂没。


    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


    “陈书珍是运气不好才遇到这些，但她挺过来了。再说了，温尔现在也很好，要演技有演技，恋爱谈得也很甜，我也在嗑她和某人的恋情。”


    说着，她脸色一沉。“顺便，都是混圈的。希望某些营销号要点脸吧，不要透支你们本就不多的信用。不管你们收了谁的黑心钱，欺负老实人，都是会有报应的，


    还有，你们作不实报道的时候，嘴脸真的很丑陋。”


    这段话，让采访的几家媒体整齐地扭过头去看南新的记者，南新就是在剧组围堵温尔的头部媒体之一。


    南新的记者脸色有些僵硬，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眼神移到他处。


    “我是她高三的同桌。”一个搞科研的男生弱弱地举了举手，发量感人。


    “高二赶时髦搞早恋，我喜欢上文科班的一个女生。想让陈书珍帮我写情书来着，结果陈书珍给我写了一个公式r=a(1-sinθ)，让我自己去研究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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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后来，我就爱上了数学。能考上清大，也感谢陈书珍。”


    “少来秀，你够了啊。”旁边女生板脸推了他一下。


    陈书珍的目标就是清大，这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男生沉默地不接话了。


    当时还年少，他对未来没什么想法，趴在桌子上问坐在旁边刷题的少女：陈书珍，你想考哪里？


    陈书珍眼神有光，语气坚定：清大。


    男生觉得学霸的选择肯定不会出错，那自己也考清大，到时候再请同桌帮他写一封文采斐然的情书，一举拿下文科班之花！


    这几个老同学原本也是每年都搞线下聚会的，这次在薛青华家里小聚，聊起来也不见外。


    高中虽然是很久远的事，甚至都快记不清陈书珍那时的长相了，只模糊的一个轮廓，成绩很厉害。


    薛青华去书房，一摞摞毕业相册里，找出了那一年的高三毕业照。


    相片上，陈书珍又瘦又小，白净秀美的站在那里。


    “高二那年运动会，跑1500的女生临时跑不了，就是陈书珍顶上去的，而且她还拿到了名次，第二还是第三来着。”


    “不可能是第二第三，陈姐出马，必定第一。”


    “我知道你说的那件事，她跑了第一，冲刺过线后人就摔倒了。


    听说还是别班的男生给她背去医务室了。”


    “什么背啊，明明是抱去的！我就在旁边，她是第一个过线的，小脸通红，满头大汗，一过线就脱力倒在地上了。我刚想上去扶她，一个男生比我更快，将她抱起来就跑。”


    “哇哦，谁啊？”


    “是谁还记得吗？”


    “不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当时还没看清，他把人一抱，就跟风一样跑了。”


    “说道这，我记得苏绪喜欢陈书珍，还给她递情书了的。”


    “哪个苏绪？”


    一个女生嘿嘿笑着，“十七班的体育委员对吧，别人上课他在楼下打球的那个。”


    “嗯，都快高考了，我亲眼看见的，苏绪叫住了陈书珍，给她递情书，还是那种粉色的信封。”


    “那时候喜欢陈书珍的人不少。”


    听见‘苏绪’两个字，旁边的记者一愣，飞快地插嘴：“你们说得苏绪，是寻珍国际的副总裁，苏绪，苏先生吗？”


    “啊，”女生震惊，“寻珍国际的副总裁也叫苏绪吗？”


    ……


    直播的末尾，一人一句话。


    “陈书珍，很抱歉现在才知道关于你的信息，我以为你在国外读大学，一直没回国，联系方式也断了。”


    “所有苦难都会过去，请陈书珍一定要好好生活！”


    “书珍，你是我最好的同桌，往后人生也请继续努力！”


    “书珍啊，当明星也不错的选择，姐姐现在有点小钱了，期待你的新电影，到时候姐给你包场啊！”


    “陈书珍，今年同学聚会，你会来吗？”


    “她要拍戏，应该没时间。时间改年底吧，到时候喊她一起！”


    “那我们聚会时间改年底了，就在薛老师家里。”


    “陈书珍，还有温尔。”


    “从今往后，祝你万事顺心，再不被前尘所误，无论何时，请相信最优秀的自己。”


    *


    屏幕之外。


    温尔的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


    屏幕像是下了一场暴雨，滴答的泪珠溅成水花。


    她真的好难过。


    这些年，温尔刻意地不去回想高中的事情，避开曾满怀希望的岁月。


    记忆里都模糊的同学身影，十年已经改变的面貌，这一刻全都清晰了起来，一一对应上了。


    更恐怖的是，她发现自己都还记得那些陪伴她成长的同学和老师。


    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


    文字的苍白，哭泣成了最好的表达形式。


    心中悲痛，又有些感动。


    诚如她们说的，高中的她沉默寡言，但从来不是一个不合群的人。


    她热爱班级，敬仰老师，珍惜同窗间的战友情谊。


    也想过本硕连读后，她会回淮青市当一名医生。


    也许在某年某月某日，她在医院遇到了老同学，互相寒暄，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这些曾经在学校帮助过自己的老同学。


    世事难料。


    陈书珍在向上的人生中，早就和他们走散了。


    如今站出来替她说话，安慰她的人。


    竟还是少年时，敬重的老师，纯粹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