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有卓少校本人在，赶到的治安官也就只是维持了一下秩序，负责了一下事情的疏离。


    鲜少有人见到过活人的柳青漪，就算他真的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有人会相信他们的面前居然站着诸旭帝国的皇帝。他们更多关注在卓亦泽身上，而卓亦泽在闻鹙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先带她坐进了外面准备的悬浮车。


    他看着闻鹙朝着餐厅外面走去，垂着眼，看去已经坐好的柳青漪。


    柳青漪一笑，说：“好久不见，卓亦泽。”


    卓亦泽没有笑，带着颓废的双眼只是看着他，而后也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


    “私事？”他问。


    “希望如此，如果变成公事的话，卓亦泽，你会怎么做？”柳青漪用手指，触碰了嘴角的血迹，玩味地看着在指尖里捏得黏黏的。


    卓亦泽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将双腿搭在桌子上，望着忽明忽暗的灯呼出口气。


    “你会阻止我吗？卓亦泽，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柳青漪说。


    “必要的话。”卓亦泽点头。


    “就算让你会被扣上篡位的罪名，也会引起内战，也要为了她而阻止我？”柳青漪说。


    卓亦泽从桌子放下双腿，靠近桌子，望着眼前的皇帝说：“必要的话。”


    柳青漪听不出他声音里的一点情绪，也看不出他表情里有什么波澜。然而，他却能感觉到空气中Alpha气息的浓厚。他笑了，手指点点桌子：“果然，这个闻鹙小姐对你来说很特别，是让你想起了你自己？还是别的……更隐私的情感？”


    卓亦泽站起身，没有回答，军靴踏过了刚才糟乱中破碎在地上的玻璃杯碎片发出刺耳声响。


    “卓亦泽。”柳青漪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说，“也许，你不用阻止我。能驾驶一台虫族机甲的Omega，显然是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


    “而你，最恨虫族了不是吗？”


    卓亦泽的背影停了一下，而后沉默地推开餐厅的门，继续走了出去。


    闻鹙看到车门打开，看着卓亦泽站在车外。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明这次的邀约，这时车门还没有关上，一个治安官走过来说：“卓少校，我注意到闻鹙小姐仍然还是我未成年，需要她的监护人来确认一下信息签字，这……”


    卓亦泽回头看了看闻鹙，手指扫过他拿着的一小块屏幕：“不用她的监护人，我来就好。”


    治安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只是，他也出于好意地提醒：“闻鹙小姐似乎快要成年了，她应该还没有被Alpha标记吧？如果在成年的时候没有被标记，可能会有一些问题，尤其是在她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


    卓亦泽没有回答，签完字。他坐进了车里，车门关上。


    闻鹙感觉心跳好像还没有恢复平常，他尽管收敛了在餐厅的信息素的味道，然而太过冲击难以消散。她感到后颈也发烫着。


    “谢谢，额，还有对不起。”闻鹙先开口，“我是说谢谢你帮我签字的事，还有对不起是，我没有告诉你，我去了哪儿。”


    卓亦泽一只手枕在侧脸，窗外升起的霓虹修饰了他本就线条明显的五官。他说：“什么时候，你这么乖了？”


    闻鹙：…………


    “你刚才那么吓人，谁敢不乖啊。”闻鹙现在感觉颊边也有一些发烫了。


    她看着他的双腿叠放起来，长裤的材质看起来有一些粗糙，是战斗服。闻鹙也不自觉学着在裙摆下叠起双腿，也侧过脸看去窗外，抿了一下嘴，又说：“你知道那是帝国的皇帝？”


    “嗯。”卓亦泽应声。悬浮车已经飞到最高处，正在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霓虹灯光也在闻鹙的眼中闪烁着璀璨，她难以置信地说：“虽然是皇帝，而且还是Alpha，但他也，太弱了吧，刚才被一拳就ko了。”


    卓亦泽侧过脸，看她：“你知道我是帝国的少校，这种话，我是有责任和权利去定罪的。”


    闻鹙意识到大意了，而后又撇撇嘴：“我就是说说……”


    “有些人可怕在内在，而不是外在。”卓亦泽说，“他是帝国的皇帝，很多人都想过将他拉下王座，然而他还坐在那里。他挨的那一拳，有别的理由。”


    “别的理由？”闻鹙不明白了。


    “唐家资产庞大，现在我们乘坐的这辆车就是唐家的产品，你可以想象一个星球的产销能带来多大的利润和资源。而皇家或许想要这块肥肉，只缺一个正当的理由。而那个理由，就是唐家二小姐的一拳。”


    “啊？真的？”闻鹙没想到柳青漪藏得这么深，她真的没看出来一点，“可是，他怎么知道唐锦会在……哦，对了，皇帝的特权。”


    如果柳青漪能轻易进入她的智脑通讯，查清楚唐锦那天会不会在餐厅里显然更容易。


    “等等，该不会从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吧？在我去见总司令的时候，或者他早就知道我会去见总司令？”闻鹙想下去，感到了一阵恶寒。


    “总司令？”卓亦泽问。


    闻鹙一怔，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慢了一拍地点头，说："啊，嗯。"


    “为什么？”


    “……”闻鹙说不出来。


    悬浮车这时缓缓降落。随着落地，闻鹙如同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让车打开车门，说了一句“累了先回去睡”地迅速逃离现场。


    当闻鹙打开房门的时候，王娈的声音响起：“惊喜，闻鹙。”


    几个公约学院的学生，站在闻鹙的面前，拉开了一个彩带喇叭。彩带碎纸拍在了闻鹙呆呆的表情上。


    身后的卓亦泽的长腿迈下来车，随手将外套搭在臂膀上说：“你的同学们关心你的情况，是提前来这里想给你一个惊喜。”


    “哦。”闻鹙勉强笑了笑。


    惊喜？这是惊吓吧。


    王娈兴致很高，拉着闻鹙走进去。她提到闻鹙不在公约学院，不知道为什么日子都变得无聊了。剩下几个年轻的Omega也开心地聚过来，这些Omega都是贵族的少爷小姐，不同于Alpha，他们要更端庄得体一些，准备了一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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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点和饮料要大家一起吃。


    “卓少校，要不要一起参加？”王娈回头，问。


    “你们玩就好。”卓亦泽的宽肩在灯下投下影子，枪套带紧紧地勒在他被衬衫裹着的臂膀上。他走到吧台倒了一杯酒。


    闻鹙看着他喝完后，就进了一个房间。门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她想到在地下室找到的合照。她没想到开口这么难。


    王娈发现闻鹙面对平时最爱吃的甜点，居然一点反应没有，立刻担心地问：“你还好吗？闻鹙，是身体不舒服？”


    “啊？我没事。”闻鹙回过神，又被王娈用手摸了摸额头。


    周围几个Omega也都是担忧的神色，看过来说：“闻鹙，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跟我们说啊，太奇怪了，她居然没有把这些金丝饼干一口气吃完，实在不正常。”


    “对啊对啊，没关系，为了你，我们特意准备了几百个呢。”


    闻鹙：…………他们到底觉得她有多能吃？


    “我真没事，我只是不怎么饿。”闻鹙拿开王娈放在她额头上的手，说。


    她让大家该吃该喝，也为了表现得像个正常的闻鹙，防止坏了聚会的好气氛也拿起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一口吃进去。


    大家这才感觉安心，有说有笑，分着饮料。闻鹙看去身边舀着饮料的王娈，想起什么地说：“你哥王兜的事，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你真的不介意吗？”


    王娈把一杯饮料拿给闻鹙，优雅的大小姐腔调地说：“当然。”


    闻鹙犹豫了一下。


    “不过，只是在一开始。”王娈又一笑，说：“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公约学院里把派对搞成了一个竞赛吗？当时周密院长还把我们两个叫进了办公室。”


    “额，嗯。你确定你下一句话，是想表达你不介意？”闻鹙不确定地说。


    “身为Omega，又是出生在贵族里，在遇到你之前，闻鹙，我还从来不知道派对能这么开心。以前的派对，就只是记着上礼仪课时学到的知识，生怕会出错一样地提着裙子，和客人们你一句我一句，最有成就感的时刻，大概是派对结束的时候，我没有出错一步。相比之下，感觉完全不一样。”王娈双眼发亮，说，“我感觉好像，真的在活着一样，你能明白吗？”


    “规矩和认真，总是无聊的。”闻鹙点头，抿了一口饮料说：“但是，你也有你厉害的地方，比如我，就完全不记得喝汤的时候该把勺子朝向那一边，能记住怎么拿勺子一百种方式，我挺佩服。”


    “谢谢。”王娈做了一个优雅的行礼感谢，骄傲地说，“在这方面，我的确是挺厉害的。”


    闻鹙和她对视了，然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说真的，闻鹙，你不知道你帮了我什么。你让我知道，除了穿裙子之外，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王娈说。


    闻鹙对她一笑，虽然不知道到底帮了她什么，但她至少知道她现在挺开心。


    “好了，干嘛这么认真。”闻鹙用胳膊肘戳她一下。她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