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里。


    周楚翊拿了包冰袋。


    找毛巾途中经过糖果货架，扫到熟悉的包装。


    他想都没想的拿了一包，放进购物篮。


    收回手时，不小心带倒了下层货架的糖。


    他弯下腰，指尖触到包装时瞬间顿住。


    掉下来的是葡萄味的果汁软糖。


    包装袋上的葡萄又圆又大。


    颜色最深的地方，反着头顶的白炽灯光。


    看起来就像唐南乔的眼睛。


    总是亮晶晶的，像天上闪烁的星星。


    可她的眼睛却要比成熟后的葡萄还要脆弱。


    ·


    结完账周楚翊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


    呼吸一紧，整颗心心提了起来。


    绕过进出来往的人，拎着袋子大步往唐南乔在的地方赶。


    听到烂熟于心的脚步声。


    唐南乔原本僵硬到发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等熟悉的气味与体温重新把她包围后。


    唐南乔凶巴巴地质问：“你怎么才回来。”


    周楚翊蹲下，柔声解释：“收银台人有点多，等了一会儿。”


    “你知不知道你好过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五分多钟。”唐南乔抬脚踢男朋友的腿，“说好五分钟内回来的，你说话不算话，大骗子，混蛋，再也不要信你了。”


    周楚翊知道唐南乔是因为他没有按时回来在害怕。


    一遍遍耐心的说对不起，安抚女朋友因暂时看不见，变的敏感脆弱的情绪。


    待唐南乔好点后。


    周楚翊带她回到停车场。


    他拉开后座车门。


    可左手大拇指被唐南乔紧紧抓着。


    想着还要冰敷，也顺势跟着坐进后排，宽敞的后排变得拥挤了起来。


    刚带上门，还没坐稳。


    女朋友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


    唐南乔右边身子紧紧挨着男朋友。


    左半边却碰不到。


    剧烈的反差，让她觉得站在空荡荡的悬崖峭壁边。


    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唐南乔双腿并拢。


    脚尖抵着驾驶位的座椅下方。上半身扭了个别扭的角度。


    尝试左右两边都能接触到男朋友，火炉似的体温。


    想极力驱散掉那种不安。


    女朋友抱他的动作看着就不舒服。


    周楚翊撑开塑料袋的提耳，把在便利店买的东西挂在副驾。


    他揽着女朋友的腰。


    带着她一起往旁边挪。


    在保证既不会硌到她，也不会挤到她后。


    周楚翊双手握着唐南乔的腰，将她抱起来。


    分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唐南乔几乎是下意识拉近距离，严丝合缝的贴着男朋友。


    双膝紧紧夹着他的腰，头在他颈间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埋着。


    那要命的用力一夹，让周楚翊忍不住闷哼出声。


    腰腹瞬间收紧，紧接着浑身紧绷了起来。


    他只是想安抚她的情绪。


    却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女朋友贴合在他身上的柔弱无骨的身体。


    像根点燃的引线，随时能引爆威胁性极强的炸.弹。


    “乔乔，别抱这么紧。”周楚翊完全不敢碰她，声音逐渐沙哑。


    唐南乔手圈的更紧，腿夹的更用力：“我不要。”


    “乖，听话。”


    “你再拒绝我，我哭给你看。”


    她软软的声音带有强大的杀伤力。


    深知唐南乔一点不能哭，一颗眼泪都不能掉。


    周楚翊不敢再提。


    可再任由她这么贴下去。


    周楚翊更清楚，迟早会出事。


    周楚翊想悄悄拉开二人的距离。


    可他刚有动作，女朋友就变本加厉的蹭他。


    边哼哼唧唧的，大有他再拒绝，她就立马哭给他看的迹象。


    盛夏时分，开了空调的车里。


    周楚翊大气不敢喘，额头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


    他闭了闭眼。


    开始回忆以前，两人还是单纯兄妹关系的时候。


    也曾有过唐南乔眼疾复发时的类似情况。


    那时的他脑子里只单纯的担心妹妹。


    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掺在里面。


    是他现在，此时此刻——


    最需要、最望尘莫及的纯粹。


    周楚翊努力回忆当时的心情。


    想象他们还是兄妹，还没在一起。


    刚有点效果。


    就听到唐南乔想要他命似的问：“你为什么不抱我？”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的周楚翊：“……”


    唐南乔仰着头。


    即使看不见，也依然倔强的等他动作。


    周楚翊沉默几秒。


    用拿东西的借口婉拒。


    且成功拉开了点距离。


    拆开袋子里的荔枝糖喂给处在黏人期的女朋友。


    好不容易得到些喘息。


    周楚翊迅速把毛巾缠在冰袋上。


    拿下她的墨镜，不由分说地敷了上去：“宝贝，冰敷十五分钟。”


    含着糖果，唐南乔躲了下，含糊不清地说：“好冰。”


    “不想敷。”


    “不可以。”周楚翊拒绝。


    “觉得太冰的话，我手垫在冰块下面，不让冰块直接接触到你。”


    “这样总不冰了吧？”


    “我不要。”唐南乔也拒绝。


    “……”周楚翊不容任何讨价还价，一字一句地说，“不行。”


    ·


    过了五分钟。


    唐南乔晃了晃周楚翊的袖子，撅着嘴卖可怜：“真的好冰，我眼睛都要冻麻了。”


    周楚翊稍稍拿开了下，让她缓缓：“就剩十分钟了，宝贝再坚持一下。”


    又过了一分钟。


    “周楚翊真的好冰！”


    “我不要敷了。”


    “我知道。”


    见她嘴唇冻到发白，周楚翊心疼的不行。


    又深感面临这种情况时，他的无能为力。


    除了言语上的安慰。


    周楚翊不知道他还能为唐南乔做些什么。


    “敷完就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周楚翊试图转移女朋友的注意力。


    唐南乔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


    冰敷时间只剩最后几分钟。


    唐南乔不能睁开眼，冰敷的时间越长，越不好受。


    刺痛过后是麻木，而后是烧红了的针尖扎进皮肉的又烫又疼。


    周楚翊握着冰块的手。


    几乎跟唐南乔感同身受。


    只是她接触的位置是眼皮。


    更薄，更敏感，更难熬。


    周楚翊抬头。


    看见经过他们车前，印有驾校名字的黄色教练车。


    他忽地想到，带女朋友去驾校报名那天答应她的事。


    “宝贝，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唐南乔兴致缺缺。


    周楚翊说：“我问，你答。”


    她下意识反问：“为什么不是我问，你答。”


    “答对了，有奖励。”


    唐南乔思考几秒，勉强同意：“好吧，你问吧。”


    “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你问完了，我也要问。”


    “没问题。”


    周楚翊打开手机。


    找到下了好几天，还没派上用场的app。


    照着上面的字念道：“第一个问题，对未取得驾驶证驾驶机动车的，追究其法律责任，对还是错。”


    “……”


    听完问题，唐南乔满脸懵逼。


    “这就是你的问题？”


    她以为是情侣之间，增进感情的小问题。


    结果男朋友的问题，不仅跟增进感情无关，还特别的冷漠无情！


    冰块化开的水，全被毛巾吸附殆尽。


    时间越长，化的越多，毛巾吸附的就越多。


    周楚翊指间溢出的白色绒线不停的渗水。


    黄豆大小的水珠，一路向下，沿着关节顺着指缝流到手背，从上到下滑过整条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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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冰凉凉的弯曲路线，像蜿蜒前行的蛇。


    吐着信子，悠悠的走在他前面，警告他不要想着越界。


    周楚翊声音没有刚开始像砂纸打磨过似的哑：“是啊，怎么了？”


    唐南乔腾出只手。


    凭感觉，快准狠的掐住他的嘴：“那你还是闭嘴吧。”


    “奖励不要了？”张不开嘴，周楚翊发出的声音全是上上下下音调。


    无障碍听懂的唐南乔：“不要。”


    “不好奇？”


    “完全不。”


    “行吧，那我不问了。”


    周楚翊投降：“宝贝可以放过我了吗。”


    唐南乔是想放手的。


    只是男朋友嘴巴捏起来的手感特别软特别舒服解压。


    她玩的起劲，不舍得这么轻易松开。


    “想得美。”


    “你用我手机，拍个我捏你嘴巴的照片。”


    好弥补现在看不见，但好了以后，一睹他撅嘴的照片。


    然后就能想到此时此刻的手感。


    周楚翊没动。


    唐南乔威胁：“拍了我就松手，不拍我就哭。”


    “……”


    周楚翊知道唐南乔只是嘴上说说，大概率不会真的哭。


    但他仍不会去冒这个风险。


    拒绝她提的要求。


    于是，最怕女朋友哭的周楚翊。


    黑着脸接过她的手机。


    “咔嚓”一声。


    唐南乔手机里，多了张滑稽的照片。


    半个脸被毛巾遮住，身穿迷彩作训服的小姑娘。


    跨坐在浑身紧绷，表情有些臭的男朋友身上。


    她三个指头捏着男朋友的嘴，侧身看向镜头。


    唇角梨涡深陷，笑得像朵花。


    同时记录下来，还有她侧身时往下滑。


    紧贴在男朋友小腹上的下半身的瞬间。


    与男朋友呼吸陡然变重，起伏明显快了两下的胸膛。


    拍完唐南乔就遵守约定的松开了手。


    冰袋也从脸上移开了。


    周楚翊的手遮了上来，挡住绝大多数光。


    唐南乔快速眨了几下。


    活动僵硬的眼皮，而后缓缓睁开眼。


    唐南乔眼自然垂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男朋友流畅的下颌线。


    他侯间微微发红的突起，领口凌乱的散着，衣领下性感勾人的锁骨几乎是一览无余。


    唐南乔不由自主地抬起手。


    拨开碍事的衣领，没有半点隔阂，在男朋友的锁骨周围轻轻的来回摩挲。


    猝不及防的触碰，令周楚翊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抚摸的地方，像没有目的地，到处乱飘的蒲公英。


    扎根在他四肢百骸，种下酥酥麻麻，席卷他全身的长久余韵。


    唐南乔被这种带点肌肉纹理，跟自己锁骨完全不同的手感深深折服。


    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


    周楚翊深棕色眼眸沉了下来。


    猛地抓住女朋友到处作乱的手。


    唐南乔骤然回神。


    对上男朋友近乎猛兽锁定猎物的目光时，缩了缩脖子。


    她看东西还有些泛白。


    但已经不再是那种什么都看不到的白。


    男朋友带有侵略性的视线落在她下半张脸。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却忘了控制吞咽的音量。


    明显吞咽的“咕咚”声，回荡在封闭的车厢里。


    周楚翊的喉结上下滚了两下。


    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又很快松开。


    就在唐南乔以为男朋友要扑上来亲她时。


    周楚翊的视线却忽地上移。


    看向她红肿的双眼。


    唐南乔撑在男朋友胸口的手放松了下来。


    她缓缓闭上眼。


    羞涩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就在她做好准备，迎接男朋友的亲吻。


    却意料之外的听到特别破坏气氛的话。


    “眼睛好点了吗？”


    “看东西还白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