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作品:《折青枝

    祝无晏动了动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


    但他脸上已经忍不住先笑起来。


    他凑近上来,凤眸里噙着笑意,好似诧异,又似惊喜。


    “阿梧说什么?”


    苏青梧飞快瞄他一眼后又垂下眼皮,颊上有点发烫。


    她垂着眼皮口齿不清地重复:“我……我问你想要什么彩头……”


    她两瓣唇像是粘在一起,吐出的字音生怕他听清一般。


    祝无晏却笑意更深。


    小青梅这副羞于启齿的模样,他猜也猜得出她说的是什么了。


    “好。”祝无晏应下。


    苏青梧抬起眼看他。


    好是什么意思?他还没说想要什么彩头呢。


    祝无晏笑:“一时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要,阿梧到时候可别忘了。”


    苏青梧愣愣看着他,又觉他眼底笑意深味得晃人。


    忙仓促低头,含混不清地‘嗯’了声算应下。


    *


    祝夫人没待许久,唤祝无晏回去。


    祝无晏嘱咐小青梅好好休息,不要急着用功,嘱咐完才走。


    出了屋子,祝无晏温和的神色有些沉下来。


    苏青梧病着,不便起身,让小荷送祝无晏出去。


    祝无晏在院子里停下,若有所思,小荷只能跟着停下。


    “三公子……”小荷偏着脑袋看他。


    祝无晏回神:“……你家小姐真的病了?”


    适才在屋里和阿梧说话,她虽然脸色不好,但既不咳嗽也不虚弱,言谈间思绪清晰,不像是生病的人。


    小荷不料他这样问,明显呆了一呆,一脸被揭穿的惊诧。


    祝无晏盯住她。


    小荷躲闪目光,支支吾吾:“小姐……小姐真的病了。”


    祝无晏不作声,凤眸不带情绪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是冷的,不动声色的迫人。


    小荷抵不住,只得眼睛一闭说出实话:“小姐……小姐不是着凉,小姐从簪花会回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总是做噩梦……小姐夜里梦魇睡不好,白日没精神,接连几日都是如此,瞧着就像是病了……”


    小荷急忙道:“祝小将军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小姐怕夫人担心,所以才说是着凉了,小姐不许我告诉别人的,您可千万别、别和人说……”


    祝无晏没作声。


    簪花会那天遇险,原来阿梧一个字都没对苏府的人说。


    她总是这样,什么委屈难过都想自己一个人担着,不肯让苏府的人担心。


    “三公子……”小荷哀求。


    “……嗯。”祝无晏应下。


    他再未置一词,离开了苏府。


    *


    夜色降临。


    苏青梧沐浴完,穿着寝衣倚在榻上,翻着诗册看。


    还是之前那本让她赞不绝口的诗册,只可惜不知是谁人所作。


    不知道看了多久,小荷困得打起呵欠。


    “小姐,亥时了,小姐还不歇息吗?”


    “我还不困。”苏青梧说着,也打了个哈欠。


    小荷:“……”


    小荷知道小姐是怕又做噩梦,所以不敢睡。


    小荷轻声:“小姐,奴婢去把褥子拿来,在小姐床边守着小姐睡,这样小姐就不用害怕了,小荷会保护小姐的。”


    苏青梧愣了愣,继而失笑。


    “傻小荷。”


    她心里感动,却不忍让小荷睡在地上守着她。


    苏青梧便放下了诗册,说自己就要睡了。小荷担心,苏青梧哄她,说晚间喝了安神的汤药,能睡着的。


    劝了半晌才把小荷劝走了。


    小荷出去前要吹灯,苏青梧说自己一会儿再吹。


    小荷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苏青梧一人,她合上眼,但烛灯太亮,她习惯吹了灯睡,亮着灯她睡不着。


    翻来覆去,苏青梧还是吹了灯。


    屋子里黑了,苏青梧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她既怕噩梦,也怕黑,一黑她就好像又回到了地洞中,她害怕一睁眼又看见那个‘鬼’。


    可是越是害怕,偏偏她脑子里就越是去想。


    一想就更害怕,就更睡不着。


    这几夜苏青梧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知道熬到什么时辰睡着的,梦魇时再惊醒,天还未亮,她再熬到天亮。


    恐怕一晚上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就很不错了。


    苏青梧闷半个脑袋在被子里,两只脚蜷在一起,整副身子都缩着,好像被褥外头的黑暗里,随时有什么在觊觎着她。


    她用力闭着眼睛,但困意迟迟不降临。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苏青梧仍是没有睡着。


    就在这时,外头院子里突然响起悠悠的埙声。


    不知是什么人吹起了陶埙。


    柳梢月,绵绵音,呜呜咽咽的埙声,在寂夜里听起来却并不凄凉孤寂,倒好像是谁温柔低诉的轻语。


    苏青梧露在被子上的两只眼睛,慢慢乌溜溜地睁开。


    屋子里仍旧很黑,埙声流淌进来,却让黑暗变得静谧,不再可怖骇人。


    黑暗里,苏青梧怔怔地睁着眼。


    小时候,去将军府,她为了陶埙和祝无晏争起来,没争过还被他气哭。


    他看她哭,手足无措,只好笨拙地吹陶埙哄她。


    他那时吹得难听极了,断断续续上气不接,鬼哭狼嚎似的。


    苏青梧笑了。


    如今他怎么吹得这样好了?


    两家院墙挨着,苏青梧不用出去看,也知道是谁在吹陶埙。


    大半夜,他怎么不睡觉,还在院子里吹陶埙呢?


    苏青梧合上眼,紧张的神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放松。


    闭上眼,她仍会想起在地洞里的事,但院外的陶埙声悠悠荡荡飘进屋中,落在她耳朵里。


    就好像那天祝无晏突然出现,毫不犹豫跳进地穴里救她。


    有鬼也无妨,有祝无晏在,他会保护她——这样一种不知何故油然而起的笃然的安全感,一下子灌输到苏青梧全身。


    她不再缩着身子,全身都舒展了,甚至连蜷缩的双脚都自由自在地蹬开了。


    苏青梧安稳闭上眼睛,耳边绕着绵绵的陶埙声,有时还会错了音,惹得苏青梧闭着眼睛发笑。


    月上中天。


    花鼓缩在树下,困倦得已经睡着。


    三公子吹得陶埙真是催人眠。


    *


    小荷睡觉很沉,对昨夜里的陶埙声一无所知。


    只是翌日一早服侍小姐起身,小荷发觉小姐的精神好了许多,眼下的乌青也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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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许多。


    “小姐昨夜梦魇了吗?”小荷关心。


    苏青梧杏眸明亮,神采奕奕,一早仿佛听见了喜鹊叫要有喜事一般,她脸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


    “没有呢,我昨晚睡得很好。”她笑道。


    “那太好啦!”小荷也笑。


    小荷没去探究小姐没再梦魇的原由,陪着小姐做功课。


    苏青梧用功,做功课的时候在书房和屋中待上整日也不会觉得累,更不会走神。


    但今日,她只做了一个时辰的功课,就走神了好几次。


    小荷没察觉,苏青梧自己却清楚。


    她逼着自己好几回揪回注意力,但不多时又分心,最后她索性放弃。


    今日不宜用功。


    “小荷,把我那件坏了的衣裳拿上,我们出去一趟。”


    那件衣裳绣工特别,苏青梧自己没弄明白,实在补不好。


    小荷了然,飞快拿好衣裳陪小姐出门。


    出了府门,小荷要扶苏青梧上马车。


    苏青梧却在马车外站定,扭着头看着将军府的大门。


    “小姐?”


    苏青梧半晌才回过神应声。


    小荷看看小姐,又看看将军府:“小姐,这衣裳是祝小将军送的——”


    小荷压低了声音——这事府里知道,但是府里只有她和小姐知道,这衣裳可是祝小将军请了云锦阁的绣娘做的。


    “——要不要,小姐把祝小将军叫上一起去?云锦阁的绣娘恐怕不认识咱们呢。”


    苏青梧愣了愣。


    很快苏青梧笑起来:“嗯!小荷说的有道理。”


    *


    一刻多钟后,祝无晏坐在了苏府的马车上。


    他一上车就打量苏青梧,苏青梧被他看得不自在,又羞又恼问他看什么,她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祝无晏摇头:“我看你脸色好像好了很多。”


    他凤眸敛了敛,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不是昨日还病着么,这么快就好了,能出门了?”


    苏青梧疑心他话里有话,好像知道她是装病的。


    苏青梧全然不知小荷已经出卖了她。


    她心虚却故作理直气壮地狡辩道:“还不是多亏了你送的千年人参,一下子就把我的病治好了。”


    “是么?”祝无晏笑,眯起来的眼缝里透出一点玩味的光,“阿梧可不能大意,病去如抽丝,在你彻底好之前,还是要每晚都用才好。”


    “用什么?”苏青梧听得云里雾里。


    “没什么,我说‘人参’。”


    苏青梧茫然。


    “今日怎么想起来出门?”祝无晏转开话题。


    苏青梧疑虑了一会儿,还是被他转开了思绪。


    她道:“我适才让人找你传话,都没说出门去做什么,你怎么就答应陪我去了?”


    祝无晏看她偏着脑袋望他,忍不住想揉一下她的脑袋。


    抬起手,又觉得太突兀,只好转道蹭了下自己的鼻尖。


    “还用说么,不管什么事,只要你想要我陪你,我都陪你去做。”


    苏青梧探询的表情被这个回答弄得一时滞住。


    竟不知说什么好。


    总之脸颊又热起来。


    连偏着看他的脑袋也正回去,羞耻低下去,不知要埋到哪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