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邢可眼睁睁看着她今天特别不想见到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觉得自己可以原地表演一个生无可恋。


    周宁没想到，邢可见到他会是这种表情，差点没能控制好自己，笑出声来。


    他这两天是把自己的意图表现得比较明显，他预料邢可大概会躲闪，会下意识想要回避他，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这活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又震惊又无措，甚至还有点小仓皇。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姑娘也太可爱了。


    被人追求，让她这么不能接受吗？


    周宁摇摇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常一些。


    看样子，他也不能逼得太急。


    以免把小兔子真的吓跑。


    “我约了人过来面试。”周宁主动解释。


    邢可突然觉得有些脸热。她都在瞎想什么？


    周宁的工作室在这里，现在是工作时间，他出现太正常不过。


    他不出现，才不正常吧？


    为了堵她才特意这么早出现什么的，也太自恋了！


    她何德何能，让周宁为了她这么做？


    “我下楼吃饭。”邢可说完，正好下行电梯到达，她快速钻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周宁举着手里的两人份早餐，没来得及留下邢可，她已经随着电梯消失了。


    周宁没忍住，笑出声。


    小兔子是真的急了。他一点不怀疑，刚才如果情况允许，邢可非常乐意挖个坑把头埋进去。


    就像他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种可爱的小动物。


    邢可之前跟“树洞姐姐”坦白过她没有恋爱经验，现在看来，她被人追求的经验估计也不多。


    周宁之前只是怀疑邢可骨子里除了敏感社恐，还有些自卑。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


    想让邢可相信他对她的喜欢，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目前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好在，他这么多年的专业不是白学。他追求姑娘的经验不多，没想到专业知识还能派上用场。


    邢可磨蹭着在楼下咖啡店吃完早饭，完全不想上楼。


    救命！


    她真的不能再继续幻想下去，刚才丢死人了。


    哪有这么自作多情的？


    反正铲灰，她不需要全程跟。收尾的时候，回去验收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就好。


    邢可干脆又点一杯咖啡，坐在咖啡店消磨时光。


    刷一圈手机，她认命地打开招聘软件，再搜索一遍，有没有漏网的工作。


    最近两天，邢可终于收到两份面试邀请。


    一家公司约在星期五，一家公司约在星期六。


    一听说星期六面试，她都想直接婉拒。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周末需要加班的公司。


    她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先看看再说。现在这个就业形势，容不得她挑剔太多。


    不说别的，这周末和印天见面时，她打算直接把话讲清楚，结束来往。


    一旦被她家母亲大人知道，肯定会炸。


    所以她失业的事情，最好在她家母亲大人发现之前解决掉，否则又是一个大雷。


    现在，其实不是结束她和印天来往的好时机。


    可她没办法再骗自己。


    还是干脆利落一点，对印天更公平。


    做人嘛！怎么能既要又要？


    好吧，她就是这两天吃饭时，在重温经典的港台电影，港台腔犯了。


    投完简历，时间还早。邢可打开微博，刷起猫猫狗狗。


    她需要这些小可爱治愈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好积攒足够的勇气让她能面对周宁。


    眼看着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邢可估计铲灰应该接近尾声了。


    她劝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


    既然拿了周宁的钱，总要把工作做好。


    也许这会儿，周宁已经面试完，离开了呢？


    感觉他每天都很忙。


    邢可回到工作室。


    师傅们的工作基本完成，已经在扫尾。


    她转了一圈，比较满意，只有两个窗台附近的位置，没太铲干净。


    她提出之后，师傅拎着工具过来铲掉了。


    送走干活的师傅，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邢可站在大厅，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周宁的办公室看一眼。


    他没出现，是没出来，还是压根不在？


    墙面需要晾干，下午没人过来干活。按理说邢可现在就想溜了。


    溜之前，要不要跟甲方打个招呼？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见到周宁。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55555她可太难了。


    突然，工作室门口的门铃响起来。


    邢可：？


    这个时间，还有人来？是周宁约的？


    邢可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开门，周宁办公室的门打开，周宁从里面走出来。


    好的，他果然还在。


    55555邢可僵硬地笑笑，算是跟他打招呼。


    “我点了外卖，一起吃一点再走吧。”


    让邢可奇怪的是，周宁的态度特别平常。


    特别像那种普通同事间的感觉。


    他很快提着外卖回来，招呼邢可去他办公室吃。


    外面确实没地方，刚铲完墙面，到处都是灰。


    邢可有心拒绝，看着周宁这个态度，她反而不好说些什么。


    人家就是好心留她吃顿便饭，她有什么理由非要拒绝呢？


    她跟在周宁身后挪进办公室。


    周宁已经在摆饭菜，盖子掀开，仍然都是她爱吃的菜。


    完全不踩雷。


    说实话，邢可已经有些习惯周宁身上这些神奇的地方。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在饮食上的喜好和周宁高度一致，这一切纯属巧合。


    尤其吃饭过程中，周宁特别正常。


    不要说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她，他根本就没怎么关注过她。


    话都不怎么讲，只默默快速吃饭。


    邢可乐得轻松，她难得自在地和周宁一起吃完饭。


    饭后，周宁也不留她。简单问清楚明天的安排，就放她走了。


    邢可从办公楼走出来，感受到刺眼的阳光，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前两天，周宁一直撩她，她觉得不真实，像她的幻想。


    今天的周宁完全恢复正常，像一个普通的甲方一样跟她相处，她更觉得不真实。


    她不知道这种不真实来自哪里，可她就是觉得比前两天还不真实。


    真是奇了怪了。


    是她接触过的男人太少吗？


    难道真的是她会错意了，周宁从来没有撩过她？


    邢可感觉她的脑子更混乱了。


    她果然不适合这些现实生活里的情情爱爱。


    还是二次元好磕。简单纯粹，没有那么复杂多变。


    北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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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的气温仍然很高，墙面干得很快，接下来两天，油漆师傅进场，进行各个房间的粉刷。


    邢可这次学聪明了，带着电脑过来。


    不需要待在现场的时间，她就拿着电脑去楼下咖啡店做别的工作。


    星期五，她还抽时间，去面了个试。


    别的都还好，工作内容、工作时间、工作地点，她都能接受。


    唯独在工资上，估计很难谈得妥。


    对方HR给出的大概薪资范围离邢可的预期差距很大。


    这已经不是打骨折，而是性价比过低，大概只有她画漫画收入的一半。


    每天的工作时间又长，根本不值得上这个班。


    邢可觉得她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工作的问题。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尤其现在她家母亲大人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她更加没办法顺应本心全职画漫画。


    这两天周宁倒是特别正常。他一天中应该有一大半时间待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午饭时间，会给大家点盒饭外卖。不只有邢可的份，也有油漆师傅的份。


    他只是在吃饭时，自然地招呼邢可进他办公室一起。


    邢可没有拒绝，她并不想跟陌生的油漆师傅一起吃饭。


    吃饭时，健谈的油漆师傅如果找一些话题跟她聊，她会招架不住。


    况且周宁的状态十分正常，应该不会搞事情。


    果然，他吃饭的全程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邢可有一个新发现。


    这几天，周宁点的都是套餐盒饭。


    周宁给他自己点的套餐和给邢可点的套餐菜品不太一样。


    邢可的套餐里各种肉都出现过，但周宁自己的一般是牛肉鸡肉，他不怎么吃海鲜和鸡肉。


    邢可不知道他是在健身，还是单纯不喜欢。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周宁和她的口味其实不完全一致。


    所以之前那些她爱吃的菜，真的就是为她点的。


    邢可有点方。


    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之前那几天，周宁确实在撩她，那他现在变这么正常，又是为什么？


    虽然这样相处，她更自在更没有压力。但是向女生示好，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儿戏？


    或者说，她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周宁刚追求几天，就觉得无趣，放弃了吗？


    果然，她不应该瞎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现实会教她做人，让她明白她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


    不会有什么白马王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


    星期四晚上的心理咨询，邢可又讲了一些Z先生的事。


    心理咨询师班致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邢可那一瞬间毫无根据地产生一个念头——班致可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根本不可能，她已经隐去很多会泄露身份的重要信息。她甚至害怕讲得过于模糊，班致会听不明白前因后果。


    听她讲完，班致沉默一小会儿，才开口询问她，是单纯想吐槽一下，还是想听听他的建议。


    邢可被问住。


    她自己也不确定，她是否想听一听旁观者视角下，周宁这段时间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


    班致说了，她就没办法再当鸵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所以，她其实只是想一吐为快吧？


    人心，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呢？


    要是能一直单纯下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