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闵抱着手机睡着了。


    宴淮之一晚上没回来，鹿闵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手机上的信息：“公司有事，晚点回。”


    这都第二天了……


    鹿闵打开监视器，看见宴淮之还在会议室。


    公司出事了？


    鹿闵蹙眉，心下越发地不安——重生后，有些事情是不能改变的，比如死亡。


    所以宴淮之还是会死吗？那给予他威胁的又是谁，依旧是顾锦晨？


    这一世，宴淮之和顾锦晨的关系貌似没有上一世那么好，但鹿闵还是不放心，他满脑子都是宴淮之濒临死亡的样子。


    再来一次，他肯定会疯的。


    鹿闵指甲抠着手机，他深呼吸，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可那恶劣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吞没了他的视线，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


    鹿闵急忙下床，想找一些尖锐物品刺痛自己，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跌跌撞撞跑到厨房，用水果刀划破手臂内侧，才清醒。


    缓了会，他晃晃悠悠去找药——药……好像是在自己的家。


    鹿闵叹气。


    还是去找陈医生吧。


    恢复记忆后，病情越发严重了。


    鹿闵问宴淮之要到陈行简的电话，说是要给朋友介绍陈医生，毫不费力就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陈行简在陈家的私人医院，工作很轻松，此时正在办公室喝茶。


    见鹿闵来了，起身笑道：“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鹿闵坐在椅子上，苦恼道：“陈医生，我感觉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陈行简收回笑容：“怎么说？”


    鹿闵把上一世和这一世所有发病经历全告诉陈行简：“大概就是这样。”


    陈行简表情不太好，“因为什么？”


    鹿闵：“不知道。”


    陈行简：“你在撒谎。”


    鹿闵无辜道：“我真不知道。”


    陈行简：“好啊，那你把这辈子经历的所有不开心的事全告诉我，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鹿闵：“……”


    这辈子好像没什么特别创伤的经历……


    鹿闵心里清楚，他的精神状态能如此糟糕和顾锦晨脱不开联系，但……这个事情不能告诉陈医生。


    陈行简：“宴淮之知道吗？”


    鹿闵摇头：“不知道，我不想他知道。”


    陈行简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有时候真不理解你们两个。”


    “什么？”


    “没什么，”陈行简耸肩，“小鹿闵，有些创伤呢，只有你自己走出来，才能缓解病情，想要忘记是不可能的，药物能控制一些，但都只是控制，存在暂时性。”


    “那该怎么走出来？”


    “害怕一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它，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包括失败，然后坦坦荡荡地活着。”


    “其实我们医生并不能帮你什么，只是给你一些方向，剩下能否走出来全靠自己，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记住这句话，不要想依靠任何人。”


    鹿闵走后，陈行简立马拨通宴淮之的电话：“你没猜错，他来医院了。”


    ***


    鹿闵拿着新开的药走出医生办公室。


    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对于顾锦晨，其实他心里已经没了惧意，但为什么病还是没好。


    鹿闵叹息着按电梯，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呜咽。


    有人在哭？


    鹿闵寻着哭声，推开应急通道的门，脚步顿了下。


    那是一个模样和自己很像的人。


    金发蓝眼，身形单薄，抱着膝盖颤抖。


    鹿闵关门，轻轻靠近，视线略过男生手臂上青紫的伤痕，拳头收紧，不过语气还是很温柔。


    “需要帮助吗？”鹿闵把纸巾塞进男生怀里，男生被他触碰，狠狠地抖了一下，鹿闵急忙安抚，“没事没事，你要害怕，我现在就走。”


    男生拉住他的手：“别走。”


    鹿闵：“好，我不走。”


    男生擦了擦眼泪：“您能帮我吗？”


    鹿闵：“想让我帮你什么？”


    男生：“我见过你，在邮轮上的KTV包厢里。”


    鹿闵怔然。


    好像是有点印象，那天他给樱桃梗打结，宴淮之吻他，他因为害羞往旁边看了眼。


    是有一个金发男生在偷偷看，在视线相撞后金发男生很快地移开视线。


    男生可怜兮兮地说：“我知道您身份不一般，能和那群人做朋友，只有您能帮我了……”


    男生说着又哭了起来：“我惹到了不能惹的人，一旦被他发现，他就会打我……所以，您能让我去您的家住几天吗？”


    鹿闵：“……”


    这个要求……


    男生慌乱地从口袋里拿出证件：“这是身份证，户口本，您可以去查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鹿闵犹豫道：“我也是住在别人家，很抱歉，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男生顿时哭得肝肠寸断。


    鹿闵被他突然放大的哭声吓了一跳：“别哭了别哭了，除了这个……嗯……我可以帮你点别的。”


    男生红着眼睛摇头：“不用了，虽然我没地方住，付不起医药费，不过没关系，等您离开他就会找上我，我也活不过今天了，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鹿闵：“……”


    男生起身，背对着他：“那我就先走了。”


    “诶。”鹿闵话音未落，男生就已经离开。


    鹿闵莫名其妙发了几分钟的呆，决定回家，推开应急通道的门，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外面。


    ——顾锦晨。


    鹿闵抬起的腿停在空中，他眯眼，缓缓将腿收回去。


    顾锦晨看见他，满目惊喜：“好久不见。”


    鹿闵扯扯嘴角：“嗯，好久不见。”


    顾锦晨：“看见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宴淮之目的不纯。”


    鹿闵：“看了，我赞同你的想法。”


    宴淮之很可能不是喜欢他，只是馋他身子。


    鹿闵没什么反应地走到顾锦晨旁边：“下楼？”


    顾锦晨满意道：“嗯，去一楼缴费，你呢，没生病吧？”


    “没有，”鹿闵说，“你生病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顾锦晨笑了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顾锦晨叹气：“不是，是给别人缴费……鹿闵，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真的会改。”


    鹿闵垂眼，哼笑：“是吗？”


    顾锦晨见有机会，立马拉起鹿闵的手，诚恳道：“是真的，我前阵子可能是压力太大，情绪不好。”


    鹿闵瞥了眼顾锦晨的手：“松开。”


    “什么？”


    鹿闵继续盯着那手，视线略过顾锦晨手上的文件——是宴氏的资料。


    鹿闵缓缓勾起嘴角。


    “你查宴家的资料干什么？”鹿闵抬眼，眸里笑意冰冷。


    顾锦晨第一次见鹿闵这个眼神，怔愣道：“不干什么。”


    与此同时宴淮之赶到——电梯人太多，宴淮之从应急通道爬上来的，应急通道的门没关，他刚上来就看见这一幕。


    顾锦晨拉着鹿闵的手，而鹿闵嘴角带笑。


    宴淮之突然不想靠近。


    他静静站在门后，垂在裤侧侧的手紧握成拳。


    鹿闵没注意到宴淮之在门后，他看向顾锦晨身后不远处，那个和自己相似的金发男生站在那里。


    顾锦晨察觉到鹿闵的视线，回头看见那男生，神色一变。


    男生立马抱头尖叫。


    太熟悉了。


    熟悉到鹿闵心脏狂跳，浑身泛起刺痛。


    鹿闵对顾锦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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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他了对吗？”


    顾锦晨：“没有，没有你听我解释——”


    鹿闵挣脱开顾锦晨，扬手一巴掌打在顾锦晨的脸上。


    “啪”地一声，在场除了鹿闵的三个人全愣住了。


    顾锦晨后退懵道：“你干什么……”


    鹿闵冷笑：“你又在干什么，你他妈看看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和高中的时候还有一点相似之处吗？！你现在做的事和那些霸凌别人的人有什么区别，费尽心思爬到这里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发泄自己的私欲？！”


    鹿闵步步紧逼，略了眼宴氏的资料，又是一巴掌。


    “啪——！”


    声音回荡在走廊，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鹿闵咬牙，指着顾锦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要是敢动宴淮之，你不会活过明天，我就算是死，也要带你一起。”


    顾锦晨眼眶通红：“我们——”


    鹿闵：“不要提高中的事，你那时候说，因为和我有了交际，你人生的剧本不再是悲剧，但你知道吗顾锦晨，因为和你有交际，我的人生全毁了。”


    陈行简从办公室出来震撼道：“卧槽，长这么可爱打人这么猛。”


    鹿闵没再说什么，绕开顾锦晨，拉起男生的手，问：“欠多少医药费？”


    “我来缴费。”


    这个声音……鹿闵身子僵硬。


    他回头，看见宴淮之站在他身后，面上没有表情。


    宴淮之怎么来了？


    他看到我打人了？他看到我发疯了？


    怎么办他不会觉得我是两面派吧，一面温柔无害，另一面疯批暴力。


    鹿闵指尖颤了颤，不敢抬头看宴淮之，声音极小地说：“谢谢。”


    然后拉着男生走进应急通道。


    宴淮之抬拳，掩了下嘴角的笑。


    他走到顾锦晨身边伸手，淡淡道：“单子。”


    话落，又补充：“鹿闵叫我缴费。”


    顾锦晨怒道：“你和他讲什么了？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宴淮之继续伸手：“快点，他还在家里等我。”


    顾锦晨：“……你什么意思？”


    宴淮之挑眉：“字面意思。”


    说完，抽走顾锦晨手里的单子，微笑道：“他现在是我的人，我们两情相悦。”


    ***


    鹿闵把男生安置在空房间，男生很累，不过几分钟便睡着了，鹿闵就坐在客厅等宴淮之回来。


    越等越紧张。


    其实……他今天本来想给宴淮之奖励的，工作那么辛苦，但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鹿闵不知道怎么办。


    装可怜？


    要不直接转移宴淮之的注意力吧。


    宴淮之很快便回来了，鹿闵看见宴淮之，几步上前抱住对方，宴淮之笑问：“怎么了？”


    鹿闵轻轻蹭宴淮之的脖子：“你今天帮我，加三十分，嗯……昨天通宵工作，很辛苦，你可以找我解压。”


    “解压？”宴淮之看他的眼睛，“是我想的那种吗？”


    鹿闵点头，吻了下宴淮之的嘴角：“今天一整天，可以把我当玩具。”


    鹿闵凑到宴淮之耳边：“随意使用，不过要小点声哦，家里还有外人。”


    宴淮之笑了起来，“目的性有点强啊鹿老师。”


    “……”鹿闵又将脑袋埋在宴淮之脖颈处，闷声，“你要不要。”


    “我看到了。”宴淮之忽然说。


    鹿闵顿了顿：“……哦，其实……其实我不是那样……”


    “挺可爱的。”


    鹿闵茫然抬头：“……”


    “我很喜欢。”宴淮之说完，在鹿闵的惊呼声中把人打横抱起，“玩具先生选个地方吧，阳台，浴室，泳池，沙发，还是……床？”


    鹿闵犹豫几秒，悄声说：“我能都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