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不小心了……云川想，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名为“星陨”的RNA病毒，灵微生物公司又恰好研制出了相关解药，那么此刻她手里拿着的就不再是一瓶单纯的解药，而是一颗裹着专利糖衣的毒苹果。


    是公司……沾满鲜血的印钞机。


    它应该被单独安置在一个设有层层密码的保险冷冻箱里派人严加看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只是简单地放在药品冷藏柜里任人拿取。


    简直是白送。


    云川注视着手中的幽梦解药。


    它被保存在一个特制的透明玻璃容器中。这种玻璃并非普通玻璃，而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高强度石英玻璃，能够承受极端的温度和压力变化。


    而解药本身，则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蓝色，这种蓝色在不同的光线下会闪烁出微弱的紫色光芒，质地类似稀薄的凝胶，流动性较慢。


    当容器倾斜时，解药会缓缓地沿着玻璃壁流动，留下一道如同星云般的痕迹。


    云川看到一些微小的金色颗粒悬浮其中，这些颗粒像是星空中的繁星，不停地闪烁和游动。


    “真漂亮。”云川赞叹。


    “好像流麻啊。”解厉感慨。


    “两位，醒一醒。”阿比盖尔打断她们，“我们的目标科学家好像要变异了。”


    “是、是不是该先给她来一针？”麦考夫有点结巴。


    “这位科学家已经出现感染症状，并且她的精神正在崩溃。”


    湛容华轻轻抬起女子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她满是血丝，但毫无焦距的眼睛。


    “要处理掉她吗？”


    卡修斯偏头，余光看向云川。


    “第三轮比赛的任务目标是撤离到城外安全区。不限时间。”


    云川沉吟。


    “和前两轮相比，这一轮的自由度似乎高了很多。这意味着有更多的隐藏加分项。比如是否将科学家和解药同时护送至安全区……”


    “可是，解药只有一瓶。”


    阿比盖尔显得有点迟疑，“我们是用它来救人……还是先把人和解药一起带出去？”


    “她撑不了那么久。”


    解厉说，“你们看，她的手臂肌肉已经开始出现奇怪的膨胀了。就算我们把她带出去，她最后也会变成怪物。所以，要么现在就杀了她，要么赶紧救她。”


    “可万一这一轮的加分点是必须把解药安全带离呢？”麦考夫道，“我们只有一瓶解药。把药带出去或许能救更多的人，可如果给了科学家，要是她撑不下来……解药不就浪费了吗？”


    云川：“想开一点，麦考夫。就算我们把解药带了出去，或许也什么人都救不了。”


    湛容华：“为什么这么说？”


    面甲下，云川略带讥讽地勾起唇角。


    “谁能研制解药呢？”她淡淡地问，“哪怕药企AI将这瓶解药成分扒得连底裤都不剩，可谁来生产这些解药呢？这可是灵微生物公司研究出的独家产品，你刚仿出个分子式，相关法务部的律师函就会顺着星网爬过来找你索命。”


    麦考夫有点不可置信：“但灵微生物是幽灵公司！”


    “普通的幽灵公司可搞不出那么大的实验室，背后一定有人暗中支持。何况幽灵公司也有法务部。”云川道，“他们可以申请专利。告你侵权。”


    “这是不是太现实了！”解厉咋舌，“我们现在是在模拟世界，事件走向应该不至于这么邪恶吧？”


    云川：“我只是根据经验提供一个思路而已。”


    “很难想象你都经历过什么事……”阿比盖尔有点惊悚地看她一眼。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人吧。”听了云川那一番话后，湛容华感觉自己有点牙疼，“如果科学家活下来，她就能制作更多解药。而且她本来就是灵微生物的雇员，自家人做自家药，总不算侵权吧？”


    众人面面相觑。


    无论是从比赛逻辑还是现实逻辑上看，选择先救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云川在凌乱的桌面上找到了未拆封的针管注射器。


    抽取药液，排空气泡，静脉注射。


    她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显得格外行云流水。


    小队成员们屏息凝视着休眠舱。女科学家林艾的脖颈已浮现出青黑色血管，皮肤也开始变得粗糙暗沉。


    ——机甲掩盖下，云川握紧注射器的手几乎青筋暴起。


    当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所有人同步屏气，仿佛连呼吸都会惊动死神。


    随着最后一点蓝色的液体被注入林艾身体中，她的四肢突然剧烈抽搐！


    卡修斯牢牢按住她的身体。


    湛容华则将手指指腹贴在林艾的两侧太阳穴上，温柔地替她稳定精神。


    当第二波痉挛袭来时，阿比盖尔突然指向林艾手臂——只见那里，原本已经有溃烂迹象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结痂。


    “体温38.6℃，较注射前下降2.3℃！“随着麦考夫的报数，林艾睫毛微颤。


    云川用两根手指撑开她的眼皮，见她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聚焦。


    ……


    “她醒了。”卡修斯说。


    林艾刚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六名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机甲战士。


    “你感觉怎么样？”湛容华温声询问。


    “我……”林艾低头看着自己依旧正常的手，喃喃，“我不是被感染了吗？怎么——”


    她猛一抬头：“你们给我注射了幽梦解药！”


    “是的。”云川说，“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林艾一下子就从休眠舱里冲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到药品冷藏柜前。


    在看见空空如也的存储玻璃瓶后，她似乎无法接受般地滑坐在地上。


    “可是幽梦只有一瓶！我费劲心思才只研制出一瓶！如此珍贵的解药……你们怎么能将它用在我的身上呢？……呜呜呜，我这种人，根本不配……”


    林艾捂住脸。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手指间的缝隙流淌出来，在她满是血迹的白大褂上留下一点点洇湿的深色泪斑。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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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眼神。


    解厉忍不住率先开口：“解药没了可以再做。既然你已经没事了，不如和我们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吧。林小姐，星陨病毒的爆发，是天灾，还是人祸？”


    比赛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如果不弄明白一切的真相，解厉真的会很难受。


    林艾摇头：“解药做不出来了……”


    “为什么？”阿比盖尔道，“难道你没有相关配方吗？”


    “我有配方，可是还缺乏一种关键药材——幻星花。”


    林艾说，“实验室储备的幻星花已经耗尽。本应该在三天前送达的货运列车因为病毒的爆发而被截停，现在那附近已经没有活人了，到处都是游荡的感染者……”


    她越说情绪越低落，可麦考夫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你说的幻星花，是不是蓝紫色的？”


    林艾点头。


    “那辆货运列车，是不是藏在阿莱城的地铁线路中？”


    林艾迟疑片刻后，再次点头。


    “你们公司是不是把花放在这个冷冻存储箱里？”


    云川身后，一根触手勾起箱子，把它带到林艾眼前。


    “是——是幻星花！”


    一看到那银白色的方形舱，林艾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们居然找到它了！有了它的花汁，我就能做出新的解药了！”


    “别着急，林小姐。”


    云川说着，又用触手把箱子拿远了，“我们一共拿了两朵幻星花。但在把花交给你之前，请你告诉我们一切的真相。放心，不管你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们都会把你和解药平安带出去的，我保证。”


    说着，云川打开箱子，让林艾确认。


    望着被缭绕的冰丝包裹的幻星花，林艾脸上依次闪过渴望，愧疚和羞耻的情绪。最终，她长叹一口气。


    “其实，星陨病毒并不是由我们公司自主研发出的，而是公司高价购买得到的。


    我并不清楚它的出处，只知道它是一种单链RNA病毒，通过飞沫和接触传播。被感染的生物体最开始会出现精神失常的症状，并开始咳嗽、轻微发热，随着病毒逐渐扩散，感染者开始出现幻听幻视，内脏器官会逐渐衰竭，最终融化成一滩沥青般的烂泥。感染者一般活不过七天。


    由于这种病毒一旦降临，就会给人体带来灾难性的变化，如同流星陨落，因此，我和我的导师将它命名为星陨RNA病毒。”


    “公司希望通过研究星陨病毒对人体的侵蚀和改变机制，开发出一种可以控制人类思想和行为的技术。为此，我们做了许多实验。然而，有一天，意外发生……一名志愿者在注射病毒后出现了严重幻觉，不仅发狂杀死了导师，还造成了实验室感染……有些人趁乱逃了出去，由此感染了更多的人。”


    “我不得已撤入地下防空洞，开始一边研制解药，一遍向外发送求救信号。终于，”


    林艾眼含热泪。


    “我等到了你们……”


    云川温声说：“辛苦您了，林小姐。现在，请开始制作解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