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捅一刀刚开始时很痛，随后冰凉的刀身传来的冷气侵入血肉，痛觉伴随着如坠冰窖的战栗感，热气顺着流出的鲜血褪去，脸色也变得苍白。


    中原中也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看向从gss身后走出来的同伴们，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与身上传来地剧痛让他浑身发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千纪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糟糕，千纪根本不会提防羊的孩子，他……


    “千纪他说到底只也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不用杀他。”


    中原中也强打起精神听着。


    “所以我们把他卖掉了。毕竟留在横滨也是个麻烦，不出意外地话，船马上就开走了。”白濑抬起手腕，那块瑞士联邦制造的高级手表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杀了他！”随着白濑一声令下，细密的子弹雨向中原中也飞来。如果是平时，这帮杂碎的攻击在羊之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如今受伤中原中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逃跑。


    但是……不能，不能就这么跑了，最基本要知道千纪被卖到哪里……


    中原中也紧咬牙关，扶着石头艰难地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身上骤然亮起红光，突然一阵铃声传来。


    “笨蛋笨蛋接电话了，笨蛋笨蛋接电话了……”


    这是千纪的电话，他总是这么爱捉弄人，所以会故意偷偷设计铃声，往日，中原中也一定会无奈地摇摇头，但是此时中原中也在这普通的铃声中却有种如蒙大赦地获救感。


    烟尘四起，石块崩裂，大地陷落，中原中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听着上方传来众人的惊慌叫骂声，中原中也藏在凹陷的视线死角中，脸紧紧贴在电话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死死地抓着脆弱的机身。


    电话接通，藤原千纪的声音传入耳中，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少年似乎在什么很吵闹的地方，声音不是很清晰。


    “中也，白濑……”


    中原中也直接打断他：“你安全吗，在哪里?”他屏住呼吸，等待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藤原千纪听到他喑哑的声音，就知道电话打迟了，他迟疑地问道：“我很安全……你……”


    听到藤原千纪安全，中原中也平复呼吸，一滴泪水在黑暗中悄然滑落。


    “你在哪？”


    “一艘走私船。”藤原千纪根据系统提供的地图，很快报出具体位置“：但是没关系，我马上就能回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去找你。”中原中也用力，拔掉刀，想站起来，却又脱力地跌坐在原地。


    该死，该死……


    “呀，中也，真是狼狈……啊。”太宰治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中原中也抬头时，脸颊挂着的泪水愣了一下。


    “哈……你也是来杀我的？”中原中也注视着明显等候多时的太宰治，和其身后的一众港口黑手党成员，语气警惕。


    “那倒不是。”太宰治耸肩：“我是来传森先生的话，再一次诚挚地邀请你加入……”


    “我答应。”


    “咦？”太宰治佯装惊讶地看着中原中也，“呀，果然中也早就想抛弃这帮小羊了吧，眼睛不眨一下就兴高采烈地要来港口黑手党做事呢，嘻嘻，马上就要被使唤来使唤去……”


    “拦下那条走私船。”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露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藤原千纪正背着身打电话，背景是船板和一点大海。


    “和不要伤害小孩”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冷漠地吩咐旁边的黑手党全歼敌人，沉默地补充道：“这是我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条件。”


    看着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随太宰治离开，中原中也这才略微轻松一些，随着血液的流逝中原中也的神智也逐渐模糊。


    从游戏厅开始就被那混蛋玩弄在鼓掌之中了吗，让同伴对我埋下猜疑的种子，哈……不过，幸好……都在这混蛋的计划之内。


    中原中也闭上眼，随后睁开。


    但是，也刚刚好啊……


    中原中也最后看见的就是少年向他跑过来的身影，随后他放下心来，昏迷不醒，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医务室惨白的天花板，随着他呼吸声的变化，耳边瞬间传来了千纪关切的声音。


    “中也，中也！”


    少年头发凌乱，眼眶通红，与之对视的瞬间，盈满眼眶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滚落。


    藤原千纪自从见到中原中也后，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看到病床上那张灰白的脸，他的心也同中原中也被豁开的刀口一样，一样汩汩地流出鲜血。


    “都……怪我……”藤原千纪泣不成声，心里充满自责，如果他再聪明一点，就不会大咧咧地略过羊的质疑，如果他再强大一点，他就不会被白濑暗算，导致完全让中也一个人面对同伴的背叛……明明他答应要和中也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的，但是……


    中原中也抬手温柔地擦拭怀里少年的泪水，看着他自责不已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是千纪的错，反而对为了千纪陷入危险中自觉亏欠。


    “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明明我应该保护好你的，我把你带回了羊，却让你天天为大家忧愁，如果是千纪离开我，一个人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吧，可能早就离开横滨去过普通人的日子了吧。”


    他的腰几乎被自责压垮，头也低了下来，头发垂落，脸陷入一片阴影中，如同一个即将被审判的罪人。


    “不是的……”藤原千纪将头埋在中原中也的颈窝处，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抽噎着蜷在他的怀里。


    “我才不会离开你。”


    “我会活得很好，但是一定要和你一起。”藤原千纪一字一顿，语气认真。


    “中也是我的家人，家人就应该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保护，所以我们谁也没有错，只是昨天恰巧下雨了而已。”


    所以他们都被淋湿了，无需道歉，只需回到家中，一起静静烤火即可。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陌生的医务室里，竟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这是藤原千纪在从前的世界里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感受，漫长的生命里他路过很多个人的生命，却从不为任何一个猫罐头停留，记忆中的人也都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脸谱化，流沙般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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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猫猫四海为家，其实也从未有过真正的归处，但是此时此刻他依靠的怀抱，带给他一种家的温暖。


    身边的橘发少年拍了拍他，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露出来一个于往日一样，但似乎蕴含着其他意味地绚烂笑容。


    中原中也单膝跪地，仰着头看着床上迷茫的少年，轻轻捧起他的手。


    和少年小花猫一样的脸一致，少年的手上也因为在船上躲躲藏藏蹭了不少的灰。中原中也细致地将少年手上的灰尘拂去，动作轻柔得像打理一件脆弱的稀世珍宝。


    他的手顺着少年的指尖向上，当他的手移开，一抹紫光就闪烁在少年白净的指背上。


    是那枚戒子。


    紫色钻石被花瓣似的纹路簇拥在银色戒环的中央，如同是鲜花的花蕊，紫光熠熠，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没有人不会为这样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所倾倒，更何况是失而复得的藤原千纪。


    藤原千纪抬起手，惊讶地看着那枚戒子，瞳孔睁大，睫毛随着他诧异的心情轻轻颤动。


    这个被遗落在黑暗里，又几经辗转的礼物竟然奇迹般的真的由中原中也送出，如同童话故事般跨越时间，完成了象征着幸福快乐的完满的圆。


    自从羊渐渐有了起色，中原中也就开始留意这枚戒子的踪迹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找回这枚戒子就会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事实也的确如此，无数相似的戒子流水般从中原中也的追查中流过，但是唯一的珍品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但是命运总是眷顾中原中也的，就在藤原千纪上次归来的前一天，中原中也得到了它。


    中原中也的视线从少年纤细的手，缓缓攀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紫眸。与这双清澈的眼睛相比，再珍贵的宝石在中原中也心里也不过是一些有着些许光芒的小石子罢了。


    “千纪，请一直一直成为我的家人吧，永恒的钻石会见证我们彼此的陪伴，无需他人，仅仅你我二人即可，哪怕死神挥舞镰刀，我也会永远保护你，不再松开你的手。”


    “好。”藤原千纪眼含泪花，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浮想起曾经路过无数新人成为家人时，听到的誓词，他毫不犹豫地向中原中也承诺道：“中也，我们永远是家人，不论失意或顺遂，贫困或富有，疾病或健康，我都会永远爱你，珍惜你，直至死亡。”


    中原中也直愣愣地望着藤原千纪，听着他不是告白却胜似告白的话语，沉默地俯首，唇落在少年粉樱似地指尖上，一触即离。他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坚毅之色，再次强调道：“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离。”


    我会永远守护你，追随你，我的恩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心爱的……人。


    在最紧迫的关头，哪怕是块木头也可以被逼出真正的感情，直到如今，中原中也再也不能以家人的名义欺骗自己了，他就是爱上他了，中原中也爱藤原千纪。


    被污浊了的悲伤中，今日暴雨初霁。*


    被污浊了的悲伤中，今日飞虹到访。*


    没有寒风，没有大雪，一切一切都会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化为清风，去弹奏未来愉悦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