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跟我哥是什么关系？”萧怀远狠狠瞪了一眼来人。


    木三，那个矮瘦男人站在原地，因着萧怀远的命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白肤红唇，弯月般的细眉和小巧精致的鼻子，一点脸红胜胭脂。


    来人正是红衣女。


    萧衡愣住，他还以为，他还以为那人是——


    “你自己说，刚刚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做什么？”萧怀远质问道。


    红衣女怯怯道：“来……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在这里？你是这屋子的主人？”


    萧衡抬手：“不要为难她。”


    “不是。但我的确有东西在这。”她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像是萧怀远欺负她了般。


    “行、行。”萧怀远眼神锐利：“你要找东西就找，找不出来——”


    “找不出来，又不是这屋子的主人，该当何罪，官府自然会告知你。”


    他扭头看向萧衡：“哥，这样你满意吗？”


    萧衡沉默地点了点头，最后上前解开了束缚着她的铁链。


    “但愿你真有东西在这里。”萧衡道。


    红衣女眉眼低垂，不说话。


    “我也随她去。”


    萧衡与红衣女一同上楼时，萧怀远突然道，同时吩咐底下几人：“看好周围，有任何可疑人士，都照绑不误。”


    “是。”


    “是。”


    萧衡见她走进了周灵和小柳儿曾经的房间。


    这也是他头一回来这里，装饰布局与客房别无二致，只是床大一些，多了一张桌子。她们临走前把这里收拾得干净，看不出什么居住痕迹，四下空空，很难想她要怎么收场。


    “找啊。”萧怀远冷哼，想到什么，又问萧衡：“你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萧衡不可置否，转念一想：“谁告诉你的？”


    “不然我怎么找得到你。这也太破了。”


    萧衡：……


    萧怀远反应过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在不清楚萧怀远的目的之前，他不能不提心吊胆。


    红衣女进来先是沿着屋子走了一圈，说是找东西，更像是巡视。翻翻柜子，看看角落，甚至摸摸墙面上的灰，这样一通下来，还是没有找到。


    萧怀远因刚刚出言不逊惹了萧衡不快，这会还在憋，直到时间过去半刻有余，实在等的不耐烦，才开口催促道：“你找到了没？”


    早就觉得这个人怪，偏偏萧衡不相信。


    “回大人，还有一处未去看过。”


    什么还有一处，方才把这里都翻遍了竟然还剩着一处，那刚刚是在干什么？


    萧衡道：“无妨，你慢慢找。”


    能找到最好，他心里想，不论是什么东西。


    萧怀远几乎咬牙切齿，愈发揣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这里。”红衣女道。


    “什么东西拿出来看……”


    她的手轻轻搭在墙面上，不等萧怀远说完，一个用力，那墙面居然翻转过来。她的身形单薄纤细，墙面只转过来一点小小的缝隙，然而顷刻之间，她闪身进去，消失不见。


    “人呢？！！”


    饶是他们俩见多识广，也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是那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二是——


    萧衡心一沉：这是周灵的家，她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机关？


    这边萧怀远立即反应过来跑到窗户边，屋子后方直直连着一条小河，没有路，她能往哪里走？


    墙面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变故发生的太快，像是她从未进来一般。


    半晌，他朝下面吼道：“去外面追！”说罢自己也要扭身出去。


    萧衡拦住：“你这是何必？”


    “你一直一直护着她。”萧怀远愤恨：“她心虚成这样恨不得逃跑，我去抓她你还要拦我。萧衡，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差不多了。萧衡眼尖朝外看去，木二木三在大街上来回奔走，目之所及没有红衣女的身影。


    她既然要跑，这点时间，应当够了。


    萧衡放开了萧怀远。


    萧怀远仍旧是那个眼神，踱步到门边，突然，回头冲萧衡笑了下，笑得莫名诡异。


    “哥，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把她抓来？”


    萧衡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


    极快地，萧怀远径直越过他，朝着墙面发狠似的猛推！


    “啊！”一声凄厉尖叫，红衣女扑簌簌从另一侧被挤出来，喷出一口鲜血，落在脸上地上，整个人如同破布一般。


    萧怀远勾起唇角，欺身掐住她的下巴，目光阴鸷：“你不会当真以为，能骗得过我？”


    突然又是一道白光直冲这里而来，走近了才发觉这竟然是一个人影。周灵眉目一凛，狠狠踹向萧怀远的膝窝，对方一时不备被踹倒下，再想起来时一阵疼痛，又让他不得不弯下腰。


    周灵力气不大，但胜在劲巧，那个人教她的时候便说，比起一击毙命，留出时间为自己争取生的机会更为重要。


    “萧衡。”周灵将红衣女扛起，最后回头看了萧衡一眼。


    她薄薄的眼皮，莹润晶亮的眼睛，那样哀哀切切看着他。


    天地都在那一刻静止。


    那样脆弱的人，要保住小柳儿，保住这个屋子，还要将陌生人护在怀里。


    “你敢走？！”萧怀远勉勉强强站起来，扭头冲萧衡道：“哥，剑借我一用。”


    周灵抱着红衣女匆匆离开了，萧怀远更是心急道：“哥！！”


    萧衡不容置喙似的摁住他的肩膀：“你受了伤，不要再去了。她们已经走了，不必再追求。等你好了，我便随你回京。”


    “所以后面那个才是你在乎的人是吗？”萧怀远眼神犀利。


    “没有在不在乎。”


    “砰！”楼下一阵巨大响动，萧衡的心微微一动，瞬间松开了按着萧怀远的手，朝楼下奔去。


    “二殿下！额……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慢些赶到的萧怀远问。


    木二见是他才道：“二殿下，那红衣不知道被什么人劫了去，我们没抓到她们，只抓到另一个同伙。”


    萧衡赫然一看，果然是小柳儿。


    “小的另有一件事要斗胆相报。”木三道。


    “说！”


    木三犹犹豫豫，眼神不往萧衡这里瞟：“恐怕这件事，还与太子殿下有关。”


    “废什么话？快说！”


    “先前来丰州的时候，我们曾见过太子殿下，只是小的愚钝，并未认出。”


    “你！”萧怀远登时气结。


    “但是我们记着太子殿下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木三一口气道，正在气头上的萧怀远一愣。


    “当时我们搜的地方就是这间屋子，是个茶馆，木二与那掌柜有了矛盾，最后是太子殿下赶来相救。”


    “劫走红衣女的，就是那掌柜，而这个人。”他指着小柳儿道：“她们方才还在街角碰面，我想此人应当与那掌柜有些关系。”


    他说的委婉，然而前因后果叫萧怀远这么一听他便明白：这种时候还要待在一起的人，恐怕她和木三说的那人，远远不止有点关系。


    小柳儿死死低着头。


    萧怀远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近，每走一下她就心颤，倒不是后悔和周灵一起来，只是担心之后还要牵连她。


    “抬起头来。”萧怀远道。


    小柳儿不动。


    “二弟。”萧衡道：“你既是有要事前来，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浪费时间？若是不想浪费时间，就应当在第一个人出现的时候直接杀了她。可那时候是谁在阻拦我？”


    萧衡沉默，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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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过事情会越来越糟。


    “将她带走，移送至官府，我们也走，行了吗？”


    “好，那我们走。”


    *


    萧怀远背靠大门，下巴一抬，木二木三立刻将人捆了个严实。随后，他猛地空翻，向后一踹！


    “咳咳咳……”


    他这回死死抓着了那人的头发：“同样的当，你以为我还会上两次？”


    周灵又回来了，秦升秦落也跟着震惊，小柳儿见她被踢地吐血，更是一瞬间眼泪掉下来。


    “周灵！”


    “灵姐姐！”


    萧怀远不松手，周灵面色发白，不去理会萧怀远的话，只是死死盯着萧衡。


    后者突然想起他说的，把小柳儿移送至官府。


    怕是听了这个又回来，她怎么这么傻？


    “萧广，松开。”


    “萧衡，咳咳，你答应过我的……”


    周灵嘴边还在渗血，眼神都有些涣散。萧衡顿时什么都管不了了：“我答应过你的，没有忘记。”


    他欲上前，然而萧怀远后退一步，连带扯着周灵的头皮都鼓起，看着触目惊心。


    “你——”


    周灵闭眼，轻轻摇摇头。


    萧怀远越看越火大，果然萧衡不愿意离开都是因为她！一只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冷声道：“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


    “萧广！”萧衡怒道：“我再说一遍，松开！”


    “你要为了她对我出手吗？”


    萧衡目光如炬：“若你执意不听，我会对你出手。”


    “够了。”周灵说的。


    “够了！”萧怀远说的，全然挡住她的声音，手下力道不自觉加重。


    周灵面色涨红，吊着最后一口气道：“萧衡，不要……”


    话未说尽，萧衡便直直朝萧怀远冲来。萧怀远思考了瞬，果断抛下周灵，顷刻间二人调转了位置。


    “你没事吧？”萧衡颤颤巍巍抚上周灵的脖颈，那里一个明显的恰痕。


    萧衡无比后悔为什么不思虑周全，明知道小柳儿在这里周灵断然不会走，他以为用来稳住萧怀远的话却差点害死了周灵。


    “灵姐姐！”小柳儿挣扎着要扑过来，萧衡一个眼神示意秦升秦落将她从木二木三那里抢回，解了她的绳子。


    木二木三面面相觑，他们可打不过秦升秦落。


    这边周灵见小柳儿终于得救轻松了些，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萧衡想到什么，瞪大双眼：“你醒醒！”


    一咬牙：“你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吗？他不就站在这里吗？你醒醒啊！只要你睁眼说一句话，我就……”


    “哥！”


    “你闭嘴！”


    萧怀远的目光简直要将周灵戳出一个洞来：“我根本就没有下重手，照你的力气，难道还会晕过去不成？”


    周灵的睫毛微微颤抖，还是没有醒过来。


    萧衡几近崩溃。


    “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东西，谁站在这里？”


    “你。”


    “我？我怎么了？”


    “说你当年做的好事情。”


    “我做什么了？”


    周灵睁开眼，萧衡感到一个温热的手心覆上他的小臂。


    她这时醒了。


    两个人同时看向萧怀远，后者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萧衡，他敬重的皇兄，愿意追随辅佐一辈子的对象，此时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又痛心的目光看向自己。


    萧衡问：“去年郢城一战，你是否纵容士兵杀害不相干的人？”


    “她爹娘，就是你的刀下亡魂。”


    萧怀远心里咯噔一阵，随后是是无边无际的愤怒蔓延：“她就是这样说的？”


    目光转向周灵，赤红的眼睛看起来要杀人。


    “你就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