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风雨飘摇

作品:《上仙何处问因果

    昨儿个小满,祖父早早便出门去,说是要给家里添置点儿好吃的好玩的,再给予安置办几件漂亮的衣服。


    又因为家里的柴还没有劈完,予安便主动请缨担下了这项“重任”。


    予安还记得刚到这儿第一次劈柴抡起斧子时,满脑子都是领居家叔叔劈柴的利落劲儿。


    “咔! ”


    柴墩子上的那截松木只破了层皮,斧刃却斜斜啃进垫木里,震得她虎口发麻。


    “予安,劈柴可不能使蛮劲儿。”祖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知道,柴火也欺生,你越急,它就越拧着劲儿。”


    予安咬着唇去拔斧子,木屑簌簌落进了鞋里,扎得脚背有些痒。


    祖父接过斧子,他那双给银针穿线都不抖的手,握斧柄时忽然绷出青筋,斧刃在半空划了道银亮的弧,“嚓”地一声,木柴裂成两半,断面齐整得像用墨线量过。


    “瞧见纹路了?”祖父用斧尖点着木心那些波浪似的纹路,“顺着它劈,就是块顽石也得让三分。”


    再试时,斧子却总往右偏,有回差点劈到左膝,吓得小鹤都扑棱着翅膀跳开了。


    “手腕沉下去。”祖父突然扶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抡斧,予安记得那次木柴应声而裂,飞溅的碎屑里还带着松脂香。


    想到这儿的时候,予安禁不住笑了。


    日头西斜,柴堆也渐渐高了,予安的刘海黏在额头上,掌心火辣辣的,却咧着嘴笑,因为她终于劈完了最后一根歪脖子柴。


    予安抱着劈好的柴走进厨房,新柴烧得噼啪响,她盯着火焰,蓦然看向窗外,发现太阳早已西沉,她心想看来是等不到祖父回家做饭了,于是便取出了些茼蒿,准备做晚饭。


    这样祖父一来便可吃到热菜。


    她又炒了两个小菜,蒸了些小米,太阳已然落山,直到月儿西斜,予安才看到祖父提着大包小包慢悠悠的走回来。


    她跑到祖父面前,笑着说:“祖父,洗把手吃饭吧。”


    可祖父的脸上没有喜色,他只将手中的物品放到地上,一声不吭去洗手了。


    予安心中奇怪,她静静坐在小桌旁,等着祖父过来,祖父一到跟前,她便问道:“瞧着您今儿心情不怎么好,是买东西时跟小贩儿吵架了?”


    祖父闻言摇了摇头,“予安,今日我去镇上听到了个消息,这事儿跟你有关,祖父虽觉得告诉你只会惹得你不快,却不得不告诉你。”


    “您尽管说。”


    “大王驾崩了。”


    予安听到此言神色一僵,祖父等着她回应,却等来了久久的沉默。


    他看到孩子手中拿着筷子一门心思只吃饭,便开口叫了声:“予安?”


    予安这才抬起头来,她盯着祖父忽然一笑,“祖父,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还能有什么不快?”


    “是呀是呀,是祖父老糊涂了,的确不相关,无需在意。”


    予安问:“可他死了您为何瞧着心事重重呢?”


    “我就是听人说,现在都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大王子身体羸弱,却是储王,但他毕竟身后没有娘家势力支持,被三王子牵制也无可奈何,党派争斗,叫人不放心。”


    “您是怕周边?”


    “是啊,周王野心勃勃,赵王更是年轻力壮且如今已稳定朝局,就像我之前与你说的一般,若他们想趁火打劫,我们连主持大局的人都没。”


    予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她心想这的确是件让人难以预料的事,况且这秦乡刚好就在吴赵边界不远处,若赵国的军队破了边疆守卫,大军就会长驱直入,直捣地都郡。


    她都不敢想,若真到了那番田地,地都郡的百姓该怎么办?


    到时候,柳婆婆、李婶婶、二妞、阿承、张叔……


    怎么办?


    对呀,怎么办?一想到这儿予安心中便梗着难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她沉默着与祖父吃过了晚饭后,便回到房中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总觉得应当在还没有发生之前,就将这种可能遏杀在摇篮里。


    可是怎么样才能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呢?


    她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两条路:


    第一条:趁着他国还没反应过来立即稳住吴国朝堂的格局。


    第二条:劝说赵周两国不要动干戈。


    这两条路哪条都不好走,但好在她有伯奇在梦中,可伯奇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或许能起到震慑作用,如今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核心利益上,伯奇入梦,他们便会听吗?


    不论是那时候让周王放了自己,还是让钦天监给吴王上奏,亦或是让吴王发放丹书铁券,这些事对于予安来说的确很重要,但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王而言,不过弹指一劳。


    但不管怎样,还需得尽力一试。


    于是当天晚上她再一次请求了伯奇的相助。


    伯奇随着予安走南闯北的这段日子中不仅净化了自身的魔气,还通了人情。


    它体会着予安的喜怒哀乐,也更加明白了娘娘的心,它还记得自己刚诞生时正好是天破之时,它湿漉漉的金瞳刚映出天光,就看见穹顶裂了道疤。


    一滴雨砸在鼻尖上,不是透明的雨,是猩红色,粘稠得像揉碎了的朱砂,天裂处开始渗出这种雨,落在草叶上嘶嘶作响,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它伸出舌头去接,立刻被灼得浑身鳞片炸起,咽下了一口带着铁腥的血液。


    正在世间生灵奔走呼号,四处冲撞之时,它看到一缕金光冲上天穹,那正是女娲娘娘。


    补天石在她袖间流转,折射出的光斑惊得它瞳孔骤缩,它看见神祇的手指被玄冥真火灼出焦痕,可那些五彩石仍在她的掌心旋转,渐渐熔化成琉璃色的浆液。


    一道赤雷劈落时,它下意识缩进岩缝,再探头时,女娲娘娘已凌空而立,她的长发在罡风中散开,发梢缀满星辰碎屑。


    补天石浆从她指间流淌,每一滴都拖曳着银河的尾光,可总被裂缝中涌出的混沌之气冲散。


    最接近天穹的刹那,娘娘的右臂突然迸裂出金红色的血线,它不知道,那是共工残留在裂缝中的怨气在撕咬神明。


    它只看见那些血珠没有坠落,反而逆着风升向苍穹,化作固定五彩石的天然金钉。


    补到第七日,女娲的耳垂开始剥落玉色的碎屑。


    他当时还不懂这是神格溃散的征兆,直到渐渐看到女娲娘娘的魂魄消散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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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之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感怀娘娘恩泽,却不懂她为何愿意牺牲,直到它遇到了予安。


    于是当予安请求它托梦时,它一口答应,转身就往京都去。


    不出一刻,又重新回到予安的识海中,“吾已令大王子放弃王位,并告知赵周两国国君十年内不许动干戈。”


    “好,多谢你,伯奇。”


    为什么让大王子放弃王位,这也是经过予安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一来大王子身体羸弱,而治国本就消耗精力,他身体无法支撑国事操劳,二来三王子是钱勇大将军的外孙,一旦有危险,钱勇大将军一定会为了他全家的荣耀和他外孙的王位赴汤蹈火。


    至于大王子,予安托伯奇为他指了一条生路,那便是装死然后跑了,以后天高海阔,只要天下太平,哪里去不得?


    又过了半个月后他们得到消息,大王子旧疾难愈,撒手人寰,三王子顺利登上王位。


    予安和祖父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想来赵周两国听到是钱勇将军的外孙登上王位,应当不敢造次。


    生活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予安依旧到处玩闹,时不时故意扯祖父的胡子,惹的祖父拿起扫帚将她赶出屋去。


    那天下午予安带着小鹤在池塘边嬉闹,见到了远处走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她立即噤声悄悄跟着他们,她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她跟着他们走到一片树林时,他们停下了,她不敢靠的太近,但因为树林本就寂静,因此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这村子人口不多,很适合当我们的秘密基地。”


    “的确,我们先将这里的里宰宰了,再屠了村子,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好,你们立即去汇报主上。”


    “是!”


    她站在原处,心下发毛,却不敢走动,直到亲眼看到他们离去才急忙冲回村子。


    她跑到祖父跟前,气还没捋顺就说:“祖父,里宰大人有危险,您快告诉他,我们村被一些可疑人盯上了,他们准备杀了大人后屠村,将我们这个村当做他们的秘密基地。”


    祖父闻言大吃一惊,“当真?你可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但我听他们口音,不像吴国人,而且他们一个个身手不凡,不像普通人,更像士兵。”


    祖父听完没再多问,“走,予安,我们一起去见里宰大人。”


    “好。”


    他们将这个消息告知里宰后,里宰没敢轻视,立即上报给地都郡郡守,请求地都郡支援。


    郡守回信说此事关系重大,定当全力相助。


    可十天过去了,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里宰慌了,他最开始本不想将此事传播出去,以免动摇民心,可现在却不得不做筹划了。


    他秘密召来乡里的壮汉,并向他们告知了此事,一批壮汉白日里种完自家的田后便去山上造兵器。


    私造兵器是大罪,但里宰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治罪的前提是自己要能活到那一天。


    当然还有一批壮汉得知此消息后悄悄带着家里人逃走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秦乡一夜间枕戈待旦,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