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天道站在天外天的空间里，身上带着神光，就显得祂格外明显。


    白衣人步履轻缓，举止有度，一步步走向天道。


    天道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祂只是看着他，淡淡道：“应该说，欢迎回来！”


    白衣人，也就是上官迟，看着幼态的天道，没什么表示。


    他在距离天道五步远的地方站定，金色的眼眸冷淡又疏离，平静而淡漠。


    “记忆还我。”他伸手，没有情感的眸子平淡无波，话语里都是公事公办。


    天道看着他，良久，才道：“比试一局如何？赢了，记忆还你。”


    上官迟看着天道，心里有些不安。


    他的心跳得很快，这种惴惴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要快一些。


    “好。”他答应道。


    天道转身，目光悠远地看了一会儿远处，上官迟不知道祂在看什么。


    “你晚了。”良久，祂道。


    上官迟一瞬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明明是神尊的位格，却还是一阵毛骨悚然，好像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但是很快，他就控制好了自己，淡定地看着天道，说道：“走吧！”


    ……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天外天重新变得混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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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多年前下棋的那片竹林，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棋盘上的争锋落子无悔，一步十算，谁也不让谁。


    终是最后，靠着棋子之数定胜负，上官迟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心底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胜！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接过天道愿赌服输还回来的记忆，上官迟没来由地竟然有些恐慌。


    ——居然有些不敢去看！


    他从不是这般畏畏缩缩的人，哪怕失去记忆，但并不是失去自己。


    这样的预感让他心中很是奇怪。


    好像看了这些记忆他就会如何一般，既让人疑惑，又让属于天之骄子的胜负欲被激发。


    ——他怎么可能会有害怕的事情……


    神明的骄傲让他目下无尘，所以他也只是稍微迟疑片刻，便接受了全部的记忆。


    一盏茶后……


    看着另一边神情冷淡的天道，上官迟终于明白天道那句“你晚了”是何意思……


    ——我虽然胜天半子，却终究晚了一步……


    上官迟苦笑，金色的眸子里带着破碎的光，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直到大脑一片清明后，他才睁开眼，对着天道问道：“后面的事情，都是你算好的吗？又或者……”


    未尽的话语被天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五六岁大的男孩身上带着不属于年龄的沧桑和成熟，那是无数岁月流逝后在祂身上留下的痕迹。


    祂道：“是命中注定，从一开始就无法改变。”


    “并不是你回来晚了，而是她……注定不会留在这个世界上。”


    天道站在祂的角度，第一次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也并未说得太过清楚。


    上官迟并没有听懂这里面的深意，自然也错过了真正的真相。


    他只认为，这场量劫，“清”、“浊”注定只有一方可以存留，而天道，想让“清”留下，自然不会留下林颜这颗棋子。


    只要量劫渡过去，这个世界还可以有无数“清”，“浊”只需要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即可……


    可这和他的颜颜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颜颜，可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灵魂啊……


    上官迟突然低低地笑着，眼睛里带着疯狂。


    良久，他的眸子重归平静。


    上官迟站起身，冷淡地看着天道，躬身行了一礼。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恰似今日生。量劫之后，是新的纪元，我知道，这一纪元的传说会湮灭在历史长河里，尊上和我的赌约，是为了我好。但很可惜，让你失望了。”


    上官迟一字一句，淡淡地说着。


    “我知道，没有尊上的帮忙，我的小把戏很难成功。扎破心脏反哺世界的‘过去’已然存在，【规则】不可逆，我抽取祈愿之力和情感羁绊用作复活的地基的后手，并不难看破。当时只是赌一把，尊上却终究帮了忙。往日你送的东西，或许不是我心所愿，或许带着步步落子的算计，但是，这一次的机会，真的很谢谢你。”


    上官迟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不变。


    “只是可惜，要辜负尊上的好意了。”


    上官迟的语气很坚定。


    “我不想带着只有自己记得的记忆，一个人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也不希望在量劫之后，往事如同过眼云烟，一切情感被淡化、抽离，然后去做那至高无上的世界之主。”


    “这条命本就会因为没有她的存在而消散死亡，那不如发挥最大的价值，这是尊上教导我的。”


    “我想，她如今，也很合格，或许，也会是一个不错的……世界之主的人选。”


    “如果她不愿，又或者尊上不愿，第276任无极请求，予她自由！”


    上官迟并未起身，一直作揖行礼着。


    他必须得到天道的同意才起身。


    ——看似请求，何尝不是算计与通知？


    ——他和祂一样，何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天道清清浅浅地喝着茶，面上神情无波无澜。


    祂又如何不清楚做任务的那人的来历，请求祂有何用呢？


    本来不愿意帮忙的，祂一向喜欢事情自由发展。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而且……他们……确实很特别了……


    唉~


    不管有没有祂帮忙，上官迟都会想办法回来，只是祂尽力让他快了一些罢了。


    不然……


    再次睁眼的人，要遗憾一辈子……


    为什么帮忙？


    聪明的小子猜出来了……


    是因为【情】……


    这种东西祂一向嗤之以鼻，如今却真的觉得好生古怪。


    最像自己的孩子从此瞻前顾后，随心所欲的人为此不顾一切……


    真的是太过古怪！


    纵然都未逃过阴错阳差，但是这种东西又实在是强大！


    也因此，对于【情】感兴趣的祂一定会同意……


    ——总要留下一个研究研究……不是吗？


    不愧是如今可以胜天半子的人物了……（连祂都可以算计，也敢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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