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的过程，陈铭生一直是心不在焉，收拾完行李，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


    借着台灯幽幽的光，杨昭看到陈铭生有些阴郁的面庞，“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跟队里报备一下，我怕我一出发，队里……给我安排工作了。”


    “嗯，要的，给队长打电话吧。”


    陈铭生拿着手机去了外面，这一次他很少见的开了免提，杨昭知道，他怕自己耳鸣听不到声音。


    电话嘟了两声就很快接通了，“铭生啊，怎么了？”


    “队长，我最近要出趟远门，我怕队里有事，跟您报备一下。”


    “去哪儿啊，旅游吗？”队长的语气很轻松。


    “陪我老婆去趟美国，顺便再换个假肢，我怕是要……十天半个月的。”


    “挺好的，放心去吧，最近队里架构调整刚开始，去年又赶上放开，事情本来就多，你正好，多休息休息……”


    “队长……”陈铭生心里在呐喊，组织架构调整，别忘了我啊。但是这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随时，等待着组织召唤。”


    “好，你照顾好自己，铭生。”


    “嗯，您也是。”


    挂了电话，陈铭生脱力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黑暗中，他突然坐起来，去摸茶几上的杯子，端起来，发现里面没有水。


    杨昭倒了一杯温水，站在身后，“吃药吗？”


    “嗯，箱子里的止疼药。”


    杨昭转身，陈铭生又补了一句，“不用给我倒出来，带瓶子给我拿过来就行，少的那个。”


    “嗯。”


    杨昭看到，行李箱里面，两瓶止疼药，一瓶重量不太正常，还有一瓶明显轻了很多，拧开一看，陈铭生把里面的药换过了，她知道，就是这个！


    杨昭把药递过去，不去看他，等陈铭生吃完了药，杨昭把药瓶子装进来自己的包里，“放我包里了，我怕你路上要吃。”


    “嗯。”


    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临出发，陈铭生看到，家里的茶几上，放着几对耳塞。


    “怎么准备耳塞了？”


    杨昭往行李箱里装电脑的充电器，抬头看看：“飞行时间太长了，飞机上吵，我怕你睡不好。”


    “嗯，”陈铭生捏着橘色的耳塞，“我们一起射击训练的时候也会戴，十几个人同时放枪，射击馆的枪声震得耳膜疼。”


    杨昭笑了，“是嘛，那可以回味回味峥嵘岁月了。”


    陈铭生点点头，他也有些担心频发的耳鸣影响沟通，他想：有了耳塞，上飞机就塞上，听不清就不管了。


    陈铭生把家里的花浇了一个遍，然后关上了水阀和煤气阀，把几个行李箱拖到门口。


    杨昭抬头一看，陈铭生换好了衣服，穿上鞋，静静地等着自己和南南：“你就准备这么走？”


    “嗯，”他站起来，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妥吗？”


    “轮椅带上吧。”


    “不带。”


    “机场很大的，还有这么多行李，南南到时候又要抱……”


    “还要托运，多麻烦……”陈铭生一转头，看到杨昭的脸色，“带上，我去拿！”


    他也不撑拐杖，扶着鞋柜就往储藏间里面蹦。


    南南笑了：“妈妈你看，爸爸跟我一样听话。”


    杨昭，“……”


    陈铭生，“……”


    从辽城飞到旧金山，还是从上海转机，这次杨昭没有选时间特别赶的航班，一家人在浦东附近住一晚，第二天中午飞旧金山。


    上午在浦东机场，南南非闹着要吃麦当劳，候机厅的快餐店，杨昭给南南点了一个简单的儿童套餐，南南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陈铭生用汉堡的面包裹着鸡块，三口吞完。


    中午12点30飞机起飞，没过多久开始飞机上的午餐，头等舱的餐食花样很多，南南继续大快朵颐，杨昭却看到陈铭生没什么食欲，甚至有点脸色发白。


    “不舒服吗？”


    陈铭生摇摇头，然后开始撕清洁袋，然后偏过头对着清洁袋呕吐。


    杨昭一脸担心地拍陈铭生的后背，然后用矿泉水给他漱口。


    南南趴在陈铭生腿上问：“爸爸你怎么了？”


    “晕机了。”


    “你以前不晕机啊。”


    “早上麦当劳吃得不舒服。”


    陈铭生指了指洗手间，就撑着肘拐过去，空姐礼貌地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扯出一丝微笑，回绝。


    杨昭看到陈铭生从洗手间摇摇晃晃地出来，空姐过去，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先生，刚刚看您没有吃什么东西，我们还有一些比较清淡的粥，您要不要吃一点。”


    陈铭生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空姐重复，还没等空姐说完，陈铭生继续偏过头干呕。


    杨昭跟空姐耳语了几句，空姐点头，稍后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杨昭从包里拿出来晕车药：“我带了药，你吃完睡一会吧。”


    陈铭生拿过药瓶子，看到包装上的说明才吃了两颗。


    “还有晚上你单独放的那瓶药，也给我。”


    杨昭反应了一下，递过去。陈铭生背过身，吃了两颗。


    吃完药，他放平了椅背，一直眉头紧锁地躺着，杨昭侧过身问：“还不舒服吗？”


    陈铭生耳鸣得有些听不清楚，他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我有点困了。”然后就带上耳塞准备午休。


    平躺下来，陈铭生一直翻来覆去，调整自己的姿势，空姐拿来了靠枕和毯子，杨昭把陈铭生的腰和残肢垫好，让他尽量舒服。然后紧紧拉住了他的手，没过多久，陈铭生就睡着了……


    飞行途中，南南超级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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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第一次出国，一路上各种叽叽喳喳。陈铭生倒是难得的安静，他睡得不踏实，但是一直躺着，晚餐几乎没吃。


    12个小时的飞行，在旧金山当地时间的上午九点多，飞机降落。


    取行李，出机场，杨昭熟门熟路，在机场出站口的窗口杨昭取到了车钥匙。


    “还有车钥匙？”陈铭生一脸惊讶。


    “我租的车，在这边住一阵子，没有车不方便。”


    “现在去哪？”


    “回家。”


    “回家？”


    “嗯，我在旧金山短租了一个别墅，靠海的。”杨昭留下一个飒飒的微笑，推着行李往前走。


    陈铭生一脸不可置信，推着自己的轮椅跟在后面。


    一家人到了住处，疲惫不堪，休息了一整天，陈铭生才有时间详细的看看杨昭租的别墅，别墅在旧金山的城郊，远离了市区的嘈杂，别墅是一个紧凑的二层，一楼够一家三口起居，二层有全套的健身器材和开阔的大露台，方便陈铭生锻炼和南南自由的活动。门口是一个车位，另外配上一个小小的秋千和摇椅。


    室内是清一色的美式风格，厚地毯、皮沙发、灯芯绒的窗帘伴着花草的油画。


    陈铭生撑着拐杖一点一点逛，杨昭则坐在餐桌边上工作，旁边还有放着几个空的咖啡罐子，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着。


    陈铭生走过去，把咖啡的罐子扔到垃圾桶，又从客厅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已经开始了。”


    陈铭生揉了揉杨昭的头发，“少喝点咖啡。”


    “嗯。”


    杨昭继续忙工作，陈铭生从箱子里收拾带过来的行李，没多久，杨昭的手机响了，杨昭接起来，用英文熟练地应答，能看出来，她神态很轻松。


    电话沟通了几句，杨昭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直接躺到了沙发上，继续沟通，言谈之中，伴着轻松而愉悦的笑声，陈铭生收拾着行李箱里的东西，也不禁被杨昭的快乐感染。


    挂了电话，杨昭从沙发上坐起来。“陈铭生，我工作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嗯，我发过去一个之前的艺术品修复样稿，对方很满意，所以，我放假啦。”


    陈铭生笑了，“这都可以吗？”


    “嗯，似乎可以开始一个在美国的小假期了。”


    “嗯。”


    “那么小假期就从……看看这套房子开始吧！”杨昭看着陈铭生的身影，“这房子怎么样？陈铭生？”


    陈铭生回头，笑了，“我老婆选的，能不好吗？”


    “不像好话……”


    陈铭生笑开了，“厨房能做饭吗？”


    “能啊。”


    杨昭拉开了橱柜，“餐具灶台都有，对面就是超市，等会去溜达溜达，晚上开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