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盈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且王公子此生……命途极短，二十六岁七个月，便是王公子的大限。”


    洛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向王大福的脑海。


    “什么？！”王大福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王夫人则是跪地大哭。


    “所以，我看二位还是好好呵护王公子，好吃好喝供养，不必再折腾了。”


    王大福一时接受不了，瘫坐在地。王夫人跪着移动到洛盈脚下，连着磕了几个头后，拽着洛盈的裙子哭天抹泪道：“巫离大师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王夫人，你真是为难本巫师了。”洛盈极力表现出无可奈何。


    王夫人顾不得脸上是泪水还是鼻涕，伤心欲绝道：“巫离大师，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我们愿意拿出五千……不，一万两黄金，作为酬金。还请巫离大师大发慈悲。”


    王大福一听“一万两黄金”，立马坐直了，两眼震惊，又故作委屈道：“什么？！一……一万两？我……我们哪有一万两黄金啊。”


    王夫人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都这个时候了，你是要抱着你的钱，还是要你儿子的命？我不管，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见王大福还不肯松口，人群中有人不胜唏嘘道：“唉，真是可惜了！王公子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唉！王老爷空守着万贯家财，却从此绝了后嗣，这以后王家偌大的家业，就要无人继承了！”


    “唉……”洛盈发出无比惋惜的感叹。


    王大福听着耳边的叹息声，更加心急如焚，最后只得心一横，咬牙切齿道：“也罢。只要大师能救富贵，我愿意出……出一……一万两黄金的酬金。”


    洛盈嘴角掠过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意，脸上仍旧为难道：“这……”


    “我都已经愿意出一万两了，巫离大师还是不行吗？”王大福哀求。


    “这不是钱的事。只是……”


    “巫离大师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在王夫人看来，只要能救他儿子的命，什么要求都不是事。


    “本巫师要是发功强行为王公子逆天改命，恐要损耗千年修为。这样一来，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年，将不能再施法为乡亲父老驱邪除祟。这还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不知大家可愿意？”洛盈向人群走了几步，故意告诉大家王家这样做是要涉及所有人利益的。


    此话一出，众人犹豫了：“这……”


    王大福怕洛盈突然反悔，是不会给大家说“不”的机会。于是拱手向大家行礼，立马上演一出慈父救子的戏码：“众位父老乡亲。王大福在此恳求大家，请大家让巫离大师救救我家富贵，我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不能断了啊。”


    众人默不作声，不愿同意，也不敢说不同意。


    王大福见鸦雀无声，无人应答，只得再狠心增加条件：“只要大家同意，凡租用我家田地的佃户，往后五年，全部免除租金。”


    佃户们一听未来五年都不用受王大福盘剥，顿时欢呼雀跃。可人群中又传来议论声：“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租他家的田地。”


    王大福仿佛又遭当头一棒，只得安抚其他人：“老爷我愿意捐钱，在扶柳城中建一座书塾。只要是想上学堂的，一切费用，老爷我全包了。”


    众人大为吃惊，这只铁公鸡，今天居然愿意拔毛了，而且还拔得这么狠。


    “王老爷仁慈。”洛盈不紧不慢道，“念在王老爷和夫人救子心切，又有善心。那本巫师便舍弃这千年修为，为王公子续命。”


    “多谢巫离大师。”王大福和一众妻妾又是一通磕头。


    “只是……”


    王大福被洛盈的大喘气吓得愣住了，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苦笑，几分无奈，几分失落，还有几分愤怒：“大师，您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这样大喘气，我真的……真的快受不了了。”


    “本巫师事先言明。”洛盈打量王富贵一番，又掐指推算，最后神情凝重道，“公子的邪症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可逆转的。”


    “您……您刚刚不是说可以逆天改命的吗。”


    “是可以逆天改命，但也需要循序渐进。若是太快，就容易让天神发现。这样不仅会提前结束王公子的命途，也可能连累王老爷一家。当然，那时本巫师也要承担更大的罪责。”


    “啊？”众人一听洛盈可能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立马制止，“要不，巫离大师还是不要逆天而行了吧。您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以后找谁去啊？”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


    崖与看着洛盈这拙劣的手法，以及百姓们的深信不疑，觉得可笑至极。


    “巫离大师，您别啊。这……”王大福十分担心洛盈被众人挑唆动摇了。


    “本巫师既然已经答应你，自然不会食言。只是这做法的过程会比较长，需要每七天做一次法，直到本巫师将公子身上的邪祟驱除干净。”


    “这个没问题。”王大富欣然答应。


    “还有，本巫师只能先确保王公子先保住性命，至于心智，王老爷与夫人不必抱太大期望。”


    “这……这……就算活着不还是个痴傻的嘛。”王大福很失望，开始有些怀疑了。


    “本巫师还没说完，王老爷何必着急？”


    “是，您说，您说。”


    “本巫师虽不能给王公子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却也能给月下老人说说情。念在王老爷和王夫人爱子心切和造福乡里，给王公子许一段姻缘，让你王家延续香火。”洛盈编的很认真，仿佛她真有如此大的法力通神一般。


    “真的？”王大福眉开眼笑，心想，“只要能抱个孙子继承家业，这傻儿子傻就傻点吧。”


    其实，王大福也不是没找媒婆说过亲。只是，大户人家看不上王富贵，贫苦人家的姑娘每次都会在媒婆上门前成亲。即便是强行娶了回来，新娘也是在洞房前莫名其妙就死了。为此王大福甚是苦恼，他自己妻妾成群，自己儿子一个没娶上。


    王夫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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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喜笑颜开，一个劲念：“神佛保佑”。


    现在王大福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但是人家能挣下这些家业，脑子自然不像他那傻儿子。他一向是精与算计的，自然今天也不愿意吃亏。


    王大福又现出平日的精明：“大师，这我也不知道您的法术是否有效。这一万两黄金也不是小数目，我这一时筹不出那么多钱。您看这样可否？”


    “那王老爷以为该如何？”


    “我就是想大师给我些时间去筹银钱，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大师的真功夫。这银两，我每个月拿出五百两黄金，一年半以后若是富贵顺利度过大限，并且说成亲事，那我王大福立马补足剩余银钱。若是再生下个孙子，我再封黄金千两作为谢礼。您看如何？”


    洛盈腹诽：“这老杂毛滑不溜丢的，甚是精明。看来还得再好好盘算一番。”


    脸上却极为平静，缓缓道：“本巫师知道王老爷您的担忧，这也倒不急于一时。这样吧，就按王老爷所言，每月一结。但为了王公子顺利渡劫，还需王老爷做些善事，以向上天表示诚心。”


    “您不是说逆天改命不可让天神知道，那我还做善事干什么？”不得不说这王大福脑子是转得真快，这要不是洛盈提前谋划，还忽悠不了。


    洛盈又走到王富贵身后，轻轻拍了几下，王富贵又恢复痴傻模样，哭着闹着找娘。


    洛盈不紧不慢道：“正是强行逆天改命，你才要多做善事。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上天念在你积德行善，造福百姓，也不忍责罚与你家。”


    “哦……”王大福恍然大悟，“那……那我要怎么做？”


    “王老爷每日需在此设香案，摆上三牲酒礼，每日潜心跪拜。再在城里设置粥棚，为民施粥。”


    “这……”一听又要掏银子，王大福就又开始不乐意了。


    洛盈走到王大福身边，附耳道：“王老爷，您看那么多人都知道王公子要逆天改命。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我想王老爷不会不明白。”


    “理是这个理，只是……”王大福一想到自己守了半辈子的金银，这就要一个子一个子往外蹦，那真是剜心割肉地痛。


    王夫人见王大福又要坏事，贴着耳朵小声说道：“咱就先依照大师说的办，等富贵平安渡劫抱上孙子，我们再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王大福眼中一闪而过的奸笑，说明他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面对众人，大声宣布：“那一切就按照巫离大师说的办。”


    洛盈一副泰然，不苟言笑的神情，而周围已经是人生沸腾，齐声欢呼王大福是大善人。


    洛盈拿出一沓符纸，递给王大福，交代道：“你且将此符化成符水，给王公子服下。一日三次，一次一张。七日之后本巫师再来为公子做法。”


    王大福接过符纸，连连道谢。


    崖与观看了整个过程，对洛盈的术法，心中自是存疑的。但就为百姓而言，她又是行了善事的。于是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趣”，便离开人群，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