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汹涌流下脸颊：“妈妈，爸爸。”


    “我好想你们。”


    一家三口抱在泪流不止。


    云寂山安抚地拍拍妻女的背脊：“别哭了，重逢是开心的日子。”


    云遥擦擦眼泪，勉强平复下来情绪。


    云寂山看向站在病房中的男子说道：“你就是小宁吧。”


    景宁点点头：“爷爷，哦不……”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称呼最合适。


    云寂山：“你要不和小遥一样，也叫我爸爸吧。”


    云遥：“是厉屿把你们从地下实验室带出来的吗？”


    云雅琼点点头。


    云遥：“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寂山：“我被卖到地下实验室后。”


    云寂山顿了顿，不想妻女为自己曾经的遭遇心痛。


    他刻意略过自己遭受的非人折磨，简短道：“因为实验中不断被植入其他死去实验体记忆的缘故，我的精神力和记忆力严重受损，虽然想方设法逃出了地下实验室，但却忘了我是为了见到你们才那么努力想要逃出去，错把其他实验体的记忆当成了自己的记忆。”


    “幸好，那个雪夜，我遇到了你。”


    云遥紧紧拉着云雅琼的手：“幸好妈妈现在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云遥：“妈妈，你那天上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雅琼：“云建武说要告诉我寂山的下落。”


    “寂山失踪之后，我们之间的灵魂之契就断开了，我完全感觉不到他在哪里，我知道会有风险，但我实在太想找到寂山的下落了，所以，我还是去了。”


    “只是，没想到，危险的人另有他人，我上楼的时候，楼道拐角处骤然涌出密密麻麻的猩红毒蛇，我被蛇群攻击，摔出了楼道的玻璃窗，掉下了高楼。”


    云遥：“是江翠兰。”


    景宁：“这几天我看到了江翠兰惨死在精神病院的消息，她异能失控，猩红毒蛇撕咬吞食了她自己全部的血肉，只留下了满床的血液和白骨。”


    云遥：“她也真是罪有应得。”


    景宁：“云建武昨日进行枪决。死刑执行时，云建武突然发狂，想要逃走，并且袭击警察和其他犯人，最后被暴怒的其他犯人围攻，活活打死，死状非常恐怖。”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厉屿执掌瑞兴科技之后，他把自己隐藏的异能天赋无偿分享给警方和我，用来惩治死刑犯。江翠兰死前，我将这个异能植入了江翠兰的心魂中。”


    云遥：“厉屿还有什么异能天赋？”


    景宁：“是罪恶轮回铭刻，被这个异能标记的死刑犯，死刑并不是结束，而是报应的开始，他们的灵魂会不断轮回承受生前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永无止境，永不解脱。”


    “厉屿的异能天赋远超我想像的强大，我只能说，幸好他是一个慈悲之人，厉渊死去，瑞星科技由他执掌，这个世界，应该会越来越好的。”


    云遥点点头道：“他确实帮了我们很多忙。”


    景宁：“我们也帮了他很多，要不是我们的配合，和……”


    景宁话音顿住，紧张看向云遥，生怕她再次伤心晕倒。


    云遥垂下长长的眼睫：“和星漓决绝地牺牲自己，与强大的厉渊同归于尽是吧？”


    “不然，被抹杀的人格就是厉屿了。”


    云遥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到自己的手上：“我们的小朋友，付出了自己生命，换来我们现在的安宁。”


    景宁慌乱擦云遥脸上的泪：“对不起，我真不应该提起……”


    云遥：“不，我得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星漓他诞生之后，为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遍体鳞伤、默默跟随保护。连我们相遇相爱的记忆都不能存在，每次都自己默默收走我们的记忆。直至付出生命，一个人孤独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宁摸了摸云遥的头，红了眼眶：“他一直都觉得，你最爱的人是我，所以他代替我，承接了梦境里我受的致命伤，又以心魂破碎的死亡代价，对抗暴怒的厉屿，和那个阴鸷的掌权者同归于尽。”


    “一般的死亡方式，是不会心魂俱碎，魂飞魄散的。”


    云遥捂着脸，温热的泪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她啜泣道：“可他就是你的另一半魂魄，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我平等深爱着你们俩。”


    “所以，梦里真正伤成那样的人是他，当时我没有自主意识，还试图用极光碎片攻击他。”


    云遥扑到景宁怀中紧紧抱住他，眼泪失控往外涌，她痛彻心扉：“我们的小朋友心魂俱碎，他得多疼啊。”


    “景宁，我好想星漓，我想要他回来。”


    可星漓的心魂消散于茫茫天地间，无处追寻，无□□回。


    云雅琼看到女儿哭成这样，面露不忍，难过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哭着埋到眼眶红红的云寂山肩头。


    病房外的风卷着铅灰色的云，吹向漫漫远方。


    ·


    三年后。


    最近娱乐新闻传言，金鹤影后云遥要结婚了。


    云遥刚从跨年晚会的现场出来，就被一堆娱记团团围住。


    “云小姐，最近有传言说你快要结婚了，这个事是真的吗？”


    云遥笑道：“是真的。”


    “是之前你采访中所说的男友吗？”


    云遥眸中一痛，那个时期，其实她真正在恋爱的人，是星漓。


    云遥顿了顿，道：“祝大家新年快乐！我要早点回家陪未婚夫了。”


    云遥钻进自己的保姆车，景宁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伸手过来捏捏她的脸：“我们影后宝宝终于可以下班回家陪我了。”


    云遥亲亲景宁的脸：“我们婚后的一个多月，我都没有安排工作行程。”


    “蜜月期专心陪你。”


    景宁亲了亲云遥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爸爸妈妈在等我们回家吃饭。”


    云遥靠进景宁怀里：“好啊，我累了，先睡会儿，到家叫醒我。”


    说是睡觉，但是，云遥把脸埋进景宁怀中的瞬间。


    一滴温热的泪，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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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宁胸膛前柔软的毛衣上。


    景宁感觉到透过衣料的湿意，他知道云遥又在想念星漓，想念自己已经毁灭三年之久的那一半人格。


    星漓虽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三年，但依然让他们两个人都思念不已。


    车窗外经过的街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他想起以前星漓和自己说过：“好想和家人呆在一起，感受一下过年的温馨。”


    “这样对于一般人来说，生下来就能拥有的事情，那个孩子直至死亡，都没有实现。”


    景宁沉默地抬起手揉了揉云遥的后脑勺，霓虹灯影照亮他痛心的双眸。


    ……


    回到家后，景宁去浴室洗澡。


    云遥去到曾经江隐的客房，她推开门，那串深海贝壳做成的风铃印入眼帘。


    云遥走近风铃，抬手轻触上面的贝壳，风铃上的贝壳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响声。


    星漓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这段他们曾经于深海中拾起贝壳的回忆，云遥遗失多年。


    和星漓在海洋相遇的第二天，云遥早上醒来，听到微风中风铃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


    她下床，看到窗户上挂着这串漂亮的贝壳风铃。


    本来云遥都打算送白熊爷爷其他生日礼物了。


    没想到，期待中的贝壳风铃及时出现在窗边，还超乎预期的漂亮。


    云遥非常欣喜。


    星漓离去之后，云遥将这串风铃从云寂山那里要了回来。


    云寂山非常理解，他看着云遥，不知道说什么能缓解自己女儿失去挚爱的伤痛。


    云寂山深知，永失所爱，是永不愈合的伤痛。


    可世事难料，悲伤的事总在发生，人类能掌控的部分又实在太少，只能无助承受命运加诸于生命之上的每一次苦痛。


    云遥小心翼翼把贝壳风铃抱在怀中，躺到江隐曾经睡过的床上。


    他身上的柑橘气息早已随着时间消散而去。


    一切都在证明着他已经离去多久。


    云遥裹在柔软的被子里，轻声道：“对不起，小隐，我那么多次推开你，很难过吧。”


    “你就是星漓，而我现在却只能抱着你留下的遗迹哀伤度日。”


    “小隐……”


    “星漓……”


    “我好想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好想完成所有未尽遗憾……我会再次深深爱你……”


    ·


    云遥和景宁结婚当天，并没有宴请其他宾客。


    他们都喜欢清静，太多乱七八糟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打扰。


    婚礼现场只有证婚人厉屿、云雅琼和云寂山。


    厉屿看着云遥道：“云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景先生为妻？”


    云遥：“我愿意。”


    厉屿：“景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云小姐为妻？”


    景宁：“我愿意。”


    下一刻，面前景宁的面容和身形逐渐化形为星漓。


    星漓面上是过去熟悉的顽劣笑容：“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