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素一手撑脸一手拿笔，对着一张白纸陷入了沉思。


    就好办了作为修云中的亲传弟子，席素平日里买药都是用贡献分在熙攘堂买的。


    但宗门贡献分的获取难度较高，而熙攘堂又是供应给内部弟子的福利，所以里面的售卖价格，其实是远远低于市场价的。


    能在熙攘堂标价到百万贡献分的东西，在市场上都是朝着上千万的价格飞奔了。


    早已经习惯了熙攘堂物价的席素，对于市场上能够买到价格百万以上的贵重药材，其实已经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概念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梳理这个问题的逻辑。


    既然渡泽云已经说了是药材，林风远也没有反驳，说明这份抵押物，肯定是某种药材没错了。


    可药材这东西，跟不动产可不相同，它的流通性是很强的。


    尤其是贵重药材，想要从低阶修士手中易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一份价值百万的贵重药材，不论是先辈的遗产，他人的赠与，还是意外所得，都很难瞒过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在一个宗门的父亲。


    刚才的谈话，席素也在逻辑分析上，默认了渡泽云的观点。


    毕竟在修真界，越是卡境界的修士，越是容易像病急乱投医的患者一样，在情急之下做出很多没有脑子的决定。


    倘若萧秋秋真有什么贵重的药材，而一个砸钱就能保证晋升的机会摆在面前时，萧父自然不可能再急缺钱的时候，放过这种可以抵押大笔借款的好东西。


    哪怕萧秋秋不同意，也完全可以用抢夺的方式，直接将这东西拿去抵押甚至卖掉。


    可问题就在于，萧父为了达成投资线，得到晋升丹药，前期四处借贷，一直东拼西凑，为什么最后才想起来，还能将这个东西用作抵押？


    席素将信息梳理一遍后，只能想到一个理由：这份在市场上价值百万的贵重药材，需求量应该是极小的。


    需求小，就说明绝大部分修士都用不上，更不会在日常闲谈中聊起。


    很难听周围的人提及，自然就容易被人忘记。


    而这份需求量极小的药材，能够卖到如此高昂的市场价，说明它大概率是专治某一种特定疾病的特效药材。


    可罕见病有很多种，特效药材也有很多类，依靠这条逻辑虽然能够缩小范围，但依旧无法反推出准确的结果。


    席素把目光放在手背，先后写下了“等价抵押物”、“需求量极小的特效药材”、“药青城”等关键词，做了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


    以席素对渡泽云的了解，这家伙一向是不屑于去误导别人的，所以就算给出提示，也很少会说与答案无关的提醒词。


    那么特意点名的“药青城”，一定是关键线索。


    药青城最为出名的一点就是药材种类齐全，万物皆可入药。


    可以说，只要不是绝迹多年的药材，那么全世界的药材，都可以在药青城找到。


    他也肯定不是因为药青城的药材齐全，才特意点自己的名字的。


    思考不到一刻钟，席素突然就闪过了一个令他印象极其深刻的事情——禁术。


    是的，禁术最重要的药材，就是“人”本身了。


    席素突然回家就明白了两件事情的关联。


    渡泽云想表达的，原来不是药青城药材丰富，而是那里“万物皆可为药”的宗旨。


    “万物”，自然也包括人。


    席素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林风远，“那个等价抵押物……是器官吧？比如脏器、眼角膜一类的东西。”


    话音刚落，苗赢和江若南都猛然睁大了眼。


    虽然很想说，把对方想的也太黑暗了吧？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想晋升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但她们张张口，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虎的行为，跟人又有什么关系？


    且不论这个结果是否正确，至少这个结果的方向，是唯一可以跟之前的逻辑完美对上的。


    其实这个答案，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在几人的注视下，林风远摇了摇脑袋，[方向是对的，但价值不对等。]


    “价值不对等？”


    [是的，脏器存在排异反应，作为抵押物，是万万拿不到80万的.]林风远指了指江若南手中的复印册，[小南手上有禁阁的收缴物名单，你翻到最后的附页，里面有黑市的售价参考，你可以把相关价格合计一下。]


    江若南赶紧翻到了林风远所说的部分，把里面提到的器官价值相加了一遍，“参考价格在73万左右。”


    苗赢迷茫了，“啊？那价格不是差不多吗？刚才风远姐的估价就是80万啊。”


    “不，完全对不上。”席素叹了口气，“市场价和抵押价的差距大概在一倍以上，市值80万，想要用作抵押的话，最高也就只会给到40万。抵押价能够拿到八十万，那么市场价值至少在150到160之间。”


    苗赢恍然大悟，“难怪风远姐刚才猜我妹的嫁妆，说150万是她计算出来的。我还纳闷，嫁妆这种每家每户价格都不一样的东西，还能怎么算出来，原来是算的抵押物啊。”


    林风远笑着耸耸肩，没有接话。


    席素却在一旁盯着那个“需求量极小的特效药材”，端详了一会儿后，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我知道抵押物是什么了。”


    “是什么？”


    “需求小，修士很难会想到、还得稳定卖出高价的禁术药材，符合这三条要求的禁术药材并不多，而萧秋秋身上，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那就是他的五灵根。”


    “五灵根？”苗赢大脑宕机了一瞬间，“不是……哪家修士会花上上百万，去买一个五灵根啊？本来就是五灵根的修士，压根就没有必要买五灵根，而四灵根的人，也不会考虑买五灵根吧？都做灵根买卖了，起码也得要三灵根才划算。”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副“知识怎么就不能留在你脑子里”的表情，无奈的看着苗赢。


    林风远轻笑一声，[席素的答案是完全正确的，那份等价抵押物，确实是五灵根。至于为什么不买三灵根……]


    见其他人都用沉默的无奈表情看着自己，苗赢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子，试探性地提问。


    “我又答错知识点了？”


    [是啊。]林风远拿出纸笔，飞速写下了一行字，递给苗赢，[收下吧，就是你今晚的新功课，写完交给席素帮你改。]


    苗赢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着“请根据炼药反应的逆浓度梯度原理，分别论述凡人和五灵根修士，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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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植三灵根会有什么后果。”


    一看到“炼药反应的逆浓度梯度”，苗赢瞬间就升起了这个词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的迷茫与痛苦。


    好在林风远也没指望这个理论斜插能够立刻想起来。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先给你简单复习一遍，听完之后，你再慢慢写。]


    苗赢用力点点头。


    [首先，在日常的生活中，你把清水放入盐水中，水中的盐味是不是会变淡？]


    “嗯嗯。”这个理论苗赢倒是很清楚，“浓度高的，会上浓度低的主动混合，由高到低，低浓度变高，就形成了顺浓度梯度。”


    [但在炼药反应中，能量浓度高的那一份药材，则会主动吸走浓度低的那一份，由低向高聚合，高浓度变高，这就是逆浓度梯度。倘若一个人原本是五灵根，强行给自己一直三灵根的话，在自身能量浓度低于移植灵根时，反而会成为三灵根的养料，被吸干能量致死。]


    “哦！”苗赢终于想起来这个屡考屡忘的知识点了，“我明白了，所以不是那些四五灵根不想买单双灵根，而是因为他们把这东西移植到自己身上，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嗯，正是因为逆浓度梯度的问题，限制了多灵根移植为单灵根的可能性。那些质量越高的灵根，交易成功的可能性就越低。尤其是拥有单双灵根的修士，基本上都是各大宗门的重点培养对象，正规拍卖行压根就不敢冒这种得罪一整个宗门的风险，去买卖单双灵根。三四也没什么固定买家，就导致市场上真正长期售卖的，只有五灵根这种有固定买家的灵根。]


    “五灵根有固定买家？”苗赢越听越奇怪，“假如一个修士没了灵根，不都是从仇家身上找补偿吗？就算是因为意外，也尽量买三、四灵根吧？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有固定买家购买五灵根啊？”


    [这个嘛……]林风远眯了眯眼睛，决定先卖个关子，让苗赢自己体验答案带来的冲击，[就当作你的第二个作业好了，你慢慢想，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在我们离开之前，答案会来主动找你的。]


    听到这个提示，苗赢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坏了，林风远一般开始卖关子的时候，证明麻烦很快就要找到对方头上了。


    看到另外两个通过炼药师等级考核同伴，都是一副听懂了暗示，暗笑着看她热闹的表情。


    再联想到回来的一连串事故，苗赢的脑子在一瞬间，飘过了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回家的灵魂反问。


    为了避免自己再被打一个措手不及，苗赢赶忙凑到林风远身边，“世界上最好的大师姐，像年终考核那样画一个重点行不行？或者给点提示也好啊！求求你了~”


    [好吧，我给你排出一个思维误区吧。]林风远慈爱地点点头，[虽然购买五灵根的人都是修士，但你要是以为他们都是买来给自己用，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苗赢挠乱了头发也想不出答案时，茶楼的店小二带着打包好的茶点和进来了。


    江若南把东西全部收进储物手环后，拍了拍还在试图看破自己后续命运的苗赢


    “ 不要挣扎了，坐在这里干想肯定是想不出来的啊，还是赶紧带路去你家吧。等回去了，你可以翻翻灵根移植禁术的理论讲解，就会知道五灵根的具体买家是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