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生

作品:《贵公子他想开了

    猎猎北风,冬日的白天阴暗而冰冷。


    都察院监狱


    这里向来都只关押比较重要的朝廷命官,不到一定的品级甚至无法被关入其中。


    而其中有一人,端坐于牢房之中,不同于犯罪之人的惶惶不安,神情冷峻坚毅,透露出他的不同凡响。


    “贺衡!”左都御史顾为潜立于贺衡面前,将贺衡的罪行一一报出。


    “有朝臣上书,昌和三十年,你身为兵部侍郎,负责景州之战的军备所需,却在其中私吞军饷,中饱私囊,在军需上以次充好,导致我朝在景州一战中损失惨重,不仅丢失了景州以南的大片土地,更是害得我大雍上万的战士惨死,你可认罪!”顾为潜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前兵部侍郎。


    贺衡听完自己的罪状,不发一言。因为他明白,即使在这里哭天抢地地辩解自己并无做下这等罪事,也无人能为他讨得一个公正清白。他自问入朝为官以来,所做之事都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可有人要将罪名强加于他身,他也实在是摆脱不得。


    毕竟,那人代表的乃是这个王朝最大的权势。


    “贺大人,如今证据确凿,您早早认罪,从实招来,也是免受皮肉之苦啊。”顾为潜颇有些苦口婆心地说道。


    这桩案子其实从开始审判到现在,并没有几日,但上意催促,逼得顾为潜不得不行事从急。


    良久,贺衡闭目苦笑,打破了沉寂:“无论我有没有贪污军饷,总是要死的,就这样吧,顾大人。”


    “我认罪。”


    顾为潜长舒一口气,这案子到了这一步总算可以彻底结案,他可以向皇上禀告了。


    第二日


    皇上的圣旨很快就到了监牢之中。


    贺衡静静地听完了旨意,脸上无悲无喜。如今的贺衡不过二十九岁,却已经经历了颇为壮阔的一生。


    他出生于春江府的贺家长房,自幼聪慧,擅读书,喜诗文。十九岁上京考科举,在殿试上一展才华,被当时的陛下钦点为一榜进士,成为大雍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


    而他为官十年最大的政绩,就是在他被贬为云州府同知的任上。


    云州府在整个大雍最西北的地界,与东胡国为邻。两国之间常有争端摩擦,而就在四年前,也就是昌和二十六年,东胡国突然撕碎两国的友好邦交之约,正式向大雍发起了战争的号角。


    当时的云州,成为了战争的最中心地带。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之中,贺衡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军事天赋,在云州指挥使被杀,云州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果断接过护卫云州的责任,与东胡国拉锯半月,带领云州等到了朝廷派人前来救援,并在后续的战争中展现了自己的军事才华。


    也是因为云州之战,他再一次回到了京城,被提拔为兵部侍郎。


    可现在,这个曾经拯救过大雍的英雄,走到了末路。


    狭小的窗户中透露出点点天光,贺衡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好几日没有打理过自己的面容,胡茬冒了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监狱里的阴风一阵阵吹过,让人忍不住打着颤,他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一点寒冷,岿然不动。


    二月初一,这一日一如既往的阴翳,天空暗沉沉的,春风尚未来到这片土地,只有肆虐的寒风刮起一阵阵哭号。


    贺衡跪在行刑台上,无尽的冷风裹挟着他,好像老天也想带他离开这片不公的土地。在屠刀挥下的前一刻,他好像重新走过了自己的一生,有年少得志的狂傲,有被贬云州的愤懑,有战争胜利的酣畅,有蒙冤入狱的悲愤。而再多的不甘和怨恨,都将随着死亡而去,消散于天地之间。


    “行刑!”


    春江府贺宅


    “少爷,您醒了,您总算醒了。”竹叶看着自己少爷幽幽醒来,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串珠一般落在了姣好的面庞上。


    贺衡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美人垂泪,不禁疑惑,地府也有人为自己的死亡这般悲伤吗?


    他想起来看看地府的模样,却感觉到头上有止不住的疼痛。


    竹叶看着少爷有起来的趋势,赶紧安抚:“少爷,大夫说您的头上受了伤,您先别着急起来。”


    头上受伤?掉了脑袋也只算受伤吗?


    不对!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好好地连接在一起,自己根本不是一具被斩首的尸体!


    贺衡心中大骇,纵使他活了二十九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事情,一个死人,居然再次醒了过来!


    “姑娘,我这是在哪?”无数的谜团扑面而来,难道自己并没有死去?可屠刀挥过自己脖颈的痛苦也着实令人痛苦难忘啊。


    竹叶看到少爷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着急忙慌地去给少爷倒水,正小心地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准备给自己少爷端来,没走两步,居然听到了少爷称呼自己为姑娘,手中的杯子“哐当”一下,砸落在地。


    “您在贺府啊,春江府贺家,您是家里的大少爷啊。”竹叶奔到贺衡的床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少爷。


    “春江府,春江府。”贺衡喃喃自语。


    他的确是出身于春江府的贺家,可他如今应该是一个死人才对,怎么会回到贺家。眼前的陈设的确有几分像自己曾经住过的卧房,难道是自己的爹娘托了人救回了刑场上的自己?


    贺衡顾不得自己疼痛,一把抓起竹叶的手腕,焦急地询问:“我爹娘呢?”私自窝藏朝廷钦犯可是死罪一条。自己已经连累了全家抄家流放,再不能害死家人啊。


    “二老爷和二夫人外出去苏州看望友人了,如今不在府中。昨天您落水之后一直高烧不退,阿鱼立刻赶去苏州找二老爷了。”竹叶回道。


    贺衡捂着脑袋,只觉得疼痛更加剧烈。落水之后,高烧不退,二老爷和二夫人。难不成,自己现在是二叔二婶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头疼欲裂,你速速将如今是什么年月,我的身份,我的过往讲与我听。”贺衡的身上不自觉地展现出骇人的气势。


    竹叶被这气势吓住,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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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道来:“如今是昌和二十一年的三月,您是春江府贺家二房的长子贺衡少爷。昨日是您十九岁的生辰,与一群好友在静湖游船作乐,却不知道被谁暗下黑手,被砸了脑袋扔到了湖里,还好书童阿鱼发现得及时,赶忙把您救了上来,从昨日到今日,您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说罢,竹叶开始抹起了眼泪。她不光为少爷的平安醒来而高兴,而是为自己保住了一条命而庆幸。她不敢想象,如果二夫人回来发现大少爷没了,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在。


    “昌和二十一年。”贺衡闭目整理自己的思绪,是九年前,他竟然回到了九年前,还成为了二房的贺衡。


    “你说我是二房的儿子,府中其他各房的情况,你也一一道来。”贺家长房,究竟还有没有另一个贺衡呢?


    “长房的大老爷在朝中为官,是当朝的户部郎中,膝下有二子三女,两位少爷按齿序排在您的后面,三少爷如今才十六岁,去年已经考中了秀才,大家都说三少爷可是天纵之才。七少爷年纪尚小,如今八岁。三位姑娘中,已经有一位大姑娘出阁家人,其余两位还待字闺中。二房除了您之外,还有一位是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如今才五岁。三房之中则有三位少爷……”竹叶细细地说起府中各房的情况。


    贺衡缓缓抬起手,制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这会无心再听下去了。


    “你下去吧。”


    曾经年少聪慧的长房贺衡不再存在于世,现在只有一个二房的贺衡苟且于世,重活一遭。在前世,他从未听过二叔有这样的一位长子,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少爷,”离开的竹叶去而归来,带来了为少爷看病的大夫。


    这位大夫在春江府行医数十载,颇有名望。他老神在在地为贺衡把脉,另一只手摸着他那长长的胡须。


    “贺少爷能醒过来就很好,后面只要不再发热,好好喝药,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竹叶瞥了一眼闭目的少爷,小声地说到:“可刚刚少爷醒来问了我许多问题,他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嗯?”大夫有些惊讶,他的确在医书上见过这种脑袋摔伤后失去记忆的现象,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亲眼见到了。


    “贺少爷,你除了失去记忆,可还有别的不适?”


    贺衡淡淡地回答:“只有些头疼。”


    大夫又把了一会脉,摇摇头道:“这种失忆的病症我也无从下手,如今贺少爷之前的情况,能醒过来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贺衡心里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在乎大夫能否医治,挥了挥手,让侍女把大夫送出去。


    再一次回到了十九岁,不禁想起当年的盛况。年少得志,三五好友,踏马欢歌,摩拳擦掌,只待在朝堂之上大展才华。可惜宦海沉浮十年,终究是物是人非,最终落得一个贪污的罪名,草草结束了污名加身的一生。


    想着想着,贺衡缓缓沉入了梦乡,眼角却留下一行泪来,窗外夕阳余晖,在泪珠中映射出他不堪言说的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