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祁牧不问了。


    因为他嗅到，熟悉的气息，如冬日间难得的暖阳将他一瞬笼罩。


    奚兰序抱住了他，大概还带着奔赴而来的清风。


    祁牧道：“哥哥，你回来了。”


    奚兰序点头，说：“嗯，久等了。”


    话落，在场众人刚要笑，烟尘散尽，却还透出底下一人独立的身影。


    沈陌离道：“小花。”


    可是花湘铃看看台上那个抱着八面魂幡跪地闭眼的人，她不知道。


    她好像明白了祁牧先前要教她的事。


    但又好像不明白。


    初出茅庐，总是懵懂，所以她没有回头，突然离去。


    那日尘埃落定，祁牧以为，在这样的大起大落之下，他会迎来一个……极度难以接受的结局。


    但……再安定下来的结果就是，沈陌离留在雍城，和那些长老虚与委蛇。


    小宝的咒解了，他们一家人乘上回家的云舟。


    祁牧站在那里，惊若说同心咒保护了他的眼睛。


    他没有真瞎。


    视力很快恢复了，但他想，他大概真的，失去一个朋友了。


    只是……


    身后突然靠近的气息却无比熟悉。


    奚兰序抱着小宝，看祁牧站在船杆边，向下眺望云海，于是道：“你又站在这里吹风啦？”


    那天夕阳西下，橘黄色的余晖洒满云层，魔宫来信，乐欢要回村，参加翠花孩子的周岁礼。


    一船的人原本打完一架还有些发蔫。


    结果这消息一出。


    被沈陌离劝着没能一同留下的陆衣直接道：“走走走，掉头，回村！”


    话说，宝宝的周岁也快到了吧？


    上回满月都没办。


    小长安近来学了坏习惯，那就是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到他手边，被他抓到，那就必定塞到嘴里，尝它个咸淡！


    然后这一会，祁牧觉着哪里奇怪。


    于是看着奚兰序，二人皱眉，再低头。


    果然，孩子静悄悄，指定在作妖！


    宝宝的手也短短的，便是不知怎么，就从奚兰序那里拿了天元珠给塞嘴里。


    珠子上的口水挂满了，可偏偏他的那张小嘴咽不下！


    长安发怒：啊啊啊！


    祁牧|奚兰序：！


    祁牧道：“小宝！”


    吐啊，吐啊！


    奚兰序反应过来猛拍着小崽，傻孩子！别吃！


    ……


    五个月后。


    魔宫。


    祁长安小朋友，一周岁生辰。


    宴会那天，张灯结彩。


    魔宫四面挂了灯，这任魔尊，还好似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个儿子似的广发喜帖。


    就连当初，在雍城，明显不怀好意的一些仙门长老也是收到了。


    这下，不能说是人魔不两立，因为，按沈陌离的宣传是：魔尊现在也是神。


    魔神嘛，少说也占着一个神的名头，这仙门众人岂能去忽视。


    那么不给面子，于是……


    辰时，魔宫大门，那个一百八十九道石阶的入口处，惊若指挥着人登记来宾。


    林厌道：“咦，都说不来。”结果，林厌瞧着那长阶之下，各个拿着比人还高礼物的众人。


    尤其是那符灵宗和御兽宗的。


    两掌门前天聚在一起喝酒，还相互吹捧嚷嚷着什么正邪不两立，他们自个保证：“魔头的宴席，老子打死不会去！”


    结果隔天，他俩就在这魔宫前头撞见了。


    段羽评价道：“要不然说这人会变脸呢？”


    只是前天的礼还不重要，几人在这，等的就是祁牧娘家人。


    至于……魔后殿下哪有娘家人？


    远远的，乐欢和抱着弟弟的翠花下灵舟。


    身后还跟着几个不作数，小姑娘蹦蹦跳跳，这会也就不到五岁的年纪，头上扎着两个小发髻，绑了铃铛一步一摇往上窜。


    乐欢挥手道：“林厌哥哥，惊若姐姐！”


    一群人就在上等，直到魔宫里头的人正好出来看风声。


    祁牧一瞧，眼睛都没看定呢，小姑娘春笋一般的身影就已到面前，道：“牧哥哥！”


    乐欢？


    话落，祁牧面上的惊喜一下现出来。


    知道他们很快，却是不知他们这么快。


    这会祁牧放下手，摸摸李乐欢的脑袋，不由感慨道：“真是女大十八变，上次见面，明明还没到我大腿那。”


    后来的翠花边走石阶，边说着：“现在的孩子怎么不是一日一个样？”


    抽了枝，发了芽，乐欢挺挺胸膛，发誓：“我要做女侠。”


    女侠？


    她有这梦想，一旁听了她这小大人话的哥姐们可是哈哈哈的笑话了。


    好志气。


    祁牧夸她能成样，然后伸手打算掂掂她有多重了。


    结果前头他们这里正热闹，后头，到处乱爬的长安据说溜走了。


    祁牧一怔，然后冲着着急的众人摇头说：“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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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呢。”


    宝宝一岁就会走路说话了，果不其然，等他们紧赶慢赶走到兰华台，奚兰序早就逮到祁长安，按着他后背，打算对孩子来上一个深刻的教育。


    祁牧掀开珠帘，被众人瞧见室内的情景，原本开口想劝。


    陆衣更想说他怎么可以打孩子？


    长安那么小，可撑着他爹爹的大腿，念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哇，哥哥不要哒长安！”


    原本想劝人的陆衣翠花沈陌离：？


    祁牧：啪！


    他一巴掌打在面门上，自己的脸，有时候真不想这样去丢。


    翠花回头，看着祁牧疑惑道：“小牧啊，长安怎么喊他爹哥哥？”


    全屋为数不多不知真相的一家。


    祁牧闻言，嗫嚅着嘴唇，本来也想要回答。


    可谁料，屋中的二人听到了动静。


    奚兰序一个抬眼，没控住。


    小宝跑了，一落地，那叫一个手脚并用，又朝祁牧爬着来道：“牧牧，牧牧，你哥哥打我！”


    翠花：？


    小宝道：“你抱，你抱，不要他，晚上长安和你睡。”


    众人：……


    奚兰序：…………………………


    祁牧道：“哈哈，抓周抓周，大家，别愣着了，快去前厅吧。”


    冰泉入焰火。


    祁牧一句话，好像终于缓解大家的尴尬。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陆陆续续的走。


    直到最后，奚兰序起身，走到祁牧的边上。


    祁牧抱着刚刚还在地上乱爬的小宝，二人对视。


    祁牧怀中的小崽找靠山，然后，奚兰序叉腰故作无奈的叹气。


    祁牧笑了，他憋着，然后默默露出小长安。


    崽崽：？


    谁知这个靠山不牢固，奚兰序的两指很快捏到他的脸。


    小小的崽崽愣了愣，然后在要哭之前听人说：“小家伙，小小年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


    话落，祁牧看到怀中崽子居然不服气。


    吹鼓了张脸，看着他爹含糊道：“才，才没有，长安看到，你一直都是这样叫牧牧！”


    还有！


    长安说：“你欺负牧牧，之前，睡觉，我看到！”


    祁牧：！


    奶声奶气的小崽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说啥。


    却见自己的两个爹爹眼睛逐渐张大。


    他自豪，说道：“你们以为我睡觉，没有，长安机灵！看见牧牧的哥哥咬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