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记录着最靠近颠倒山的永久指针在手，还有空岛特产的风贝作为速度加持，马尔科和井上织姬的帆船就差直接原地起飞。


    他们几乎是从海浪尖儿上颠簸着‘飞’过去那大片大片的海域，而井上织姬，更是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去习惯了这样的风浪。


    她成长得很快。


    马尔科想着。


    海贼的成长可不一定都是要在战斗中体现，毕竟海贼船上也不都是战斗人员，有得是后勤成员开始都习惯不了甲板生活的。


    动辄几个月的适应期都不算短。


    开始在主船上，够大够稳，所以井上织姬的反应还不是那么明显。


    随后，突然换成小船的前三天，她走路都压根没走过哪怕一次的直线——然而在最初的适应期一过，这才第五天，她就已经能趴在栏杆后面，继续注视着好像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蓝色的大海。


    嗯……


    期间不是没有不长眼色的海兽出现，明晃晃地站在栏杆边上还有着一头亮眼头发的女孩，简直就是最醒目的‘鱼饵’，而帆船的大小又恰好够海兽一口吞下。


    一般钓鱼要用到的拟饵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


    第五？第六？也可能有七八次了。


    马尔科已经习惯了井上织姬一连串的‘马尔科马尔科又有海兽要出来啦’的呼唤，从桅杆上方的瞭望台跳下来，一只手拎着妹妹，另一只手握拳，一拳把海兽从哪来砸哪去。


    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已经是个熟练的流水工了。


    也因此，马尔科也突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那也才是刚刚出航的第三天而已。


    全速前进，没有额外做停留和补给，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已经回到了伟大航路的前半段。


    还处在晕船折磨中的井上织姬好不容易才从船舱里挪出来，只是外面依然还有着海风咸腥的空气并不适合用来缓解头晕。


    马尔科切了一小片的柠檬，直接给塞进了织姬的手里。


    不是用来吃，只是含着，小姑娘表情顿时被酸了个扭曲，脸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是晒干了的失去了水分的小橘子。


    但是笑话珍贵的妹妹有了疲态，这可不是好哥哥的举动。


    马尔科只是背过身子，边憋笑边伸手锤栏杆，帆船似乎都有点禁不起这个力道，在微微晃动。


    也可能是错觉，毕竟海上风浪大，船一直都是晃悠着的状态。


    蔫头耷脑的小橘子靠在船帆投下的阴影里，小口小口继续嘬那片酸死人不偿命的柠檬，动作却是又突然一顿。


    被柠檬酸到了还没有缓过来的五官，和突然吓到了的表情交杂在一块儿，眼睛都睁得格外的圆乎，井上织姬下意识伸手揉着耳朵，又揉了揉太阳穴。


    她左右张望着，但依然，入目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海面。


    “我好像……”


    井上织姬疑惑，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落在马尔科的耳朵里面。


    “什么？”他问。


    而女孩只是皱起眉头，这和稚嫩的脸也不太搭调：“不像是听见，也不像是看见。”


    更像是一种感觉。


    她想，好像有什么接近了。


    “马尔科，下面——”


    “！！！”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好像某一种庞然大物突然笼罩于头顶，巨大阴影所带来的恐慌让她心口一跳，伴随着井上织姬突然惊觉的开口，马尔科直接高高跃起，两条手臂化成了不死鸟永远燃烧着蓝色火炎的翅膀，他凌空而起，看着猛然跃出海面长大了嘴巴的海兽。


    高高掀开的浪差点打翻了船，织姬不得不紧紧抱住桅杆到，才没有让自己被颠出甲板。


    不过，她依然还是被浪给浇成了个落汤鸡。


    抬头就能看到那只海兽巨大的带着难闻腥味的嘴，越靠越近。


    神奇的是，织姬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她只是看着而已，安安静静。


    这只怪兽没有威胁。


    她想。


    ——它长得比萨奇哥哥他们钓上来的可要小上一整圈！


    而更大的海王类，在大船上的时候，可都是都被做成了很好吃的菜。


    井上织姬就只是看着那只蓝色的不死鸟在空中，背着光留下的模糊的声音一掠而过，速度很快，所以虹膜只来得及捕捉到留在天空中的一抹淡青残影。


    十秒之后。


    蹲在栏杆上的马尔科接过织姬地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了擦身上被浪拍到一点儿的海水的痕迹。


    他躲得很快，但是架不住那头海兽开始没动静，但是跳出来之后就开始狂甩尾巴。


    恶魔果实的能力者沾到水总归是不好受的，性格很好的马尔科也难免被这只海兽的阵仗给惹出了火来。


    顶着一脑袋大包的海兽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地驮着后背上的那只也就够它塞个牙缝的帆船在前行。


    “啊，如果不是没随身带个厨子。”


    马尔科摇摇头，可惜了这么一大只的新鲜的肉。


    “马尔科，嘘！”


    同样很认真在拿毛巾擦拭头发的织姬闻言，赶紧回头，竖起手指抬在嘴唇前面：“不可以这样啊马尔科哥哥！”


    海兽：感动。


    小姑娘一本正经：“现在吃掉的话，又要我们自己掌舵了！等过了这片海域再吃才可以！”


    刚刚升起一阵感动的海兽，抖得更厉害了，还得继续稳稳当当驮着船：T_T……


    马尔科：“……不，我也没有那么想吃它。”


    他顿了一下，又看向了织姬：“干得好哦，织姬。”


    什么？


    她歪头。


    “提醒我海兽来了的这件事，织姬的观察力很强哦。”马尔科说着，用着更加简单的词汇去说，“敏锐是很好的事情。”


    这孩子就好像是璞玉。


    他想。


    有这神奇的能力之外，这会儿又有更加敏锐的感知，和他差不多时间发现了海面下的海兽的踪迹……


    尤其年纪还这么小，简直就像是天生的见闻色霸气的高手。


    “见闻色霸气？”


    听了马尔科的科普，井上织姬沉吟两秒，脸颊上都差点挂上了一点虚汗。


    她想，完全搞不懂马尔科哥哥说的是什么！


    他句子里的那种很神奇的像是透视眼千里耳的能力，真的是人类可以有的吗！


    井上织姬大惊，噌噌噌往后挪了挪：“我，我好像不是这样的能力！”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织姬也说不上来。


    总之和马尔科说的霸气是不一样的，霸气像是能感知预知到别人的动线，但是她就只是感觉到而已，甚至不是感觉到这只海兽本身……


    好像很久之前有人告诉过她，那是对灵压的感知。


    而在刚刚马尔科暴揍海兽的时候，井上织姬有看见过那样的虚影。


    胸前垂着锁链的灵魂挣扎在海兽的齿缝之间，尖叫着隐隐要有了变得更狰狞的趋势，但只是一个虚影，眨眼之间也就消失不见了。


    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井上织姬也还记不得自己到底从哪里听来过‘灵压’这个词，她也就没有多说。


    井上织姬并不害怕这只海兽，在莫比迪克号上的那大半个月里也已经见过了很多只更大的。


    只是唯独这一只，唯独那一瞥过后的就不见了的虚影，好像有什么狰狞的骨骼要从人形里面破土而出的怪异，她发现自己会因为这个而有点心慌。


    但这件事也就只是藏在心里，井上织姬好不容易撑过了航行刚开始这段时间的晕眩，直到他们越靠近无风带，那些海兽，海王类，就越来越多。


    最开始的他们遇见的海兽在这些生物里面都能算得上是小体型，而无风带里，野蛮生长着的大体型大怪物则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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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得狰狞的奇形怪状的，也就越多。


    井上织姬的感官都好像是在这片无风带里被放大了，几乎每一只海王类的身上，又或者嘴里，她会看见一闪即逝的人形的虚影。


    过了两天，她才想明白了原因。


    ——这是大航海时代，不论是因为什么，出海的人总是前赴后继，又有无数的人在海上船毁人亡。


    四海出发的船，能顺利进入到伟大航路的都能算是凤毛麟角，更多的都是在颠倒山和无风带这里殒命于大海。


    对于七八岁的小孩来说，要去搞明白那些虚影可能都是被海王类吃掉的人的话，未免也有些太残忍了，只是井上织姬也并不是实际的七八岁，终于知道自己其实偶尔能见到人的魂魄，也就只是想了一两天的功夫。


    于是，她开始喜欢趴在栏杆后面看海，因为海王类不会有太多不长眼的靠过来，就算有过来的，马尔科也会一拳揍过去，顺便还能再迎来不需要自己掌舵的轻松时刻。


    海王类驮着帆船在游，要是想要故意把身上的船给甩下去，还能再被揍一次，哪怕是再凶的海王类，也只能低头认命。


    而井上织姬会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大只的凶兽，再双手合十。


    祈祷啊，希望那些死在海上的人可以成佛。


    祈祷啊，这些人的家人们能不要孤单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看着海面的井上织姬的眼睛，其实是充满悲伤的。


    大海很美，但又危险。


    稍有不注意的话，可能就会遭遇不测。


    低头，望着自己手里面的图册，是马尔科这几天给自己的简单整理出来的常用草药小百科，她认真地看了起来。


    ——想要当一个好医生。


    比起之前直接说想要当医生的时刻，井上织姬现在才感觉到了肩膀上的重量。


    她想要当能够保护好大家的医生，在这片神秘危险的大海上，不能让家人们在海上因为危险而死去……


    要做到。


    井上织姬知道，自己能做到。


    -


    抵达北海的第一站，是一座常作为贸易商船中转站的小岛，岛上本地人不算多，但是各种的小贸易市场都是有不少，北海各个岛上的特产这儿都能找到。


    他们出航是为了给井上织姬找找系统学医的路子，不是以白胡子海贼团的身份出航，船上也没有挂上海贼旗。


    马尔科寻了一处小的码头，正经地交了停泊费，准备先修整两天。


    收了停泊费的年轻男孩说：“需要搬运行李吗，我这边可以直接送到下榻的旅馆，只要三千贝利。”


    再次踏上实地，井上织姬高兴地原地跳了跳。


    她想，自己或许可以先逛一逛再旅馆休息，转头征求了马尔科的同意之后，井上织姬找了那个男生留下自己的信息。


    “我们之前电话虫预约了北海中心旅馆的两间房间，预订人是马尔科和井上织姬，麻烦晚上之前帮我送到。”


    井上织姬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井上……”


    在本子上记单的少年一愣：“织姬？”


    “日本人！？”


    织姬：“嗯。”


    “嗯？”


    她猛地抬头，对上少年的视线。


    粉发的男生：“诶，不是吗？抱歉抱歉，我还以为这个名字是日本，我是说，我老家所在的那个岛国特有的风格……”


    井上织姬：“……诶！诶？？？”


    虎杖悠仁歪头，指着自己：“果然是的啊，我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日本人！！！”


    他露出一副超感动的表情：“差点以为自己是到异世界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日本人的啊！”


    “我的名字叫虎杖悠仁，你好哦，井上妹妹。”


    不，怎么说呢？


    好像确实是异世界没错……


    井上织姬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