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


    起床、洗漱，再为自己泡上一杯温暖的红茶。


    孩子们还在睡，硕大的宅子里显露出几分空旷的寂寥。


    他整理着领结，再仔细梳理了一下日渐稀疏的毛发。


    该干活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首先是清洗衣物。


    将那些沾满血渍和泥土的衣服放进脏衣篓，挑出损坏的那些，剩下的放进洗衣机。


    然后是打扫餐厅。


    半夜晚归的小鸟们偶尔会在餐桌上打闹和寻找食物，风卷残云之后，留下的餐厅便不是那么干净了。


    将餐桌上的食物残渣扫入垃圾桶，再用抹布将酱料仔细抹去，配合着空气清新剂和拖把，将瓷砖上的油渍也一并去除。


    当第一缕日光照入宅中时，他已经在干净的餐厅中享用完了自己的早餐。


    新的一天。


    食物进入腹部后产生的微暖热源逐渐充盈这具日渐衰老的躯体，阿尔弗雷德长舒一口气，将自己的餐具收拾好后，又开始准备孩子们的早餐。


    一般最先醒来的是达米安。


    他总会在洗漱之后到训练室中训练一两个小时再出来用餐，所以他的早餐总是最先准备好的。


    剩下的食材先放入保鲜柜，等待中午或者再晚一些和午餐一起制作。


    距离达米安训练结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他一般会趁着这个时间为自己照顾的花圃浇些水。


    在细密水雾中显露出一片生机勃勃景象的花圃总能为他带来好心情。


    想起早些时候初来乍到的达米安的晨练对象还是那些被他精心修剪好的树。


    再早些年，年轻的布鲁斯也曾干过这种事，拿着木棍和剑挥舞着，将那些花草和树木砍得一团糟，然后……


    然后就是没有然后了，阿尔弗雷德只给了他一次这么做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哥谭潮湿的气候，每每清晨时，他总会在那些绒绒的草丛下发现冒出来的蘑菇，有些是能吃的品种，有些不能。


    总有一些洁白的小菇因为一些巧合而长成一圈，就像一顶精致而可爱的花环一般，错落在生机勃勃的花圃下面。


    英国的民间传说中，这种围成一圈的蘑菇亦或者是摆成一圈的细碎石头是能够召唤妖精的法阵，孩子们踏入圈中便会隐秘在另一个世界的妖精们抓走，再也回不来。


    所以那些由石头和蘑菇堆砌起来的小圈也叫“妖精圈”。


    或许是太久没见过那么标准的妖精圈了，遥远的、源自孩童时期的记忆朦朦胧胧地浮上脑海。


    他从前似乎是见过的。


    那如传说一样奇妙的世界、奇妙的旅行。


    年迈的老管家捡来了一些碎石，将那些碎石围着妖精圈慢慢地一枚枚放好。


    现在妖精圈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妖精圈了。


    在等待片刻后，什么也没等到的他最终失笑地摇了摇头，源自遥远孩童时期的朦胧记忆被他抛掷脑后，早已年迈的老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缓从地上站起。


    待到最年幼的孩子上学去了，家里的其他人才一个一个慢慢从床上苏醒。


    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年轻人们一个个头发凌乱满脸困意地从楼上走下来，再一起聚到餐桌上享用他们今天的第一顿饭。


    再然后，他们一个个地打起精神开始一天的工作，阿尔弗雷德也开始上楼呼唤这栋宅子的主人。


    在不知多少个五分钟之后，披着真丝睡袍的主人终于披着疲惫的身体坐到了餐厅的座位上。


    在服侍直到主人用餐结束，他便开始了一周一次的扫除。


    回忆里朦胧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翻涌，他一丝不苟地完成这堪称枯燥又漫长的工作，心里却还是对花圃脚下的“妖精圈”念念不忘。


    待到他再次来到花圃时，看见的便是被卡在“妖精圈”里的精灵少女。


    “啊……”


    银色头发的少女仰头和年迈的管家对视。


    那遥远的、朦胧的仿若梦一般美好的记忆在阿尔弗雷德看清少女容貌后刹那间清晰了起来。


    “……芙莉莲？”


    他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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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蝙蝠洞出来的布鲁斯韦恩有些茫然地看着和自己管家相谈甚欢的银发少女。


    “阿福，她是谁？！”


    布鲁斯韦恩从未想过在某天会遇见从自己家的花园里蹦出某个自己素未谋面的长辈。


    而且这长辈看上去比自己年轻了十几岁不止。


    “毕竟长生种和短生种的生长周期不一样。”


    至少阿尔弗雷德看上去非常开心——布鲁斯从未见过阿尔弗雷德那么开心过，年迈的管家在谈笑间显露出几丝年轻时的风采来。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误入异世界的孩子和勇者小队一起在讨伐魔王的旅途中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后被精灵顺利送回家的故事。


    那是一段童话般的经历，年轻的勇者、惊险曲折的冒险故事，以至于年幼的阿尔弗雷德在回到家后一度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五十年啊……原来才到胸口的小孩都变成老爷爷了。”


    精灵少女轻轻地微笑着。


    “布鲁斯也很厉害，成为英雄可不容易呢。”


    她已经从阿福口中得知了蝙蝠侠的事情。


    他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布鲁斯如此想到。


    他应该保持警惕，保持怀疑的态度将这个自称活了一千年的精灵魔法师从头到脚调查一遍。


    阿福可能被中了魔法，也可能被催眠了，凭空出现或者悄无声息消除一段记忆对于神秘侧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好好呆在蝙蝠洞里通过监控观察这个奇怪的精灵——而不是接受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少女夸奖的摸摸头。


    “我不是英雄。”


    正在被摸头的蝙蝠侠干巴巴地反驳道。


    “能够为了目标而迈出步伐的人就是勇者，能够在恐惧之中毫不退缩战斗的人就是战士，能够为和平、守护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奉献的人就是英雄。”


    精灵的声音从始至终都非常平和，她诉说着这个堪称朴素的道理。


    “你是勇者、你是战士、你是英雄。”


    “你理应被人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