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言洗完澡已是深夜，篝火的柴烧了一堆又一堆，逐渐兴起的虫鸣与蛙叫衬得湖畔越发寂静。


    许诺蹲在地上烤火:“你是怎么发现这片湖的？”


    卫言蹲下来，就着噼里啪啦的火焰拧干衣物，晾在一旁的大石上:“找你的路上发现了一点线索，不知道是不是和钥匙有关。”


    许诺:“什么线索？”


    他指向脚下的铁锅:“我一路从降落点赶来，途经了许多地貌，除了设置好的补给区都罕有人迹，只有这附近不间断出现了一些废旧的人类物品，不像参赛者的手笔。”


    他以眼神示意不远处：“年代久远的砖块、旧靴子、剩一半的陶瓷碗，到了湖边，又发现一只扣在沙砾里的锅。”


    “看得真仔细，”许诺惊讶，“这么说来的确可疑。”


    本次比赛的区域是著名的无人区，主办方会无缘故放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这吗？


    周隼逸曲腿端坐高高的树干顶，仰头遥望坠下的月光:“可惜，我已经搜索过四周，没什么可疑的。”


    卫言睨了他一眼:“我也搜过，现在只剩下一处地方。水里。”


    周隼逸生硬道：“你确定比赛会把获得钥匙的条件设得这么艰难？我看菲诺那群人最乐见其成参赛者争斗了，巴不得所有宝箱和钥匙都马上浮出水面，打个天昏地暗才好。”


    “你不想找，可以去别处。”


    “谁说我不想找？天色这么暗，能看见什么？”


    “大不了明天一早......”


    篝火噼啪炸响伴随着两个男人低沉的争论，热气腾腾的火苗蒸得劳累了一天的许诺逐渐眯眼，头缓缓下沉。


    倏尔，熟悉的大掌抵在额前，将她的脸支住，少女迷糊中睁不开眼，费劲巴拉地仰头望了眼来人便放弃挣扎，埋头压进他掌中，坠入梦境时呓语：“眯一会，就眯一会......”


    男人蹲身托着她的脸，俯视淡笑，柔韧修长的手指摩挲感受着指间清浅的呼吸。


    周隼逸朝树下探头：“干什么，笑得跟变态一样，你不会暗恋她吧？”


    “闭嘴。”


    第二天一早，许诺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盖在身上的东西顺着手臂滑落。


    她条件反射抓起，低头一数，一层、两层、三层，总共一张毛毯两件衣服。


    这时湖畔传来水声，水面忽而荡漾的波纹里，周隼逸从中心窜出来，抖了抖脑袋:“发现了，确实有个门，藏得可真深。”


    他大剌剌地穿着裤衩子钻出水，日光晒着小麦色肌理，肌肉棱角分明十分抓人眼球。


    许诺默默捂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哗啦，又是一声出水。


    卫言的声音传来:“水下位置有些深，恐怕不好进去。”


    许诺悄咪咪张开一条指缝，视线眯起朝远处钻。


    果然，为了下水方便，卫言也没穿什么。


    他赤着劲瘦的上身，双臂肱肌棱起，水珠顺着紧实的胸肌流入线条鲜明流畅的腰腹，又倏地滑入腹沟，浸没了仅着的运动短裤，其下布料包裹的大腿肌肉饱满紧绷、充实有力，瞧着便很有力量感。


    许诺脸一热，小声嘟囔：“不愧是超A级......”


    周隼逸甩干头发，大剌剌地朝她走来:“把衣服给我一下。”


    许诺合上指缝:“我没拿你的衣服。”


    周隼逸抹去身上水流，弯腰在她手中的几层衣服里扒拉:“胡说。我下水前给你盖上了。”


    “诶？怎么没有？你扔哪儿了？”


    许诺撇过头，伸手拽衣服:“就两件，还有一张毛毯，别翻了，快随便找一件什么穿上！”


    “奇怪……”


    卫言走近少女，似是不经意挡住视线:“睡醒了？湖里有个很大的洞窟，一时半会探索不完。”


    他倾身靠近，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服:“一会要下水去看看么？”


    “……怎么不说话？”


    许诺涨红着一张脸，艰难地把视线从他的八块腹肌上移开:“你……也把衣服穿上！”


    两人穿上衣服，终于没再超绝不经意展露身材，开始顺着水底的洞窟路线探究它的陆上部分。


    这是个大工程，巨狼和苍鹰挖掘到晌午，四处都是堆积的土堆和沙砾，一声巨响后，在距离湖畔不远处挖通了深达几米的垂直入口。


    入口底端连通着一条往里深不见底的隧道，洞壁潮湿渗水，泥似乎浇筑过，格外厚实。


    周隼逸一马当先下洞，走在前摸□□:“要是来个手电筒就好了，不知道补给点有没有。”


    许诺夹在两人中间，走得小心翼翼，不时有水滴在头上，随着水珠滴落的频率越来越慢，发丝湿透，她能感觉头顶越发宽敞，隧道一直在朝下延伸，越来越深入。


    十几分钟后，她忽而踏在了什么坚硬物质上，脚底传来“嗒”的一声。


    这声音很奇怪，不太像自然形成的洞穴里该有的声音，触感像是人工制成品。


    想到这里，她回头找人：“卫言，地面是不是改变了？”


    “言，地面是不是改变——”


    “是不是改变了——”


    “变了——”


    深邃广大的洞窟如传声筒般将她的声音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极幽深的地方，变成幽灵般的呓语。


    许诺僵立原地，浑身漫出一阵寒意。


    前方不知何时不再传来周隼逸的唠叨，后方规律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


    他们走散了。


    这个诺大又黑暗，充满未知的洞穴，只剩她一个人。


    “咕？”


    小鸟眨着黑豆小眼出现，喙轻轻啄了啄主人头顶。


    许诺上去抱紧它毛绒绒的羽毛，感到被温暖包裹，才放松些许。


    照理说，走丢的人停留原地等待救援是最佳选择，然而她刚缓下心神不久，便听见极远处传来一阵呼喊。


    “许诺——”


    “诺——”


    是周隼逸的声音！


    “在哪——哪——”


    “过来——”


    许诺心下一动，朝声音的方向走，手腕在即将行动的刹那被握住，传来温热触感。


    “别去。”


    她惊喜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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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言！”


    那声音就在她头顶，低沉不似往常，却异样温柔：“抓紧我，我带你离开。”


    许诺踌躇着反握他的手，是热乎的皮肤触感，指尖相扣，也如一往五指紧攥不留空隙。


    “我们去哪？”她跟在他身后，为了跟上步伐不得不脚步急促。


    “去安全的地方。”


    “哦。可是你走得好快，能不能——欸！”许诺受地上凸起的石块绊住摔倒。


    声音喘息一声，快步靠近，再次伸出手：“还好吗？快起来，带你先出去。”


    “出去——”


    “去——”


    半晌，地面仍没有动静。


    声音隐怒，发出一道不似人的嘶吼，快步追向远方细碎的脚步。


    靠！


    许诺飞奔，一边跑一边不时被地面或是四处的石柱阻隔，仓皇逃入刚才感受到奇怪地面材质的地方，脚步声“嗒嗒”传向未知深处。


    她剧烈喘息，心跳于胸膛爆擂，不明生物紧追不舍，有好几次奇怪的嘶吼就贴在耳后，不得不加速拉开距离。


    "小咕！"


    小鸟变小盘旋于身后，时而如利剑弹射叨啄怪物，争得分秒喘息时间。


    可惜鸟的视力不如狼和鹰，黑暗中视物不明晰，很难帮她辨别位置。


    终于，许诺在极速狂奔下被一看不见的沉重物什撞上腿畔，脚步促顿，扑倒在地。


    靠靠靠！


    她瞬息探出触肢包裹全身，呼唤小咕张开羽翼，严阵以待冲击。


    ......想象中的伤害并没有到来。


    有细碎的冰晶于面前轻响，寒气随即蔓延，黑暗中，凝实的冰攀上怪物□□，向上节节攀升，在它不安又愤怒的嘶吼中迅速凝结，很快便冻结出一块造型怪异的冰柱。


    许诺警觉起身，小咕降落挡在面前。


    远远的，第二道卫言声音响起：“是我。”


    许诺防备道：“别动。”


    朝她走来的脚步戛然而止，默然片刻：“你刚才也遇到了我?”


    许诺冷声：“不管你是不是卫言，别靠近我，对彼此都安全。”


    那边沉默一阵：“好。”


    “但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许诺眼露怀疑：“你看得见？”


    回答她的是远远亮起的一对狼瞳，幽深暗绿，如月夜下闪烁诡异光泽的宝石。


    “它能靠近么？”


    “......”


    得到默许，巨狼睁大眼，啪嗒着步子小心翼翼靠近，到了少女面前低头，露出毛茸茸的脖子：“嗷呜~”


    许诺和小咕对视一眼，还是小鸟扑扇翅膀，上去飞快叨啄一下，又闪身回来。


    “呜......”


    许诺兀自与鸟确认：“是精神体？别是幻觉吧？”


    片刻后，她犹豫着朝对方招手：“......过来？”


    那头的青年也就真由她唤过来，迈步靠近，离她几米远便停下：“还害怕吗?”


    许诺心下稍安，主动走近，伸手搭在他胸膛上：“让我检查一下，是不是异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