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虞城4

作品:《待故人归

    二十四桥明月夜,何处闻得飞笛声。


    武陵乔家的二十四苑里,池上夏渠,廊下芙蓉,抄手游廊处处挂着铜制的风铃,上面挂着的小木牌上,是乔闻笛为江轻眠写下的一句句情诗。


    “庭中三千梨花树,再无一朵入我心。”


    “生老病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在模糊的记忆里,十六岁的少女总是有换不完的衣裳,粉白如海棠,嫩黄如迎春,青翡如溪柳,烟蓝如琼花。


    而那人一袭雪青淡紫的锦衣,立在白玉桥上转身,手里转玩着一把长笛,待看见从拱门下进来的江轻眠时,笑意盈盈地唤道:


    “阿眠妹妹……”


    记忆里,虞城总是江渚清白,满枫肃杀的秋意;


    而武陵总是春和景明,柳笛满城的春意。


    “喂!寒无衣!我刚才这一剑威力如何?”柳元朗一道兴奋嘹亮的声音,将屋顶上的寒无衣拉回客栈的午后。


    艳阳刺目,她勉强地睁开眼,忍不住挤出了几滴干泪,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朝院子里仰头期待看着她的少年点点头道:“剑气有了,却力道不足。”


    “柳元朗,你花架子太多了,要省减自己繁琐的招式,还有我说过很多遍,那把细剑根本就不适合你,你柳浪山庄不缺名剑,参加武陵大会之前赶紧换一把!”


    “鹤冲天,你招式虽猛,但常常不留后手,如果遇到狡猾之敌便只能吃暗亏,还有,你耐性不足,一旦对敌时间拉长,步子和节奏便乱了起来,轻功躲闪上,多和白子松学一些。你父亲便是以轻功见长,你作为其子,也不要差太多。”


    “白子松,你的轻功不错,在同辈之中已是佼佼者,但在剑术上过于谨慎,一味防守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伺机而动时,当一招退敌才好!”


    “展一鸿,你的剑术高绝,已有小成,对敌经验也丰富,见招拆招变化莫测,武陵大会上同辈之中,你必然能拔得头筹,但你思虑过多,剑意常有滞气,当聚气凝神,一剑破之。”


    “包年月,你……”寒无衣望着他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些苛刻的话,只好叹气一声道:“你不必太难过,胜败都不过是常事,何况剑术一道有三千,得失之意各有其时,你虽现在不得剑意,但不要气馁生怨,领悟的慢些也是常有的事情,多筑基础,勤加苦练,你必然能等来自己的那一剑!”


    包年月原本泄气灰丧的脸上,在听到寒无衣难得的鼓励之语后,重展笑脸,目光碎出一抹坚定的亮光,大声道:“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你今日之语!”


    少年们搂着肩,笑作一团,寒无衣望着包年月坦荡昂扬的笑意,心底又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父亲,若是当年你愿意多鼓励我一两句,我又怎会……”


    一抹苦涩又在心里荡开,胸口闷堵有万种愁绪,便是怎么样都纾不开,捋不平。


    “寒女侠,我家少主请您到前院一趟。”关山在廊下唤了一声。


    寒无衣起身落地,离开之前嘱咐包年月道:“每日晚饭后,你再来找我练剑一个时辰。”


    包年月一愣,想不到寒无衣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给他这样资质平庸的人开小灶,当即脸上一喜,连连点头。


    “何事?”


    “叛徒已经找到,会在今日午后在虞城城南红枫林中,与冀州的暗探接头。世子劳烦寒女侠前往,将此等叛徒一网打尽。”关山恭敬道。


    “嗯。”寒无衣拿起一旁的乱山剑,一如既往地冷漠,越过关山离开而去。


    那日在杀死十方鬼汇合的客栈里,百晓生除了透露给萧缙的消息除了癞山婴的踪迹,还告诉了萧缙身边必有萧万里的眼线之人,才将他这一路踪迹透露给朝廷。


    萧缙早就怀疑车队之中有叛徒之人,却也没想到他这叔父这么快便露出野心。冀州和朝廷联手,必然是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为了找出那个一路跟随的眼线叛徒,才有了萧缙独带寒无衣走沧州取回机关匣的事情。


    红枫林中,一个褐布粗衣人,正将一封信递交到一个黑衣人手中,道:“将此信交于主上手中,告知他萧缙已经怀疑我等身份,另外他们远去沧州,必然将机关匣到手,还请他早做决断——”


    一柄剑刺破落枫,挟着疾风铮鸣声破空而来,褐布粗衣人警觉立即避身,那剑从他衣领擦过,直直贯穿了黑衣人的胸膛,钉在了一旁的红枫古树上,鲜血直流而下,剑下之人瞬间毙命!


    好险,褐布粗衣人心里暗暗叹道。


    寒无衣凝眸看了他一会,颇有几分印象道:“我记得你,你鱼烤的不错。”


    褐布粗衣人正是萧缙先前赞过煮汤手艺的一名普通侍卫,想不到一个后勤炊火的士兵竟然是萧万里的眼线,还真是屈才了。


    褐布粗衣人脸上戏虐一笑,滔滔不绝道:“难得能让寒姑娘记得,我家祖上五代从军,四代都是炊事营的小兵,到了我这一代才终于有了发际之机。不过,我也曾掌炊火多年,所以对于烹饪之术十分擅长,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姑娘这样徒手剥鱼,将食材处理地如此惨不忍睹的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死在姑娘的手里,那鱼也挺倒霉的……”


    “你废话一直都这么多?”寒无衣皱眉,从红枫树上拔下那柄乱山剑,挟着疾风冲刺而过,剑刃直刺褐布粗衣人的命门。


    “寒姑娘,你难道不先问问我的名字?”距离剑刃一尺之距,褐布粗衣人才提着一把横刀与之对抗上,刀剑相撞,掀起一阵猛烈的气浪,让周遭红枫树开始猛烈的晃动,一时之间,林中千鸟飞跃,逃离此处。


    “将死之人,何必留名。”寒无衣跺脚一震,内力齐出,剑势大胜,将褐布粗衣人逼得脚步向后滑行,直至一脚抵住红枫古树,才勉强抗衡。


    “寒姑娘愿不愿意听我的名字是姑娘的事情,我是否能让姑娘记住我的名字,便是我的本事!”


    “什么姑娘姑娘,我说过多少遍!不许再叫姑娘!”


    “你这姑娘,好生凶悍!”


    褐布粗衣人咬牙蓄力,趁着寒无衣蓄力之时,猛地将横刀挥出,刀气横流,将漫天红枫寸寸割断。


    他的这般横刀并不一般,要比寻常的横刀再宽上一些。


    寒无衣向后撤身,一震剑身,抬眸闪过一丝欣赏,问道:“有几分本事,报上你的名字。”


    只见那人一收刀势,学着江湖范式拱手一揖道:“在下乃冀州骁骑营,萧缙叔父萧万里麾下第一猛将,季——”


    寒无衣不耐烦横踢一剑,喝道:“前缀太多!还是当作遗言说你的名字罢!”


    说话间,两人已经对了几招,刀剑铮鸣中,两人竟然一时之间不分高下,倒是教寒无衣逐渐兴奋起来,眼见她的剑势越加凌厉,而对方横刀的威力也丝毫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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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山剑。


    想不到这萧万里麾下还真有可用的大材,寒无衣心中赞叹。


    “何人胆敢在虞城生事!武陵大会在即!尔等宵小明知乔盟主在此,还敢如此放肆!”


    忽然,一杆长枪破空而来,逼得寒无衣连退数步,那褐布粗衣人也没有趁机砍杀寒无衣,而是收刀退避一旁。


    待寒无衣堪堪稳住身形,抬脚一踢,便将那杆长枪踢来回去,只见林中飞跃来一人,手里接住那柄长枪,落在地上,立即震起来一层落地的枫叶。


    随后,便见林中倏尔飘落出现一群人,足有十几人精神矍铄,一看便知是武林的绝顶高手,他们分成两列,身后迎拥而来一人。


    寒无衣抬眸一看,心中一震。


    那人不再是一袭雪青淡紫,脱离了少年的意气,如今的他早已是一代盟主,剑眉星目下是一副沉稳持重的神情,面部轮廓冷硬,一看便知此人久居高位不易近人,那一袭紫峰色的衣服,映着满树飘扬的红枫,竟有几分仙人凌凡间之感。


    “我道谁这般大的阵仗,原来是乔盟主。”季鹰归再次一收刀势,原本想继续学着江湖范式再次拱手作揖,但想到什么似的,瞬间顿住。


    下一瞬,他周身气势澎拜,右手一掀衣摆劲风而过,傲然挺立道:“我乃冀州骁骑营,萧万里麾下第一猛将,季鹰归!”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好名字,确有耳闻。”一位靛蓝长袍的中年男子,轻抚美须赞叹道。


    “那她是何人?”


    “无名之辈。”寒无衣转身背对那群人,提刀风劲之气大绽,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她叫寒无衣,在你们江湖当是有些名气。”季鹰归见她不说话,便替她回答上了一句。


    乔闻笛闻声,抬眸看了一眼那黑衣劲装的女子。


    “寒无衣。”那长须男人带着琢磨念了一便这个名字,亦笑赞道:“岂止是有些名气,那是相当有名气!能一剑杀死血影双魔,从鹰牧野聂风澜的刀下安然无恙,这江湖的女辈侠者,可是第一人呐!”


    “废话真多!要打就打!”寒无衣手里那柄剑寒光大绽,瞬间如万芒刺出,剑影诡异幻变。


    “好快的一剑,变幻莫测,当真是妙啊妙啊!”那靛青衣袍的美须男人,忍不住喝彩一声。


    季鹰归正欲辨识剑招真正的方向,寒无衣已经提剑杀到了跟前,只好立即横刀挡下,寒无衣旋身继续向前逼进,满地落叶被激荡飞舞,季鹰归只能一退再退,待退到避无可避之时,便从上翻跃而起,跳起来向寒无衣身后挥出一刀。


    “好小子!趁机攻她破绽!”另外几名衣袍老者也看起热闹,给季鹰归打气道。


    季鹰归果然不负所望,刀势一变朝寒无衣的破绽处连攻三四刀,形成密如落网的变势。


    “这寒无衣只怕危险了。”靛青衣袍男人点评道。


    “未必。”一直安静观战的乔闻笛忽然开口道。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寒无衣不落下风,天旋地转中,她的剑招忽然一变,逆着方向握住剑柄,在季鹰归毫无破绽的攻势里犹若蛟龙,一道银光九转,寒气外滲竟是生生劈开了季鹰归的刀势包围。


    “好啊!好啊!”衣袍老者忍不住喝彩起来。


    “这就是寒无衣的成名绝技,瘦蛟银刃!”靛青衣袍男人眼中亮堂,一时兴致大涨,拔剑跃出喝道:“季鹰小子,我来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