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冤家对头是夫妻

    都怪颜熙!


    袁瑾一面步子飞快地向大堂走去一面在心里大骂颜熙。


    要不是颜熙没用,绢帕怎么会坏?要是绢帕没坏,她何至于愁得半宿没睡着?要不是半宿没睡,她又怎么会起晚了?


    今日是嫂嫂入门的第一天,她作为小姑是要早早去前堂候着以表尊敬亲厚。可昨晚被颜熙一闹,她睡过了头错过了时辰。


    完了完了,这下嫂嫂肯定要认为我不尊敬她了!


    该死的颜青阳,等我有空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不留神袁瑾脚尖撞到了门槛,身体顿时失了平衡,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趴在前堂的地板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以可笑滑稽的姿势摔倒,比起手心火辣辣的疼当众丢人更让袁瑾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可以收拾收拾归隐山林了。


    臭颜熙,死颜熙,都是你害我出丑,你给我等着!


    凉亭中的人儿握紧拳头,重重地锤在桌子上,杏眼浓眉间满是愤怒。


    “呦,哪个不开眼的惹袁娘子生气了?”


    轻佻的声音钻进了袁瑾的耳朵,一转头“始作俑者”就站在身后,摇着扇子悠哉游哉的模样让人恼火。她想,我迟早要把他的破扇子撕了。


    “还能有谁?”她狠狠地剜了颜熙一眼。


    颜熙展开扇子挡住了袁瑾的眼刀,一脸无辜:“旁人惹了袁娘子,小的怎么会知道呢?还请袁娘子明示。”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混蛋,有本事你就一直装下去!袁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颜熙胳膊上的软肉用力一拧,原本侃侃而谈的颜某人立刻哑了,缓了半天才颤巍巍地说:“你偷袭。”


    “兵不厌诈。”她报以假笑,“我这是磨练你。”


    “疼疼疼,快松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袁娘子大发慈悲放过小的吧。”颜熙这个软骨头没坚持多久就开始讨饶,让人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


    她松开了颜熙的胳膊,嫌弃道:“瞅你这点出息,一点骨气也没有。”


    颜熙揉着自己的胳膊:“用之则行,舍之则藏[1],我打不过躲着还不行吗?”


    这话是这么用的吗?袁瑾不解但大为震惊。余光中瞄见颜熙在鬼鬼祟祟地移动,她一把抓住颜某人的衣袖把人按回了座位,眯起眼睛盘问:“你要干什么?”


    颜熙眼神飘忽。


    她怒拍着桌面:“从实招来!”


    “家大业大欺负人啦,师姐救——”


    袁瑾堵住了颜熙的嘴强行中断了对方的话,警觉地看了一眼正在院里赏花的兄嫂二人,在确定两人没有注意到亭子里的动静后才咬牙切齿:“行啊,还学会告状了。”


    颜熙移开了她的手,笑道:“谁让你的嫂嫂是我的师姐了。”


    袁瑾:“……”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嫂嫂和颜熙这个讨厌鬼师出同门。两人的关系亲密,胜似亲姐弟。她留给嫂嫂的初印象实在不好,绝对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怎么样,要不要讨好我让我帮你美言几句?”颜熙的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地笑容,“其实我也是很容易讨好的。”


    容易个屁!袁瑾腹诽,你要是那么容易打发还会把那个破绢帕丢给我?


    颜熙见她不为所动,循循善诱:“有道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袁瑾顺着颜熙的目光看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姜枣糕,被气笑了,又打我糕点的主意,撑死你算了!


    府上的姜枣糕做工精致,晶莹剔透,从外形上看更像最近流行的透花糍。


    袁瑾看了看颜熙又看了看面前的姜枣糕,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这是庖厨给我做的透花糍,”她将糕点拉到自己这边,果断拒绝,“没你的份。”


    “袁娘子未免太小气了。”颜熙上了钩,伸手去抢。


    “天天想着从我这坑蒙拐骗,你可太有出息了,颜青阳。”


    她宛如老母鸡一般护住了自己的糕点,奈何敌人实在狡猾,一个没留神,一块糕点落入贼手。


    “谁让袁娘子的吃□□细,颜某回味无穷啊。”


    颜熙当着她的面故意咬了一大口。在糕点入口的瞬间,颜熙的脸色猛地一变,双目睁得浑圆,一只手紧握扇子,青筋凸起。


    袁瑾哈哈大笑起来:“是你自己非要吃的,这可不怪我。”说完,又拿起了一块姜枣糕咬了一口,故意问颜熙:“姜枣馅的,好吃吧,”


    要知道颜熙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沾一点辣,每每吃到辛辣之物必要喝上一大壶水。这会儿大约是用尽了全部的修养才没有跳起来喊辣。


    此时颜熙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粉红,鼻翼两侧沁出汗珠,原本灵动狡猾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泪汪汪的,倒也有几分楚楚可怜。


    看到颜熙连灌了十几杯茶水,袁瑾挑起眉梢,撇撇嘴:“你也太夸张了。”


    “有本事你也试试。”颜熙边抽着气边给自己倒水,缓解口腔中残留的辛辣感


    她晃了晃手中的姜枣糕,一脸无辜地气人:“试了啊。是好吃的啊,要不你再尝一块?”


    颜熙被噎住了:“……”


    见颜熙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袁瑾心情大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斑驳的阳光落在女郎未施粉黛的脸上,眉梢眼角间洋溢着得意二字。春风浮动,黄丹色的长裙勾起愉快的弧度,宝蓝色的褙子泛着光泽衬得她明亮又耀眼。


    笑着笑着,袁瑾察觉到了不对劲。


    颜熙怎么不说话?


    气傻了?


    不可能。这世上谁傻了,颜熙都不会傻。


    难道他又准备算计我?


    袁瑾发现颜熙正在看她。两道浓眉下泛起了微波,被水润过的红唇也弯成了一条平滑的弧线。如果她没看错,一条红色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从颜熙赭红色的圆领袍伸出,在身后缓慢地摇动。


    “……”不好,情况有变!我军暂避风头。袁瑾嗅到危险立刻调整策略——走为上计。


    但颜狐狸预判了她的动作,抢先一步压住了她的衣袖:“哎——这话都还没说完,袁娘子怎能不辞而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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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拍开颜熙的手:“去去去,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难道颜郎君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刚才袁娘子捂我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颜熙嘴上说着手却移开了。


    袁瑾学着夫子的样子说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要学会变通。”


    “娘子高见,颜某甘拜下风。”


    “那是。”


    颜熙摇着扇子:“既然娘子博学多闻又善于变通,正好颜某有一件烦心事,还请娘子指点迷津。”


    袁瑾立刻警觉:“你又要变着法坑我是吧。我告诉你,我才不会上当。不听!”


    “当真不听?”


    “不听!”


    “你确定?”


    “确定!”


    颜熙收起扇子:“这可是你说的。那就不要怪我不通融了,几天后我可是要看到绢帕的。”


    袁瑾一哽,歹毒,实在是太歹毒了。好女不吃眼前亏,我忍!她堆起笑容:“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没有!颜郎君请说。”


    “袁娘子还真是能屈能伸。”颜熙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可颜某辣到了嗓子恐怕不能开口说话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辣到嗓子不能说话,那你现在是用什么跟我说话?肚子吗?”袁瑾横了颜熙一眼,“又想趁机折腾我,我才不上当!绢帕在我手里,我想什么时候补完就什么时候补完,用得着你废话。”说完,转身就走。


    颜熙在身后喊道:“可你说了是几天的事情,难道要食言而肥?”


    “就食言而肥了怎么样?”袁瑾转过身,下巴扬得高高的,“有本事把绢帕拿回去自己想法子去!要是没有,那就按我的规矩办事!”


    “你也太霸道了。”颜熙抱怨。


    “谁让你是个讨厌鬼,活该!”袁瑾冲着颜熙挥了挥拳头,威胁道,“你给我守口如瓶,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风声,当心我——”


    “当心我吃不了兜着走。”颜熙自然而然地接下了她的后半句话。


    “知道就好。”袁瑾哼着小曲大步离开。


    颜熙撑着脸颊,嘴角噙着笑:“死鸭子硬嘴巴,有好戏看喽。”


    “你是不是又欺负幼瑛了?”


    颜熙抬头,就看到袁家大哥缓缓走来。


    不同于袁家小妹的天真活泼,袁家大哥性情沉稳又曾驰骋沙场自有一股气势。尤其是肃着脸逆光而立的时候,让人不禁想到夜至儿啼四个字。


    “有姐夫这般爱护妹妹的兄长在,我哪敢欺负她啊。”颜熙冲袁珏笑了笑,随后告状,“她欺负我还差不多,刚刚还诓我吃姜枣糕,害得我喝了一壶的茶水。”


    “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袁珏对两人的互相捉弄习以为常,像所有可靠的兄长一样,询问颜熙,“说说吧,你们这次又做什么了?我看幼瑛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颜熙扇子一展,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袁珏见状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