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1.


    冷醉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


    怎么特别呢？


    他说必须等走到第十峰时，才会告知我他的名字，可我在那里看他……特意给雪枭做的鹰架，说是用来落脚，避免冻伤。


    突然心情微妙，这前后看来，不知该说这人亲切，还是该说这人疏离，但是，总归是好相处的。


    我抚了抚雪枭羽毛，微凉中带着些许柔软，心情都放松不少。


    这一次，沾了你的光。


    酒，是一个很频繁出现的东西。


    无论是在我身边，还是在我读过的话本中，我却没有尝试过。以往的日子里，还是喝茶比较多。


    我也曾问过仙凤，她对我说，酒入愁肠，但酒亦暖身，因那迷离而忘烦忧。好与不好，但看自身。


    看起来，是个比较主观的东西，需要自己尝试才可以评判。但在我提议尝试的时候，仙凤还是拒绝了我，她还学龙宿揉了揉我的脑袋，道，小孩子不要喝酒。


    ……我明明比你还高。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高地远，接过了冷醉递来的酒杯。


    虽然……嗯，但是……


    我端起酒杯后，下意识扭头看了看，与雪枭对视一眼，雪枭扭了扭头，像是在问我怎么了一样。


    ……果然做过一件亏心事后，再做其他事就会想东想西了。


    “你第一次喝酒？”


    “嗯。”


    我干脆利落地将酒饮下，奇怪的味道辣中带涩袭来，让人不由咳了起来。


    “第一次不要喝那么猛，会呛到。酒啊，慢慢喝，要感觉酒的情绪。”


    “咳咳——酒……有情绪？”


    “没错，当你是什么心情，它就会陪伴你产生什么情绪。”


    这样啊……


    那酒入愁肠，是因愁而饮酒，还是饮而带愁，亦或是心愁而入酒。


    我问过，下意识等着听答案，冷醉看了我半天，然后默默扭过头喝了口酒，含含糊糊道了句，都一样。


    是这样吗？


    我还想再问，冷醉给我又倒了一杯，然后讲起了这峰上的人、宝物与他。


    他的父亲，一个剑客，一把宝剑。


    那灵玉呢？


    他说如果想要灵玉，可以继续往里走，那里有个人会给我答案，但是要小心，不要比剑伤到就是了。


    因越往里越冷，我将雪枭留下来跟冷醉作伴，自己一个人继续往里走。


    冷风呼啸，越发寒冷，满目雪白，几乎不见任何生机，而我在这一片雪白中，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坐在一处山岗上，风雪朦胧了他的面容，几缕银发随荡在兜帽外，平静却又喧嚣。我有一瞬间恍惚，似雪无意坠落人间，因冰冷而短暂存世，不可惊动。


    但随即剑意锁定，我拔刀抵挡，铿锵一声，那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对视的双眼来不及交流任何的信息，便听他道了句。


    “回答我，何谓最绝望的爱。”


    ……怎么说，我觉得你不正常。


    2.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


    ……那你打我做什么？


    我摸不准对方如何想，干脆利落的收刀，直视即将而来的剑。这剑路看似紊乱，杀招却暗中冷静，说着杀我，却不伤我，对我逼命，又未下手。


    他会停下，我可以这般肯定说。


    我看着剑，在眼中逐渐放大，停在了距离一寸的位置，冷冷的寒气从刃上散开，让人不由眨了下眼。


    “等待值得吗？”


    “值得。”


    “死也值得？”


    我一直是那个问问题的人，现在突然被人问，感觉很奇妙，就仿佛世事成圆，未来一天我会从问问题的人，成为一个回答问题的人一样。


    但现在我还不可以，所以只有反问他。


    “死，为何要死呢？”


    “死，是人类用来印证决心的行为。”


    “印证决心只有死吗，如果死了，那么自己所期望等待的事不就没用了吗？”


    “然后呢？”


    既然死了，哪里还有然后呢？我不明白，人类用死来印证的理由。死了，看不到重要的人，在乎的东西，死了，身边的朋友、家人不伤心吗？


    “我不能理解。”


    “这叫以死明志。如果理解，你已经死了。”


    “……哦。”


    果然……我对他的第一感觉是对的。


    我在与他交换了姓名后，问他能否给我灵玉。他说，落日之时只要我让一个人倒地，就在他离开傲峰十二巅前，将灵玉送我。


    这个要求很奇怪，人也奇怪，为什么……罢了，既然条件达到便能得到灵玉，那按照条件来，也不无不可。


    只是他这个倒地，实在是让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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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不深思。


    他言，无情者伤人命，他不愿伤人，却又要我让一人倒地，结合来看，倒地的方法，绝对不是杀人。


    这倒地又不让人死，或许，他跟冷醉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纠葛吧。


    这里面有故事啊……


    3.


    冷醉听到那个要求时，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我感受到了锋利，那是想要拼命的意念。其实，不用那么紧张。


    “请你配合我。”


    没有多余的话语，冷醉的剑芒锋利，我在最后一招后，放任他剑入身，绊倒了他。


    “你已经倒地了。”


    他似乎摔的有点重，躺地上愣了半天，直到我伸手，才反应过来，握住手站起身来。


    “原来你的配合是这个意思，让我替你疗伤。”


    “不用，它会自己痊愈，我不是人，伤口能自动愈合，你害怕吗？”


    “不错啊，这很方便不是吗？”


    很方便，确实。不用特意准备疗伤药，不用喝苦药。


    “天下万物不是只有一种想法，一种个性，这也是我对你的感想。”


    冷醉，你……真的很好。


    这般豁达又乐观亲切的人，为何会与萧中剑有生死般的仇恨，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萧中剑许诺的条件，我完成了，等他离开灵玉就会给我。而我按照所知的地址，给法门送去了一封信，告知他们现今的情况。


    事情办完了，那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暂时不想回去的我，准备去找萧中剑，了解这傲峰中的故事。


    我想知晓，这其中的纠葛。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这句话是我记忆的起点，是我看的第一个故事。


    写了一个她死了，因为他，但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他，但另一个他却用谎言掩饰，又骗了无辜的他，无辜的他自然误会了他，然后他与无辜的他不死不休，最后不死不休。


    中间呢？完全没有，或许是龙宿觉得这故事太绕了，就省略了。


    故而，看过故事的我，只记得那句话，完全忘却了这其中有关的几个人，现在有机会了解，我自然要去问。


    冷醉，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该那般的结局。


    嗯……


    听故事前，我先下山买些吃的东西来。


    ……也给冷醉捎个礼物，算是谢他给雪枭做的鹰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