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百姓层层围住九扇门的门大门，宋无忧和徐渺见势不对，挤了进去。


    只见地上一道干枯的血痕，从九扇门，一直延伸到隔壁。


    不，准确说是有人流着血，从隔壁院子逃到九扇门。


    宋无忧朝徐渺点点头，提着工具箱先去了隔壁。


    她推开虚掩着的门，入眼即是三个浑身是血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身下的大滩血水，吸引了不少蚊蝇驻足。


    两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三口。


    环顾四周，墙上，地上都是一条条喷溅的血印，在角落里还丢着一把滴血的斧头。


    宋无忧深吸一口，灭门惨案，不好查，而且应当还有一位幸存者跑了出去。


    她转身就要关门，保护现场，但身后有不少百姓挤进来凑热闹，结果个个埋头疾步离去。


    同样，九扇门的名字也被带了出去，不肖一个时辰，几乎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九扇门的惨案。


    只因两家仅一墙之隔，偏巧隔壁院子没有牌匾。


    接到消息的六扇门，也赶着送温暖，赵铭远亲自带人调查，只为挽回昨日的面子。


    “徐驸马，宋姑娘，不是你们出事那真的是万幸，这种惨绝人寰的案子，我六扇门定会揪出凶手！”


    赵铭远说着就挥手，叫身后的四名衙役入院子调查。


    宋无忧伸手，将人堵在门口，“不劳赵主事费心。


    此案既然发生在九扇门隔壁，我们又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自然会负责到底。”


    赵主事和身后的手下相视一笑，“就凭你们二位，只怕到时候凶手连你们都报复。


    穷凶极恶之徒，还是交给我们六扇门更为稳妥。”


    宋无忧挺起胸膛，坚决不让，“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


    况且六扇门威名远扬，还需要和我们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


    “破案是我们的职责，哪里会挑三拣四，况且也无苦主要求你们来查，我六扇门为何碰不得。”


    话落，赵主事也懒得周旋，率先拔出剑，朝她施压。


    宋无忧微微蹙眉，毫不畏惧地顶到剑上，宛如护崽的老母鸡。


    “苦主也未向你们求助，这案子我们不会让，就算闹到御前，也是我们占理。”


    赵铭远见她要案子不要命，眉头一皱，手中的剑微微颤动。


    他身后的衙役们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徐渺见状，缓步上前，挡在她身前，“赵主事，此案发生在我们隔壁，若六扇门执意插手，恐怕会让人误会你们别有用心。”


    赵铭远冷哼一声，目光在她和徐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收回了剑，冷笑道：“好，既然你们执意要查，那就请便。


    不过，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让凶手逍遥法外，到时候可别求上我们六扇门。”


    她放下手臂，直视赵铭远的眼睛：“赵主事放心，九扇门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倒是你们六扇门，昨日的事情还没想明白，今日又来抢案子，未免太过心急。”


    赵铭远脸色一沉，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


    说完，他带着手下转身离去，背影中透着一股不甘与愤懑。


    待六扇门的人走远，她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徐渺说道：“看来这案子我们要办得漂亮。


    我先去验尸，其他事交给驸马了，我们这急需人手。”


    徐渺点点头，目光凝重：“确实如此，你先仔细勘查现场，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可能幸存的人。


    至于人手，你不是才收了俩徒弟？”


    闻言，她看着徐渺蔫坏的笑脸，也笑出了声，而且昨天的效果确实不错，她是该尽尽师父的责任。


    ———————


    给巫临她们送了消息，宋无忧便戴上手套和面巾，先仔细观察地上的血迹和墙上的喷溅痕迹。


    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地上的血痕，眉头紧锁：“血迹已经干涸，但颜色深浅不一，说明凶手行凶时并非一刀致命，而是多次砍杀。”


    走到角落，她捡起那把滴血的斧头，斧刃上的血迹未完全凝固，且刃和木制斧柄磨损严重。


    宋无忧站起身，走到那三具尸体旁，仔细查看他们的伤口，又拿着斧头，在尸身的伤口处比对，确认是凶器无疑。


    “伤口杂乱无章，凶手显然是在极度愤怒或慌乱中行凶。


    而且，这三人的衣着普通，屋内也没有翻动过痕迹，不为财，只为报仇。”


    她来到院子门口，环顾四周，低声说道：“这院子不大，布局整齐，旁边还住着不少人家，甚至九扇门值守的小厮都没有听到动静。


    凶手选择在这里行凶，必是十分熟悉此地，但却不是处理现场粗糙，不是精心谋划，偏向熟人临时起意作案。”


    宋无忧点点头，自说自话，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水井上。


    她探头往下看，发现井水清澈见底，并无异常。


    她正准备转身，忽然听到井底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有人！”她惊呼一声，立刻朝井底喊道：“下面有人吗？我是来救你的！”


    井底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她立刻找来一根绳子，将一端固定在井边的木桩上，另一端扔了下去。


    “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宋无忧大声喊道。


    片刻后，绳子被拉紧，井底的人缓缓拉了上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捂着胳膊瑟瑟发抖，受了不小的惊吓。


    宋无忧赶紧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轻声安慰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只是，这里昨夜发生了什么？”


    女子颤抖着嘴唇，眼中满是恐惧：“我……我是这家的女儿，昨晚……昨晚有鬼！


    是鬼杀了爹娘，还有弟弟……我……我不小心掉到井里才逃过一劫……”


    她轻轻挑眉，这世上哪有鬼，难道门外道上的血痕是鬼的？


    她也不反驳继续问道：“你知道那鬼张什么样子，它为什么要杀你全家？”


    女子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


    我……我只听到鬼在说……说什么‘东西’……‘东西’在哪里……”


    “东西？”宋无忧饶有兴趣，难道这家人手里是有什么宝贝东西，引来了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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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是巫临和龙七夜兴冲冲走了进来。


    “你们来了，先带她回九扇门，保护好她。”


    她又挑眉一笑，说道，“一会儿一人一具尸体，我来教你们。”


    巫临见到地上白布下的尸体，眼冒金光，按住跃跃欲试的心，扶起那名女子去了九扇门，又迅速地跑了回来。


    至于龙七夜，她虽然见过不少尸身，但这满院子的血，红得发邪，令她心里十分不适，破天荒地没跟着巫临，反而在外透气。


    宋无忧瞧着龙七夜那在外踌躇的模样，也没急着催促，这血腥场面，对一个初涉命案现场的人冲击不小。


    她递上去清脑丸，安慰道：“含上一丸，会舒服很多，就算为了巫临，也不必勉强自己。”


    龙七夜含在嘴里，在薄荷的清凉的刺激下，她的头脑立马清醒。


    “多谢，我没问题，我还要保护小临儿。”


    她趁巫临不在，问出心中所想，“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和巫临也相识也不过一个多月，为何会如此？难不成真是圣女的魔力？”


    龙七夜神秘一笑，“你就当是吧，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说着她就想起遇见巫临的那一晚，山洞外暴雨倾盆，她意外闯进来时，巫临正搓着手坐在火堆旁取暖。


    巫临浑身湿透，乌黑的长发紧贴脖子，那湿漉漉的双眼映入她的心，很像她的妹妹。


    思及此，巫临就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挑衅道：“小七，你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会？”


    她转头看向宋无忧，神色一正：“咱们这就开始。”


    宋无忧摇头浅笑，从工具箱里取出干净的手套，面巾，和白色外褂，一一给二人穿上。


    “这仵作也是精细活，场面已经很乱了，我们更得干净，这才显得我们专业，可靠，而且也避免我们忽略任何一条线索。”


    “先从这具男尸着手，你仔细瞧这伤口，从伤口的形状、深度，去推断凶手挥动斧头的力度与角度。”


    说着，她轻轻揭开第一个白布，是那位中年男子，尸体露出那遍布伤痕、惨不忍睹的身躯。


    巫临深吸一口气，抚平衣角，强抑内心的激动，俯身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伤口，一边观察，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无忧师父，这胸口的致命伤，创口宽阔，边缘呈不规则撕裂状，看来凶手是用足了力气，自上而下猛地劈砍。


    而且，周围这些小的伤口，像是砍偏后留下的，足以见得凶手当时情绪极不稳定。”


    宋无忧微微震惊，眼中满是赞许，这巫临有两把刷子，是个可造之才！


    “不错，继续看，留意死者四肢关节处，看看有无防御伤。”


    巫临依言而动，仔细检查一番后，兴奋地说道：“师父，有发现！


    死者双手手腕、手臂外侧，都有淤青与擦伤，手指关节处还有细小的伤口，显然是曾伸手抵挡斧头的砍击。”


    她满意地笑了笑：“很好，这就表明，凶手并非一击致命，死者生前有过反抗，双方有过激烈的搏斗。


    这也进一步佐证了，凶手并非训练有素的杀手，行凶过程极为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