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讨厌她
作品:《穿进狗血文的自我修养》 想让人信服时,总会直勾勾地捕捉对方的视线。
明松雪侧过头,果然捕捉到一双清棱棱的眸子,似夜中繁星,静谧深邃。
他的心落入一颗激不起涟漪的石子,她同是。
他见过很多有情的眼睛,出生时,七岁时,再长大一些时。
都是疯子,蠢人,无一例外。
可现在看到的这双眼,是没有一丝情意的,更没有算计,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她喜欢自己。
旁人与性命挂钩的真心,在此人嘴里可以随口说出。
好笑。
实在是……
聪明。
情只是一杯伤身害命的毒药,为何要甘之如饴地接受。
若你和他们一样,便同是死路易走,活路难寻。
明松雪深深看了易霖秀一眼,转过脸后将她往上托了一下,笑意吟吟地说:“看来蛇是有毒,易姑娘都胡言乱语了。”
【叮——反派好感加10。】
易霖秀本来被明松雪突然的动作晃得脚腕刺痛,听到这声音硬是把一声惊呼咽进喉咙里。
一边转移她的话题,一边加好感,这是为什么?
易霖秀并不觉得明松雪会有什么傲娇属性,所以她不会从这个角度思考,今天又多了些她画同人时没能知道的东西。
她不是文手,绘画时往往只需要甲方提出准确的需求,或参考,就能构思出画面,她需要考虑的人物内核常常是很少的,精确的词汇概括就可以让她完成一幅完整的画。
画同人时确实会比平时思考更细致,但一幅定格的画,美观和完整度才是最重要的,动作背景氛围选好,就能传递很多东西,情绪是怎么样的全看旁人如何定义体会。
不像文手和其他格外认真的画手,细细揣摩人物的方方面面,人物的内心,人物的行为,人物的挣扎都要写出来。
易霖秀其实是做不到那样的。
她天生对人的情感较为淡薄,不曾也拒绝去感受别人复杂丰富的情感,寻常都是依靠逻辑去推理。
她的画也有追求情绪表达的时候,可一开始将画发在网络,她想的就是:我要画帅气好看的人物,我要为自己开辟一条不甘平凡的路,我要赚钱。
支撑她坚持下来的是一颗不愿意被风雨熄灭的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日积月累的十年,她让没有灵气的笔尖堆出了神采。
那一点点的天赋,被她牢牢拽在手心。
易霖秀想,她对这本书的人物了解是很浅薄的,以至于时常会对明松雪的一些行为不理解。
书里说的不是全部,可书还是能给她许多的保障。
其他的,她会自己摸索。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吗?”
“若说是不信呢?”
易霖秀好声好气:“那我就说其他的。”
她默了会儿,字斟句酌。
“那天你带走的男人……是死了吗?”
明松雪的步子缓了,声如温玉:“你确定要知道?”
“我想,你一定明白我为什么会背你回来。”
听他这么说,易霖秀心下明了,他是在赶她走。
原著里都没写过的事,之前一定也没被人发现过,可现在就被她抽卡游戏大保底的运气撞破了。
明松雪——他前期就在杀人。
易霖秀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现实里杀人狂魔只给她三秒她都能拔腿就跑,那这个呢,这怎么跑?
她不能跑,也不会跑。
易霖秀抿唇,带了些真情实意道:“街坊邻里都说,洪员外那样的人,好色成性、欺压百姓,虐杀死的小妾不计其数。为民除害而已,在这件事上,冤死的鬼魂都会感谢你的。”
“是么?那时候没注意这么多呢,多谢姑娘还为我开脱。”明松雪的语气漫不经心。
连易姑娘也不称呼了,易霖秀汗颜,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还未开口,明松雪打断了她。
“又在想些什么劝人从良,菩萨心肠的话了么?可知易姑娘的话于我而言,便如那路边犬吠,聒噪、烦人。”明松雪步子停下,在杨柳旁淡淡道。
易霖秀怀疑一瞬,她真有那样吗?
湖面的清风穿过条条柳叶,像只温柔的大手撩起她额前微微汗湿的刘海,微凉的风让她神思清明了些。
这真是个心理战。
她心里微叹口气,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想让我走,我也是你留下的善心,不是吗?”
“也许你本就是个很好的人,可不是好人又如何呢?我不会走,我还是会喜欢你的。”
她抬手摘下落在少年发上的柳絮,声音似落入冰碗的青梅,清脆泠泠,字正腔圆:“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这是易霖秀的真心话,不论是看到那张人设图的第一眼,还是光风霁月的师兄明松雪,又或是书里后期成为反派的明松雪。
她都是喜欢的。
易霖秀说过,她的包容心很大,只要是符合她的逻辑的,她不会觉得是错。
真心话……
明松雪乌黑而长的睫羽垂下,在白皙的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是弯起眼侧头看她,温和有礼道:“易姑娘说完了?下去。”
先礼后兵的典范。
易霖秀一听这话心凉半截,她可是掏心掏肺地说这些话,反派实在无情。
吐槽完,她还是老老实实下去了。
等到易霖秀落在实地,明松雪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些许,他神色莫辨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双漂亮的黑琉璃眼珠此时更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生硬、冰冷。
随后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转身大步走了,眨眼就消失在她眼前,空中残余的光点是灵力碎屑。
?
易霖秀在风中凌乱。
这行为在易霖秀眼里就和玩游戏开大跑路一样荒谬,不想背她了用得着技能都使上吗?!
……
明松雪自小便耳聪目明,能够察觉到任何人的思绪情感,他对恶意最为敏感,却也不是不能识得善意之人。
他能听出,易霖秀所说的话并没有掺假,反而更像是剖白了心意给他看。
为什么?
大抵也是疯了。
明松雪立在隔岸抱臂,他看着那个被他定义为“疯了”的人在原地迷惑地挠头。
他不想再想一遍易霖秀所说的话。也不想再想起当时自己的感受。
她……太烫了。
不论是喷洒在颈侧的呼吸,还是紧贴他肩背的弱骨身躯,亦或是那只拂去他发间柳絮的手,都因为她的话变得格外灼人、滚烫。
他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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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端庄,不矜持,无处安放的善心,还有那些轻浮的举动,都实在庸俗不堪。
他讨厌她。
-
又过了两日,易霖秀还以为那天是坦诚相待、敞开心扉的一次聊天。
没想到是把人又踹回洞里了,接连几日连明松雪的人影都见不着。
幸好的是,那天咬易霖秀的蛇她没认错,不是毒蛇,不然和明松雪耽误那么久,够她死两回。
现下又有个难题,笔是找回来了,纸也有,血怎么搞来。
这几天余莲若都不打妖怪,就算有妖怪打,她可是女主,哪里会那么容易流血?
于是易霖秀决定带余莲若学做菜。
书里说,女主做的菜惊天地泣鬼神,属于天赋异禀的类型。
枝头雀鸟叽喳,春色满园。
客栈后院拐弯拐弯再拐弯的一处小角落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巨响,这声音震得惊天动地。
嘭——
是锅炸了。
立马跳到门外的易霖秀灰头土脸,对此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这是炸的第三个锅。
还好啊,还好她早和客栈老板询问过,商量着买下了这一小处废弃的地方。
还好还好……就是有点想吐血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易霖秀当然知道,女主余莲若的厨艺是有点惨不忍睹,却不曾想到女主炸厨房的手艺也是一流。
这设定也太太太夸张了吧!
易霖秀抹了把脸,神闲气定地开口:“莲若,我们来学切菜吧,先不炸……先不炼锅了。”
要做坏事的时候总会有点心虚,为了不让人察觉,易霖秀特地没一开始就让余莲若切菜。
现在想来,根本没必要……
余莲若同样灰头草面,苍翠的绿裙颜色都暗淡了,闻言点点头的模样有些老实乖巧。
在缥缈宗时,吃食皆有小童送往房内,余莲若不曾亲手下过厨,幼时又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大小姐,更是没进过厨房这地。
霖秀突发奇想跟她提起时,说不好奇不感兴趣是假的,于是欣然答应了下来。
现在来看,她自己属实没有天赋。
易霖秀握住余莲若的肩,望着她的眼睛鼓励道:“莲若,我跟你说,我以前也不会做菜,第一次进厨房把屋顶都炸了个洞,没事的,你一定行!”
系统像个幽灵一样冒出来:【溺爱不可取。】
易霖秀头上冒火:“都是你搞的破规定弄的,难道打压就行了?”
余莲若看易霖秀蹲下洗菜摘叶子的动作,她放在身后的手轻动了下,也蹲下身子。
“霖秀,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易霖秀疑惑抬头,擦了两下手才问:“什么呀?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话落,两只小巧的耳坠在余莲若削如葱根的指尖落下。
那耳坠都是上有一点绿翡,青翠通透,下有圆鼓的一颗紫翡,紫若烟霞、水润色艳。
她震惊,她沉默。
余莲若有些羞赧地看她,眸子却亮晶晶的:“我见你耳有环痕却无饰品,你帮我寻回钱袋,理应好好谢你。”
“这是珍宝阁老板推给我的,说许多人都喜欢这样的,不知霖秀觉得如何?”
易霖秀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眸,心下复杂,她真的有帮到女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