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作品:《她被迫拿起救世剧本

    树林中,明芊婳一边寻找着返魂树,一边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在心中一一复盘。


    先是留仙镇上莫名患有失魂症的陆阿荇,接着是漂游王船上的龙鳞,而后是不该生长在离心岛上的返魂树。


    一切未免有些太顺利了,冥冥中仿佛是有一双无形之手将她推向此处。


    她看着手中的龙鳞,越往树林深处走,鳞片上的光芒就愈发强烈。


    一丝异样油然而生,明芊婳悄悄将灵力笼罩周身,以便应对突发危机。


    她预感到在树林深处,一定有什么在等着她。


    另一边,谢书寰施展探灵术,灵蝶悠悠飞舞着寻找陆阿荇的生魂。


    走了许久后,灵蝶停留在一片湖泊上,止住了飞舞的翅膀。


    黄昏将至,林间阵阵风起,但这湖面却平静的宛若明镜,一丝波澜也无。


    谢书寰捡起一片树叶丢向湖中,但树叶却在与湖水接触的一刹那离奇消失了。


    他忽然有了猜测,这片湖水应该被人设下了阵法。


    灵力骤起,不染尘出鞘。


    “明光现,万障破!”


    阵法破碎,湖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的正是陆阿荇的生魂。


    陆阿荇的生魂为何被拘在瓶中?


    虽然心中疑惑,但眼下黄昏将近,还是先与明小姐汇合为上。


    谢书寰调动灵力,准备唤起牵丝引去找明芊婳,却发现牵丝引被解开了。


    突然之间,远处树林中传来巨大灵力波动。


    灵力一层一层荡开,林木摧残倒地,鸟兽四散而逃。


    这种惊人的灵力波动,莫非是天象境高手过招?


    难道是明小姐那边出事了!?


    谢书寰匆匆收好琉璃瓶,向灵力震荡的方向疾行而去。


    ……


    明芊婳追随着龙鳞的指引来到树林深处,在返魂树前,闪烁的荧光终于消失了。


    这株返魂树应当是从他处移植而来的,不知是移植之人的种树技术太差,还是时间太过匆忙,树根都未曾填埋压实,她伸手摘取枝叶时,稍用了点力,整棵树便摇摇欲坠。


    不对劲!树底下有东西。


    明芊婳灵力化风,拂去树根上的泥土,一副卷轴缓缓现出。


    就在她接住卷轴的一瞬间,变数陡生。


    狂风卷落叶,林动惊鸟兽,四象归元阵起。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梳心琴横至身前,音波扫向四周。


    “藏头露尾的,何不现身一决?”


    回答她的只有林风中迅猛的杀招。


    明芊婳闪身躲开,手中握紧梳心琴,眼神观察四方,“你若只有这点手段,恐怕是难以取我性命的。”


    四象归元阵,布阵之人需将天地灵气汇聚一处,灵气散则阵破,那么他必定会守在阵眼边上。


    找到了!


    明芊婳盯住林中一处不被落叶惊扰的所在,眯了眯眼,而后将灵力汇聚梳于心琴上,三弦齐拨,三道灵力化作离弦之箭迅速攻去。


    林木折断,不待暗中之人作出反应,明芊婳再次扬琴。


    “借法太穹,天地同沉。”


    杀招难挡,暗中藏匿之人只得现出身来正面迎招。


    奚玉山提着破山剑从林中走出。


    方渚奚家与酆都素来无冤无仇,奚玉山为何要杀她?


    不待明芊婳将心中疑惑问出,破山剑再起,剑气化风,以劈山之势斩向明芊婳。


    剑势凶猛,她不敢大意,梳心琴立刻横至身前,天地之和奏响。


    “弦动惊幽冥!”


    明芊婳后退数步,才堪堪挡住破山剑攻势。


    虽然同为天象境,但是她入天象不到百年,而奚玉山早已在在天象境盘垣数百年,修为差距仅凭根基一时也难以弥补。


    此战单凭武力恐难取胜。


    明芊婳压下喉间上涌的血腥,佯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奚山居士为何要设阵杀我?莫非方渚打算脱离南明自立为王了吗?”


    “那下次见到奚山居士,是不是应该称呼一声奚山王呢?”


    奚玉山眼中无波无澜,手上杀招不停,破山剑携劈山斩林之势刺向明芊婳心口,“不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


    “奚山居士杀我难道不怕明皇震怒?”


    奚玉山冷笑道,“离心岛荒凉偏远,谁又会想到酆都太女会葬身于此呢。”


    不再多言,奚玉山催动四象归元阵,阵中灵力尽数汇聚于己身。


    “风卷残云山河惊!”


    真是麻烦,奚玉山竟以自身作为阵眼,若不尽快破开四象归元阵,她便只能被困在阵中任由奚玉山剿杀。


    一时不敌,梳心琴脱手,眼见迎面而来的破山剑将要刺向她的心口,明芊婳立马侧身翻滚,但肩膀还是被破山剑刺伤。


    明芊婳跌落在地,背部重重的撞在树干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一锦衣上沾满尘埃与落叶,此刻的她略显狼狈。


    不,未到最后时刻,她绝不会轻言放弃。


    明芊婳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另一手藏在身后暗中汇聚灵力。


    奚玉山看穿了明芊婳的小动作,提剑上前,“太女不必负隅顽抗,既从酆都来,那黄泉之地也算是个好去处。”


    明芊婳苦笑道:“事已至此,奚山居士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


    见明芊婳已无反抗之力,奚玉山索性坦言道:“非是我要太女的命,而是有人出一命买一命。”


    他望着面前这位酆都太女,心中颇为惋惜,十八岁名列河图,二十岁入天象,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只可惜,天才今日要殒命于此了。


    就在破山剑将要刺穿喉间时,明芊婳手中汇聚的灵力骤然演化为一个微小版的天象护生阵,硬生生将奚玉山剑锋截留在身前三寸,随后借力向后跃去。


    “我倒是不知晓,什么时候奚家竟开始跟阎罗殿抢生意了。”


    梳心琴回手,逼命时刻,明芊婳不再有所保留,她从琴中抽出一柄短剑。


    梳心琴内藏心剑,心随意所动,剑随意所指,明皇传承明圣剑法再现尘寰。


    “明辉隐曜破天光!”


    奚玉山一时大意,右肩被藏心剑贯穿,破山剑登时脱手。


    不待他换手再握剑,明芊婳再奏梳心,用方才悄悄散出的灵力祭起三弦绝杀阵。


    杀阵中猛烈的灵力狠狠冲击四象归元阵。


    终于,四象归元阵破,奚玉山口吐鲜血,无力跪地。


    “究竟是谁要买我的命?”


    明芊婳将剑锋抵在奚玉山喉间,随后施展锁灵术,将奚玉山功体锁住,使他再无挣扎之力。


    “不说?”眼见奚玉山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明芊婳讽刺道,“想不到奚山居士还是个忠义之人。”


    随后她拿出一枚镜中,在奚玉山眼前晃了晃,“奚山居士活了数百年,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溯时镜,凡与此镜对望者,生平过往则尽数投射镜中。


    奚玉山立刻紧闭双眼,“你敢?!太女这是仗着明皇之威联合明镜台欺我方渚无人?”


    明芊婳嗤笑一声,“奚山居士刚才仗着数百年修为之能强杀我一个小辈,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再说了,离心岛天荒地远,奚山居士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又有谁知晓呢?”明芊婳将奚玉山先前所言原封不动的还了给他。


    正事要紧,时间越长变数越多,她一向不喜欢与人多废话。


    明芊婳正准备强行扒开奚玉山紧闭的双眼时,却不料意外之人闯入。


    “发生了何事?!”


    谢书寰看着一片混乱的打斗现场有些茫然,随后目光落在明芊婳流血的肩头。


    明小姐受伤了?!


    “明小姐你……还好吗?”谢书寰递给明芊婳一个药瓶,“这是止血的药粉。”


    明芊婳悄悄收起溯时镜,接过药瓶,将药粉撒向肩头。


    药粉与伤口接触的一瞬,痛得她面部有些扭曲,但谢书寰还站在一旁,她硬生生挤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无妨,小伤而已。”


    “不过,”明芊婳话锋一转,面色陡然一变,“或许谢公子你应该关心的是,久负盛名的奚山居士奚玉山大人,为何要在此设阵杀我!”


    谢书寰面色惊愕,“奚大人?设阵杀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奚山居士刚正如松之名遍传南明,明小姐此行亦是为了救人而来。


    他试图缓和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奚大人德高望重,明小姐亦是善良正义之人,二位可是存在误解?”


    回答他的只有明芊婳的冷笑和奚玉山的沉默。


    见二人都不理会他,谢书寰无法,只得掏出琉璃瓶,“明小姐,我已经找到陆阿荇的魂魄了。”


    见到琉璃瓶,奚玉山突然神色激动,试图挣脱锁灵术的束缚。


    “还给我!”


    “还给你?这又不是你的东西。”明芊婳奇怪道,“难道说,这抹生魂是你拘来的?”


    “想不到德高望重的奚山居士背地里竟是个阴邪之人。”明芊婳嘲讽道。


    见到奚玉山这般不对劲的举动,谢书寰面色凝重,“奚大人,可有此事?”


    事已至此,奚玉山知晓再难隐瞒,“是,这抹魂魄确实是我拘来的,但我也是为了救我的女儿。”


    谢书寰:“奚小姐发生何事,又为何需要他人的魂魄相救?”


    奚玉山将近日发生之事一一道出,“……若我有其他办法,绝不会出此下策。”


    谢书寰怒道:“但奚大人可知,你所拘的这抹魂魄,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那又如何!”奚玉山不以为然道,“这魂魄的主人不过是个普通凡人,左右逃不过平庸一生,若能救我奚玉山的女儿,事后无论是黄金万两还是灵丹妙药,我向她父母奉上便是。”


    “人命怎可与金银相较?奚大人你简直疯魔!”


    明芊婳开口打断他们二人的争论,“据我所知奚家不修引魂之术,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奚玉山:“是……”


    不待他说完,远处突然暗箭来袭。


    谢书寰立马推开明芊婳,二人滚做一旁,堪堪躲过这夺命之箭。


    暗中蒙面之人见一击未中,再次张弓引弦,调转箭头射向一旁的奚玉山。


    谢书寰:“奚大人小心!”


    不染尘瞬间出鞘,却还是晚了一步,利箭从奚玉山心口穿过,钉入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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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奚玉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费劲的伸手指向远处暗箭伤人者。


    奚玉山一死,蒙面人立刻撤退。


    明小姐身上带伤,且灵力未复,不宜再涉凶险。


    “明小姐你留在此处等我!”


    匆匆交代完毕后,谢书寰提起不染尘追向蒙面人。


    谢书寰走后,明芊婳伸手扒开奚玉山的眼皮,将其瞳孔映现在溯时镜中。


    也不知道溯时镜不知道对死人的效果如何,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废话那么多了。


    事毕,她合上奚玉山的双腕,捡起一旁的梳心琴,循着打斗的痕迹去看看谢书寰那边情况如何。


    谢书寰追着蒙面人来到湖边,此人不但身形极快,且招式诡异,不似玄门功法。


    他不敢大意,起手便是了尘剑诀第三式。


    “天行日月,乾坤倒转。”


    为抵汹涌剑意,蒙面人眼中竖瞳乍现,挽弓连发三箭,逼退谢书寰前进的脚步,随后纵深往湖中一跃。


    “人呢?”


    匆匆赶来的明芊婳只看见谢书寰一人独自对着湖面发呆。


    谢书寰:“跳入湖中消失不见了。”


    明芊婳有些不信,将手伸向湖水中,准备施展探灵术。


    谢书寰:“不用试了,这片湖应该与海水相通。”


    “这到底是什么人?”明芊婳回想起奚玉山临死前一指,“会不会是教奚玉山拘魂救女之人?”


    “确有可能,此人功法甚是诡异,而且……”谢书寰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他有一双竖瞳。”


    “竖瞳?!”明芊婳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先前在漂游王船上捡到的龙鳞,会与此人有关吗。


    “但是道玄境内,早就不存在妖了啊。”


    “这也是我所困惑之处。不过眼下更为紧要的还是将陆阿荇的生魂送回。”


    留仙镇中,防风祈等的焦灼之际,明芊婳与谢书寰二人终于带着陆阿荇的生魄归来。


    挽魂曲奏响,将生魂送回,沉睡许久陆阿荇终于睁开了双眼。


    房门外,谢书寰传信两封,一封将这几日发生之事报与家中,一封给方渚奚家告知奚玉山之死前因后果。


    ……


    方渚离留仙镇很近,接到传讯后不出半日,奚夫人便来到了留仙镇。


    “玉山啊,我早说与虎谋皮之事做不得……”奚夫人抱着奚玉山的尸首泣不成声。


    面对奚夫人的痛哭流涕,防风祈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借口探访陆阿荇状况直接溜走了。


    谢书寰不忍奚夫人悲痛,见明芊婳毫无动作,只得上前轻声安慰。


    明芊婳看着奚夫人,面色冷漠,内心尽是嘲讽。


    吵死了。


    要不是她技高一筹,今日在这里痛苦流涕的可不是奚夫人,而是明皇大人了。


    不,明皇大人可不会痛哭流涕,他只会怒火燃尽神州,誓报杀女之仇。


    过了片刻,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想到家中此时昏迷不醒的女儿,总之奚夫人的眼泪终于止住了。


    她跪向明芊婳,俯首叩地,“恳请太女救小女奚岚一命。”


    明芊婳指了指一旁奚玉山的尸首,语气讽刺,“我昨日可是差点死在了奚大人剑下呢。”


    奚夫人面色变得僵硬,但为了女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祈求,“若太女能救小女一命,奚家上下从此誓死追随明皇。”


    明芊婳冷笑,“我竟不知晓,方渚是何时从南明的版图中划了出去。”


    一言酿成大错,见太女神色不妙,奚夫人心中惶恐,眼神忙向一旁的谢书寰送去求助。


    收到奚夫人眼神求助,谢书寰却拱手抱歉,“此事我无能为力。奚大人要杀的是明小姐,至于是否要以德报怨,应由明小姐决定。”


    可算是说了句人话。


    听完谢书寰此言,明芊婳脸色稍有缓和。


    见谢书寰并不打算帮她劝说明芊婳,奚夫人低头沉思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若太女愿不计前嫌救小女一命,我影山玄脉,从此愿追随明皇。”


    她拿出一物,交到明芊婳手中,“此乃影山玄脉之令,凭此令可号令玄脉众人。我愿以此令,换得小女奚岚一命。”


    本来只是打算敲打下奚家,如今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明芊婳接过玄脉令,仔细端详,嗯,不像假的。


    “这是返魂树之根和养神芝,回去炼成药丸喂奚岚吃下,三日之内便会醒来。”


    “谢过太女。”奚夫人迫不及待的接住救命之物,匆匆道谢后便带着奚玉山的尸首离开。


    奚夫人走后,明芊婳探询地向谢书寰,“你明知道我有返魂树根,方才为何不同奚夫人一起劝我救奚岚一命?”


    “我救她与明小姐救她是两码事,我不会强迫他人做自己不愿做之事,亦无法代替他人做出抉择。”


    ……


    离心岛上,夜非谰终究是晚了一步,留给他的只有经历一番打斗后的枯枝败林。


    不过他面上丝毫不见失落,淡然的从袖中掏出一颗透明珠。


    “观今溯时!”


    透明珠内随即呈现出岛上发生之事。


    “竟有此等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