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香氛正盛，飘向窗外，江惜玥轻嗅一口评价道：“不错，清香而不腻。”


    符齐附和道:“正是正是！”


    清泽自顾自喝了一口茶道：“茶也不错，妖界竟也有这样的茶，想必和那店老板有关。”


    江惜玥点点头表示赞同。


    符齐看向二人，眼中似有不解。清泽看他那个样子，这次他不白眼了，他闭上眼睛似是不愿再看不愿再听。


    符齐委屈巴巴的看向江惜玥，他真的不知道啊，他很忙的，真的没时间了解人妖两界的区别啊！


    江惜玥心中了然，拍了拍他颓丧的肩，温柔地道：“没事，不是每个神都清楚下界的事，正好饭菜没上，趁这个时间，我来解释吧。”


    符齐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江惜玥，生怕错听了什么。


    江惜玥喝了一口茶才悠悠开口：“众所周知，人与妖仅仅是两个物种的区别。虽然大部分妖族会选择化形成人类，部分有些实力的，外表会显现部分原型，大概是为了显摆，但本质上仍是妖，生活习性很难改变。”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比方说，人类普遍爱吃甜，而妖族爱吃极酸的，当你在妖界吃到很甜的东西，那就可以大胆猜测其不是为妖族所制的。这茶汤清甜，不是妖族所爱，恐怕是这店老板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哦。”说完江惜玥一手托腮，垂下眼帘似笑非笑。


    符齐闻言瑟缩了一下。


    “啧”，清泽依旧端坐着，好似这充满嫌弃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


    符齐闻声一个跳起，食指颤颤巍巍指着清泽，哆哆嗦嗦地说道：“好啊，好啊！清泽神......你，你你你装不下去了是吧！表面温柔和煦，实则，实则......”


    他说不出来了，符齐心里很清楚，因为自己突然露怯，清泽才会这样对他，但是，他好难接受啊，明明清泽神尊不是这样的啊！


    “实则...怎样？”清泽歪着脑袋眯着眼睛似在微笑。


    符齐坐回椅子，脸趴在饭桌上，他似生气一般把脸转向另一边不看清泽，嘴里嘀咕道:“我不是怕，我只是...”


    “嘘!”


    江惜玥突然抬头做出噤声手势。


    在二人疑惑的注视下，只见她单手往头顶丢出一片花瓣并打了个响指，那片花瓣立刻迸发淡淡的光笼罩整个雅间，而后又立刻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她才皱眉解释道：“隔音阵，以防万一，我刚才又闻到了那个奇怪的花香，和初入城时一模一样，而且，比上次更清楚了。”


    “......”


    三人沉默一瞬。


    片刻，清泽和符齐对视一眼，又都看向江惜玥，清泽率先开口：“我好像，也闻到了......”符齐也皱着眉道：“我好像也是......”


    江惜玥惊喜道：“似是花香，又像是木香？”


    二人皆道：“嗯...”


    清泽又道：“只有一瞬，我本以为是炉中放了特殊的香料。”


    符齐眯了眯眼睛，摩挲着下巴道：“我感觉，好像有点花朵干枯后的味。”


    江惜玥看向二人，呼出一口气道：“谨慎行事吧，此行，怕是不易。可能是诱饵，可能是，都有可能。”她眉头紧锁，心道：难道我们被跟踪了？


    清泽一脸淡定，却不再微笑。


    符齐虽极力镇定，但还是看的出心慌。


    江惜玥见自己太过严肃，影响了二人，坐直了身子，做了个深呼吸，看向符齐道：“倒也不必惊慌，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何况我们有清泽神尊在呢，他可是武神，放心好了，一会儿多吃点哦。”


    清泽闻言挑眉不答。


    符齐顿觉自己太丢人，明明是来帮忙的，怎么老是被照顾的那个？他忽然灵光一闪知道怎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只见他一脸期待地问江惜玥:“那个，沐芳神尊，我一直...”


    江惜玥立马打断道：“是江惜玥。”


    符齐闻言咳了咳，眼睛亮亮的看向江惜玥又道：“嗯，江...惜玥姐姐，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钱？”


    清泽古怪地看了符齐一眼。


    江惜玥闻言微微睁大眼睛，似是被这个称呼惊到，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在下界要隐藏身份的嘛。江惜玥随即正色道：“你没听过‘花神的祝福''吗？”


    符齐道：“没有。”


    江惜玥一脸原来如此，她又道：“人妖两界流传着一种说法：若家中种花，并悉心养护，花开那日则有机会被花神看到，若花神喜欢，便会祝其前路顺利，心想事成。当然，若行恶事则无效。因此，明明本来就能成功的事，高中也好，求娶也好，牟利也罢，反而就都以为是花神的祝福，还愿的时候，就比较...阔绰。”说到此，江惜玥一手扶额叹息。


    符齐双眼放光地道：“那，花神的祝福是真的吗？！”


    江惜玥道：“半真半假吧。”顿了顿又道：“若每个都祝福，即便是神也要累死了。”


    符齐道：“原来如此，那你岂不是富可敌国？！”


    江惜玥回以微笑。


    符齐心道：要是能跟着花神姐姐混，那我的经费......哎嘿嘿，嘿嘿。


    “嘿嘿...”符齐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又立刻闭嘴。


    江惜玥虽疑惑他为何笑，但终究没问。


    此时，炉中香料燃尽，不再飘出轻烟，门外响起敲门声，小二告知可以上菜了，江惜玥应下后便许其开门。只见七八个小二端着餐盘挨个进屋逐一放下菜盘又退下，符齐已经盯着满满一大桌饭菜看痴了。


    待小二都走远，屋里只剩三人，符齐才挽起袖口拿起筷子，正准备大吃一顿，便见那二人齐齐看向他，顿觉悚然，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我，我只是饿了！”


    清泽好笑道：“你不怕饭菜有毒？”


    符齐闻言一愣，对哦，那香炉和茶分明是特意准备的，显然老板已知他们仨不是妖族，那这饭...


    江惜玥“噗”地笑出声，冲清泽笑道：“清泽，你就别逗他了哈哈，看把他吓得。”


    符齐此时哪里还不明白，清泽就是故意逗他呢，他看向清泽，撇着嘴，气鼓鼓的似要骂人。


    江惜玥见势立马开口道：“好啦，放心吃吧，我刚才看过了，一切正常。”


    符齐闻言也不再去看清泽，自顾自大口吃起来，似是饿了许久的样子。


    江惜玥看他不顾吃相的样子，不禁心中感慨道：神仙虽可辟谷，口腹之欲却没法抹除，符齐好歹是神官，也会缺钱?江惜玥轻笑一声，也拿起筷子开吃。


    比起符齐的吃相，清泽可就文雅对了，真真是人设都暴露了也不忘维持。


    三人吃的正香，忽听楼下传来争吵声：


    “胡说八道！咱们君上怎可能是小小花妖！你他妈再乱嚼舌根，老子拔了你的毛，看你怎么飞！”一牛头妖大声喝道。


    “我胡说八道？！老子亲眼看到的！还是个念心花嘞！我要是瞎说，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飞不起来！”坐那牛头妖对面的形似鸟妖怒声回道。


    牛头妖怒地站起道：“你有什么证据！咱兄弟几个谁不知道你最会瞎编！妖君大人是你能编排的吗？！”


    那鸟妖也站起不服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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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证据，确是我亲眼所见，香雾弥漫，白光乍现，杀敌于无形的幻象之中，不是念心花又是什么，怎么着，你要挖了我的眼睛看看真假吗?！”


    旁边他们的同伴见势不妙连忙制止他们，在他们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俩妖默不作声地坐下闷头干饭。柜台后，那双勾人的含情眼见不再争吵才收回目光。


    雅间内，江惜玥背贴门边墙壁坐在地上，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风栖!


    楼下争吵声初起时，她没在意，听到“花妖”时也反应不大，当听到“念心花”时，清泽符齐二人还未反应过来，江惜玥便已经瞬闪至门边，瞳孔微缩，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木门，想开门的手停在半空又落下，她转而丢出一片花瓣飞出门缝，自己则背贴墙面，那片花瓣将所见画面和声音都传给她，听着听着，她无力地瘫坐在地。


    清泽觉察江惜玥反应不对劲，率先来到她身旁，喊她也没有回应，随即蹲下，一只手在江惜玥眼前一边晃一边轻声喊道：“惜玥,惜玥？你听的到吗？”


    符齐也连忙过来，又是把脉又是探她额头，一顿手忙脚乱，最后得出一切无碍。


    清泽盯着江惜玥无神的双眼，呼吸局促，旁若无人喃喃道：“到底怎么了...”


    刚才二人都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但没细听，注意力反而在反应异常的江惜玥身上多些，二人明白必定和楼下发生的事有关，可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清泽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眼中隐隐已有怒意。


    好在下一瞬江惜玥眨了眨眼睛，清泽立刻捕捉到她的变化，急急道：“你醒了？”


    江惜玥看看清泽又看看符齐，挣扎着起了身，见二人脸上皆是担忧之色，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抱歉，我......”


    符齐忙到：“不必不必，你刚才听到了什么？突然就...”


    清泽撇过头坐回原先的位置不看江惜玥，那个角度，符齐刚好看到他脸色黑的吓人，吓的符齐一个哆嗦。


    江惜玥揉了揉脑袋坐回木椅这才将刚才楼下发生的事都说与他们听，符齐听完心头疑惑更盛，不禁问道：“这，妖界之王，和你关系不一般？”


    清泽此时已平复情绪，脸上又是淡定自若，只是不见微笑。


    江惜玥闻言叹口气道：“是我为人时的徒弟。”


    二人皆是一惊。


    “......”


    片刻，清泽若无其事问道：“只是几句话，如何确定？”


    江惜玥道：“念心花极少见，如今有资格成为妖王的，只有他一个！”


    清泽符齐皆愣然。


    清泽抿了口茶道：“既如此，为何慌成那样？”


    江惜玥双眼暗了暗轻声道：“近两个月未见，他竟成了妖王，念心花妖，想成妖王，谈何容易。”


    清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烦躁地喝下剩余的茶，不再言语。


    符齐见气氛不对，尬笑两声对江惜玥道：“那这不是好事吗，至少知道了你徒弟如今的身份，要想见一面也就不难了。”


    江惜玥淡笑一声，正色道：“抱歉，首次出任务就这样，吓到你们，我不会再有下次了。”说完，她又朝二人笑了笑道：“谢谢你们关心我的安危，明明我是本次任务负责人，反倒让你们费心了。”


    清泽不答。


    符齐回应道：“哎呀，花神大人不要见外嘛，咱们都是朋友，不要客气。你都不知道，清泽他...”


    清泽冷眼扫过他，符齐立马闭嘴不言。


    江惜玥干笑两声道：“那，继续吃饭吧？吃完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