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看着面露诡异的李老师，勾起微笑，她甜甜开口：“谢谢李老师。”


    说完便干脆俐落地踏进这间狭小逼仄，却充满温馨感的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布局很紧凑。


    一张不是很大的双人床几乎占据了这个房间一半的位置，床边有一个小小的木制手工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还有几本连环画。


    有个小孩子伏在书桌上，正在写写画画。


    进门的墙壁上贴满了小孩子充满童趣的涂鸦画作，小小的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绿植。


    尽管空间非常有限，但每个角落都被精心布置过，散发着家的温馨。


    伏在书桌上写作的小孩子听到门口的动静，便放下手中的铅笔，几步就跑到了李老师和苏青面前。


    她高兴地对着李老师说：“妈妈！欢迎回家！”


    那个小女孩转过身来苏青才看清楚，原来她是小女孩，却剪了一个像小男孩的寸头。


    李老师温柔的将她抱起来转圈圈，她对着小女孩说：“见到你很高兴，小安。”


    片刻之后，她将小安放下来，对她说：“小安，认识一下你的新朋友吧，这是小青。”


    小安很激动，这是她第一次交新朋友！


    她将手在身后的衣服上擦干净，对着苏青伸出有些干瘦的小手：“你好，小青，我是小安，很高兴见到你！”


    苏青也伸出洁白的小手，回握那只瘦小，营养不良的手。


    她露出有史以来最真挚的微笑：“你可以叫我青青，见到你很高兴。”


    小安点头，她一手牵着李老师，一手牵着苏青，将她们往书桌旁边带。


    “快来！你们看我刚刚画好的画儿！”


    苏青和李老师被她急切地拉到书桌旁，苏青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画，有些愣神。


    画纸上是一幅简单的涂鸦，不太寻常的是画中的内容。


    一个留着短短的黑发黑眼睛，像小男孩的小朋友右手牵着比她高出许多，穿着杏色衣服和蓝色裤子的盘发女人，这画的应该是小安和她妈妈李老师。


    令人惊讶的是画中的小安右手牵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头发用金色的画笔勾勒出微微卷曲的形状，眼睛也特意用紫色的水彩笔区分。


    虽然画工很粗糙，但这不就是苏青现在的形象吗？


    “小安，你画的是小青吗？”李老师有些惊讶，她盯着小安，有些激动地问道。


    苏青也很疑惑地看着看着小安，仔细的观察她。


    但她并没有任何破绽，她拉着苏青的手，笑得很单纯，很开心：“今天妈妈不是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吗？我一直在想，快乐一家人会是怎么样的呢？我思考了好久好久，就觉得如果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会很快乐。”


    “可是妈妈总是很忙，我的快乐也就变得很忙，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


    “于是我就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好朋友，那应该会多一点快乐，我就一直想我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我想啊想，觉得能让我快乐起来的朋友，她一定非常独特，她会拥有像公主一样金黄色的头发，像童话故事中的紫水晶一样漂亮的眼睛。”


    她跑过去摇晃李老师的左手臂，她开心地说：“在我刚画完的时候，妈妈你就把我的朋友带回来啦！我真的好高兴呀，能够再次见到她！”


    李老师听着她的话，眼神里的光忽明忽暗，半响，她掉下眼泪。


    “小安，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做错事了。”她慢慢蹲下来，神色痛苦，抱着小安无声流泪。


    小安像个小大人一样，用熟练的节奏拍拍李老师的肩膀，用稚嫩的声音开口安慰：“没关系的妈妈，大人也允许做错事呀。”


    半响，李老师重新整理好神情，她面色复杂的看着苏青。


    小安突然挡在苏青面前，她对着李老师说道：“妈妈，今晚我想要和小青一起睡！”


    李老师视线被小安挡住，她回过神，对小安点头：“可以，妈妈去小阁楼睡。”


    小安虽然有点心疼妈妈要睡杂物间，但她今晚，必须和苏青一起睡。


    夜晚，小安和苏青躺在床上。


    小安安静的听着楼上杂物间的动静，她小声对苏青说：“现在我们小声说话，不会被妈妈听到的。”


    苏青：“为什么？”


    小安触碰她温暖的手臂，体温传递到她冰冷的身体，但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因为郝阿姨已经休息啦，所以妈妈也会变得很困。”


    苏青挑眉，若有所思。


    “小青，你怎么来这里了呢？”小安稚嫩的声音在苏青耳边响起。


    苏青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问她：“你为什么不叫我青青呢？”


    小安小脚在空中踢着，很快乐的样子：“因为妈妈叫你小青啊，我想和妈妈叫的一样。”


    苏青：“你和李老师不同，你可以叫我青青。”


    小安停下动作，她轻轻揉搓着手指：“没关系啦，我和妈妈一样吧。”


    “小青，你会想念爸爸妈妈吗？”小安揉搓着手指：“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因为说爸爸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我才会想念她。”


    不等苏青回答，小安便自言自语地说起来。


    “可是其实我从来没有想念过爸爸，我一直很想念妈妈。”


    “可是妈妈在金苹果的工作好忙啊，我如果能去上幼儿园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一直见到妈妈啦！我也想在课堂上拿出我的画作，让小朋友们给我投票，我也想得小红花......”


    小安慢慢地，将小小的头颅放在苏青的肩膀上。


    “妈妈总是很忙，就算是每天在妈妈下班后都能见到妈妈，可见了面反而比不见面更加想念。妈妈要写教案，做安静书，做手帐，做海报，做宣传手册......小青，我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那么多事，全都交给妈妈做呢？”


    “但是，妈妈变了，她不会再写教案，做画报。她现在有很多时间，会将我抱起来举高高，会告诉我说：妈妈回来啦！”小安学着李老师的温柔的口吻，语气欢快，苏青却感觉到肩膀上似乎有湿意浸透她的衣裳。


    “可是小青，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快乐，小青啊，我的快乐，死掉了。”


    小安抓着苏青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那里一片寂静，没有心跳。


    苏青借着小小窗户外透进来的霓虹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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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进了小安满含泪水的漆黑瞳孔里。


    “青青，妈妈变了，离开这里。”


    她说完这句话，眼里的泪水一瞬间消失，阁楼上传来李老师的声音。


    “小安，你该睡觉了。”


    小安漆黑的眼睛变得没有神采，她依旧用稚嫩而欢快的声音回复道：“好的！妈妈。”


    苏青也闭上眼睛，不受控地进入梦乡。


    ......


    “小青！小青！小青！”


    有谁在叫她？


    苏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处在金苹果幼稚园的教室里，讲台上的李老师看着自己皱眉。


    “小青，不可以在课堂上睡觉哦！所有小朋友都要以快乐一家人为题，画一幅画，得票最高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就可以饰演王子和公主哦！”


    这次，李老师一直在讲台上站着，没有去上厕所或者摄入食物。壮壮也没有调皮捣蛋，用纸团丢朵朵的后脑勺。


    等所有小朋友都停下画笔，李老师就走下讲桌，收走所有小朋友的画作。


    苏青看着桌子上三朵鲜红的小红花，微微出神。


    “现在我们开始评选画作，每个小朋友都有三朵小红花，代表有三次投票机会，但是不能投自己的作品，小朋友们要好好珍惜手里的机会哦。”


    “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李老师笑眯眯地举着手里的一沓画纸，冲小朋友们问道。


    “准~备~好~啦~”各位小朋友们大声地回答。


    投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苏青依旧将手里的三朵小花投给了朵朵，芳芳还有莉莉。


    “好啦！投票结束，现在我们来看看，哪两位小朋友有幸扮演王子和公主呢？”李老师故弄玄虚，语气停顿了几秒，她笑着环视一圈台下的小朋友，小朋友们都睁着萌萌大眼，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笑着，举起手中的画，示意众多小朋友看过来之后开口：“现在公布我们的得票最多的公主：小青！”


    苏青看着她手中的那张粗糙的涂鸦画。一个黑色短发，眼睛乌黑笑得一脸开心的小安左手牵着金发紫眼的苏青，右手牵着笑得很温柔的李老师。


    是她复刻的小安的作品。


    莉莉捏着衣角，依旧像上次一样有点不开心，但还是没说什么。


    李老师继续说道：“现在公布我们得票最多的王子：壮壮！让我们恭喜这两位公主和王子！”


    这一次，不但公主的人选改变，王子的人选也改变了。


    壮壮听到苏青是公主之后，大叫一声：“为什么她是公主？我不要她当公主！换人！换人！”


    李老师听到壮壮这样说，她蹲下·身体，温声询问壮壮：“壮壮乖，不着急，那你想让谁当公主呢？”


    壮壮有点害羞，忸忸怩怩：“就...朵朵吧...朵朵长得就很像公主。”


    李老师看着壮壮，对他点头微笑，表示同意他的意见。她对着朵朵说：“那好吧，那公主的人选就换成朵朵吧。”


    苏青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请问，有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呢？


    也有人说她长得像公主啊。


    “可是老师，我就想当公主呢，既然壮壮有意见，那就让右右当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