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过她别样的眼神，绕开她：“我去洗个澡，你把头发吹干，我出来给你煮面。”


    禾苒点点头，同意他的安排，走到吹风机前探头道：“你洗快一点。”


    “怎么了？”梁鸿渊停下关门的手，露出一条缝隙看向她。


    她举着吹风机很认真地盯着他：“我想快点儿抱到你。”


    “……知道了。”


    门关上，某人勾起嘴角。


    他也是。


    梁鸿渊出来就看见禾苒正鬼鬼祟祟在厨房东摸西摸。


    “做什么？”


    正尝试把西红柿皮剥下来的人吓了一跳，在原地轻轻跳了一下，举着凄惨的手回过身，眨眨眼：“我想帮你处理一下食材。”


    梁鸿渊侧过眼神，西红柿被抓的惨不忍睹，皮没怎么少，肉已经扣下来很多，叹了口气，把她推到洗手池边：“我来。”


    禾苒乖乖去洗手，一边洗一边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帮不上你？”


    “不会。”不听话的西红柿到他手中分外乖巧，梁鸿渊拿出一个勺子，在表皮刮了两下，十分顺利地完整剥下来，“没有你我不会做这些。”


    禾苒站在一旁，不解道：“没有我你也要吃饭呀。”


    他将西红柿一块块切好，擦干净桌面，站在锅前，伸手试着温度，熟练地动作透着松弛，淡淡回答：“吃饭和生活是不一样的。”


    他也是在禾苒离开的时候才明白的，明白没有开灯的房间有多么寂寥，餐桌前缺了个期待的人有多落寞。


    那时候，这间上千万的别墅也变得和当初大学暑假600块租的地下室一样，只有冷水、干噎的食物和永远照不亮屋子的灯。


    他天真的以为，禾苒是离不开他的。


    她听懂了一半，但注意力很快被锅气牵走，咕噜出番茄味的汤汁萦绕在鼻尖，咽了咽口水，忙去冰箱翻出来两个鸡蛋递过去。


    可能是真的饿了，她吃了整整两大碗，餍足地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果然还是梁鸿渊做的东西最符合她的口味。


    吃饱了才重新打开电脑，梁鸿渊抿了抿唇，在她搜索之前按住她的手：“这件事也可以我来，期间你在家待着就可以。”


    禾苒愣了一下，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但她笑着摇了摇头，抬头对他说：“没关系的，只要你们相信我，这些我都不怕。”


    她会崩溃，会难过，也会无措，但她也会在吃饱饭后重新在废墟中寻找她最珍视的部分，只要这些地方还完好无损，那她就有信心将一切重新做好。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薛家宝的，先看看网上舆论如何，判断好这件事发酵的程度有多大，根据程度做出最好最快的应对方案。


    打开软件，在点进热搜榜的时候，她咬了下牙，转头问：“万一骂我骂的太难听怎么办？可以帮我举报吗？”


    梁鸿渊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弯了弯眼：“可以。”


    她狠狠吐了口气，点进热搜榜，果然早晨挂的热搜至今还是“爆”的状态，明明说好不怕，可指尖还是颤抖，手心也在不知不觉间湿润。


    她闭上眼睛，闷头点了进去，暗暗倒数了三个数才睁开，在看清里面的内容后不由瞪大了眼。


    屏幕里的景象让她一时缓不过神，嘴巴微微长大，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热度最高的一条并非“她”的裸照，而是许多女孩的“脸”，同一个被打码的身体上顶着不同的面容。


    她傻眼地往下滑，每一个用户几乎都在发，纷纷带上了一条名为“我也是被ai换脸的女孩”的tag，怎么翻也翻不到底。


    禾苒注意到除了置顶最热的那条帖子，剩下的一个个人用户，也是最早带tag的，熟悉的ID，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薛家宝。


    她发文：如果妄图仅仅用一个成本不足0.5的科技来“毁”掉一个优秀女孩的一生，那不如来试试#我也是被ai换脸的女孩。（附一张图片）


    底下评论区一片沸腾。


    【以为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还是想以毁掉女性“清白”来毁掉她一生的low货，ai换脸简直易如反掌（附一张图片）】（18.6w赞）


    【好爽，这个时代早就不是女性随意被设计玩弄的时代了，一张图片改变不了任何事，更毁不掉任何人。】（17.3w赞）


    【女王行为！随一个图，没人会因为看到一个女性的裸体应激，我只会为随意散播别人的隐私而愤怒！（附一张图片）】（15.6w赞）


    【不好意思，虽然我也觉得苗苗很作，但这波我站苗苗，只因我也是女性。】（10.1w赞）


    【21世纪还能看到这么low的手段。】（8.5w赞）


    【当我看到只发出苗苗的照片而没有任何男人时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背后的人别太明显。】（6.4w赞）


    【老娘坐拥8个网站都没红过脸，到底是谁还以为这样会让女生“身败名裂”？】（5w赞）


    眼眶慢慢湿润，她以为的可能会有的“拳打脚踢”却是冬日暖阳般将她紧紧抱住。


    梁鸿渊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连他也怔了一会儿，才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安抚住轻声啜泣的人：“或许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糟。”


    她回过神用力抱住他，一直以来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埋在他颈窝放声大哭，好像要把外面的阴雨天整个撕裂般。


    他没有出声，而是任由她抱着发泄，一直到她累了，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过去为止，哭红的眼睛肿起来，他抱着她到床上盖好，用温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泪渍。


    擦到鼻子时，她因为不舒服皱了皱眉，梁鸿渊跟着皱眉。


    禾苒因为抵抗力差经常起荨麻疹，这次又是淋雨又是情绪起伏大，身体难免会不舒服。


    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转身倒了一杯酒，坐在电脑前开始进行取证工作。


    早晨禾苒起的时候感觉眼睛又酸又痛，忍不住抬手去揉。


    “别动。”


    手腕被握住，沙哑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懵懵抬头看去，一张放大的脸在眼前浮现，一时愣住。


    “怎么了？”察觉到她神情的尴尬，梁鸿渊开口问。


    “咳。“禾苒战术性咳嗽，眼神乱飘，“没什么，眼睛痒……”


    实则是太久没和他这么近的睡在一起，她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觉得如果她真的实话实说，梁鸿渊肯定会心里有情绪的，所以撒个善意的小谎没什么。


    “还没洗手，先别揉。”他解释，顺便松开她的手腕，坐起来，看向窗外的晴空万里，问，“要出去吃甜品吗？”


    禾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慢半拍听清他的话，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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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我们去吃甜品？”


    从前梁鸿渊很忙，而且也不喜欢吃甜食，更不会陪她出去吃甜品。


    “嗯，我记得你喜欢吃西大街8501号那家是吗？”他精准地说出那家店的地址后禾苒眼睛都瞪大了。


    小鸡啄米般点头称“对对对”，然后又露出小白牙笑得灿烂，“等我换个衣服。”


    她有种回到大学和梁鸿渊出去约会的紧张和兴奋感。


    今天天气确实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特地选择在店外的位置。


    她坐在对面一边眯着眼享受太阳的照拂，一边有些惋惜地叹气：“可惜不能摘口罩。”


    她都穿好了裙子，也化了一个很完美的妆，但梁鸿渊说现在事情还没解决完，为了安全还不能让她露脸。


    她点了一个苹果慕斯还有一个草莓舒芙蕾。


    酸酸甜甜的口感实在美味，都忘记上次来这家店是什么时候了。


    吃了两口就看见梁鸿渊坐在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动叉子了，明显不符合他对食物的审美。


    禾苒憋着笑意，故意问：“我点的不符合你的口味？”


    大概是她眼中的狡黠和使坏意图太明显，梁鸿渊嘴角慢慢勾起，配合着她：“有点儿。”


    “这样啊……”她忽然伸手蹭了一口奶油抹到他唇上，噗嗤笑出声，“这样呢？”


    做坏事成功的猫往往会过于骄傲而忽略危险。


    梁鸿渊眯了眯眼，舔了下唇上的奶油，冲她勾勾手：“你脸上蹭到奶油了。”


    “啊？哪里？”禾苒脸上的笑意不在，她出门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信以为真地凑过去，眨着眼祈求他，“你帮我弄下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微微吃痛，甜香的奶油蹭到齿尖，一瞬间耳朵微微颤抖。


    直到她看见身后的店主姐姐捂着眼跑进去才反应过来，唰地退回到自己位置上，捂着嘴垂头，自己脸烫的不行，低声道：“你你你做什么呢！那么多人在呢！”


    “这个口味是我爱吃的。”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禾苒拍拍自己的胸口，想将过快的心脏安抚好。


    她拿起一边的鸡尾酒狠狠喝了一大口，才舒了一口气，想起昨天的事，她刚想问梁鸿渊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出来一个黑色身影，还没等她看清，那人直接跑到他们面前，扬起手落下去。


    干净利落到过于理直气壮。


    禾苒手一抖，特调鸡尾酒撒在白裙子上，僵硬地抬眼，梁鸿渊脸上刺眼的巴掌印在此刻像一把刀子插进手心。


    白桦箐这一巴掌是冲过来打的，帽子都甩飞出去，双目通红，嘶哑地叫喊着：“梁鸿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和她亲亲我我！我都吃不起饭了你在干什么！说好了养我一辈子的，给我钱！给我钱！你这个白眼狼……啊！”


    一杯冰酒从她头顶浇落，冰块一块块砸在她的头上、脸上，尖叫出声，想到是谁干的，恶狠狠回头瞪过去。


    这次也是清脆的一个巴掌。


    白桦箐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敢打我？！”


    禾苒阴沉着脸，脸上的表情不能更难看了，她咬着牙站在梁鸿渊身前，丝毫不掩饰自己怒意：“打的就是你！白桦箐，你别给脸不要脸！梁鸿渊从来就不欠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