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走向早就脱离了她们的预期。


    本来只是为了报复梁鸿渊的小剧本，此刻却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


    禾苒咬了咬唇，说：“本来就是假的，先澄清怀孕的部分，其他的……”


    连她也不知道这篇文章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思绪，薛家宝安慰她：“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你，家宝。”她疲惫地挂了电话，开始想澄清的措辞，盯着电脑屏幕走神。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事情自己真的做错了？


    余光看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四目相对，禾苒率先打破沉默：“这个是你的前女友？”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不像撒谎，反问她，“你相信上面的话？”


    “白桦菁……”她慢慢念着她的署名，“很好听的名字，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


    这次轮到梁鸿渊怔住，他几乎是下意识问：“你知道她？”


    事到如今，她没有不面对的理由了，坦荡回他：“没错。”


    “既然知道她，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梁鸿渊自嘲地轻笑，抬眼看向她：“你早就想不要我了。”


    她演了三个月的戏，连离婚协议书的页脚都被翻的起了褶皱，她真的准备了好久。


    禾苒感觉鼻头有些酸，“你不是也早知道我在演戏，不拆穿吗。”


    “好让你更快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他盯着她，声音带着些许颤意，“禾苒，把别人耍一圈后再踢出局，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低着头，她忍着泪水：“只有我残忍吗？那你呢，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梁鸿渊，你让我陪着一个假人，你就不残忍吗！”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会向你说明一切。”他的状态很快恢复理智，被骗他也认，知道他在演他也是心甘情愿入局的，他的要求只有一个，“玩够了现在可以回来。”


    禾苒看着他，抬手抹着眼角，和他说：“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了。”


    用谎言编织的感情，一旦触及真心顷刻就会变成满地碎渣。


    门把手被他握的发紧，他最后一次问：“所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难道就是不爱了？”


    “不爱了。”她红着眼重申，幸好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对她的感情。


    “好，这最好是你的真心话。”


    门被用力带上。


    凌晨节目组就写好了紧急公关和律师函发布，再度引发热议。


    为了抓住热度，继续制造争议性话题，节目组特地选了最近秦城另一个很热的话题：赛车。


    恰好赶上秦城塞车队预选赛，决定让嘉宾们体验感受一下。


    地点选在秦城郊区，好巧不巧，薛家宝的公司刚好在附近，今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在马不停蹄赶来的路上，禾苒问她会不会耽误工作，薛家宝说不要紧，她以肠胃不舒服需要去医院的理由请假了，上级一秒都没犹豫就通过了。


    禾苒听出一股平静的疯感。


    她们几个人站在安全观赛区，今天天气多云，没有太阳的照拂，能够在空旷的地方待下去。


    【昨天热搜大家看了吗？】


    【看了看了！还好早知道是剧本，没用心磕cp！】


    【节目组不是辟谣了吗】


    【谁会信一篇文章啊，我爸爸妈妈肯定是真的】


    【支持爸爸妈妈为了辟谣复婚一下】


    【太好了，楼上给出了目前最有用的方案！】


    【这届网友是天才】


    【有说脏话的麻烦大家点一下举报】


    【女嘉宾堕胎的话，那是挺贱了】


    【不喜欢看节目的麻烦去造谣者评论区支持哈，不要在这恶心人】


    【满口谎话还堕胎这么恶毒的人，到底谁在喜欢啊？】


    【节目里就和两个男人纠缠不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女人。】


    因为有口播任务，她和另外两个女嘉宾一起合作口播完才有时间休息，转身发现梁鸿渊又不见了，暗自摇头，“皇族”特权不容小觑。


    看到宣发单子，她和胡斌还有一个酸奶口播。


    绕着导演组划的区域绕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在哪，猜测他可能去厕所了，禾苒悄悄躲开镜头往公厕那边走。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梁鸿渊的身影，正想赶紧绕开，突然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直觉支配下她不自觉躲到墙后。


    对面的人她完全没见过，但由身上专业的赛服可以看出，是他们今天观赛的队员，站在梁鸿渊对面，脸上的笑容并不友好。


    “没想到在这见到你，这么多年没见，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听说你现在混的不错啊。”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嗤笑道，“白桦箐知道吗？”


    熟悉的名字让她一下子警觉起来，捂住嘴巴生怕出声打扰到他们。


    “看我这个脑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可是最了解你的人。”那名赛车手笑容渐渐加深，尤其是看到梁鸿渊手腕上的表时，忍不住啧了声，“我还以为你这种人长大也会像那时一样，没想到现在也挺人模狗样的，和你的前妻脱不开关系吧？听说为了钱，当初你宁愿抛弃白桦箐也要娶那个女人？有钱的味道很好吧？”


    梁鸿渊淡漠地抬了抬眼眸，即便是听到这种羞辱的语言也没有什么情绪：“没什么事我走了。”


    “喂！”赛车手很明显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扭了扭脖子，眼神阴鸷，“你的节目我知道，但是你的节目好像并不知道你，哦对了，要是我没猜错，你的前妻好像也不知道白桦箐的存在，要是我把这些全抖出去，你说节目组会怎么想，你的前妻会怎么想？”


    “条件。”


    “和我比一场，就在马上进行的短距离赛中。”


    “好。”


    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干脆，赛车手盯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个洞，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放下狠话：“我等你。”


    禾苒紧紧握着手中的酸奶，瓶身捏的扭曲，她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脑海中却不停闪过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


    “怎么在这？”


    被耳边的声音惊到，她连表情都没想好，下意识后退一步，错愕地看向他，完全呆住。


    四目相对，长久的寂静后，梁鸿渊似乎叹了口气，准备自顾自离开，和她说：“马上到时间了。”


    “等……”看着他一个人走了，禾苒很快追上去，把酸奶塞到他手中，低着头在一旁亦步亦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看你没在才找过来的，看到有人没过去，也没听见你们的话。”


    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她身上具象化了。


    “……嗯。”


    禾苒摸不清他的态度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想到刚刚他答应的事，觉得那个赛车手不怀好意，还是忍不住说：“其实，你要是有事可以和我说。”


    她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虽然和梁鸿渊目前闹得很不愉快，但身为一个正义大度的女人，她还是能做到对事不对人的。


    “我没事。”他回答的干脆。


    眼见就要步入镜头底下，禾苒有些慌乱地抓住他：“梁鸿渊。”


    他低头，触到她微颤的长睫。


    “你说过你会告诉我的。”


    “很快，但不是现在。”他有些头疼，握到她的手很凉，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她，一边叠到她手上一边说，“有些事没什么值得说的，等我处理好，会告诉你的。”


    又是这样。


    他连解释都不解释，偏偏只有一个承诺就能让她相信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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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驳的语言都显得无理取闹了。


    “到底是不值得说，还是不值得对我说？”


    “没区别。”


    他径直走向节目组，说了几句话，导演组一开始似乎不同意，最后还是点头了。


    宣布录制开始，进行简单的成员介绍后，刚刚见过的为首的赛车手拿起话筒，站在台上倨傲地开口：“听说节目组里有人也懂赛车，不如和我们比一比？”


    薛家宝来的刚刚好，今天来观看的人不少，她好不容易避开人群按照禾苒给的路线挤进来，就听见此人大言不惭的讲话。


    “哇塞，专业选手想欺负人还好意思这么冠冕堂皇。”她翻了个白眼。


    “就是啊，感觉好没教养的。”身边不知道是谁，很默契地站在一边跟她吐槽。


    薛家宝下意识礼貌回头想喊声“姐妹”，结果不回还好，一回吓一跳。


    “小薛？！”


    “……姐？！”近日与她进行厕所会晤的隔壁组前辈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笑容凝固，但礼貌公式还是套出来了，“没想到在这碰面，好巧。”


    “好巧啊小薛，我听组长说你今天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本来还打算一会儿给你打电话的。”


    薛家宝捂着肚子，用力笑了两声：“这不是等检查的功夫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前辈姐眨了眨眼：“到36km之外来呼吸新鲜空气？”


    “哈哈哈哈姐你真幽默。”


    “哈哈哈哈比不上小薛。”


    薛家宝站不住了，再多待一秒眼泪就“大珠小珠落玉盘”了，舞动双手：“姐，去个厕所，一会儿见。”


    前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这孩子看起来命很苦的样子。”


    梁鸿渊正要接过节目组递来的话筒，一只手先一步夺过去，胡斌冲他挑衅地看去：“又想在禾苒面前耍帅？”


    梁鸿渊抿了抿唇，不想与他多言：“与你无关。”


    “怎么能与我无关，与禾苒有关的事情就和我有关。”显然，胡斌才不吃他那一套，语气阴沉下来，“你和她已经离婚了，现在我们是一样的地位，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的赛车技术是禾苒手把手教的，她有教过你吗？”


    微微蹙了下眉，他之前知道禾苒玩赛车也很厉害，但确实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甚至也没提过这件事。


    趁他不注意的功夫，胡斌已经拿过话筒，直接开口。


    好不容易脱离了公司同事的硬控，还没喘一口气，薛家宝就听见嚣张的气势传遍全场：“我来！”


    【表弟来了】


    【虽然不喜欢表弟，但这一波还是站表弟】


    【死装男终极pk赛】


    薛家宝迟钝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跑到镜头外，找到了站在阴影底下的禾苒。


    “怎么回事？”来不及寒暄，她激动地指着中心，“这也是你们节目组的一环？胡斌和专业赛手比？驾驶证和赛车驾驶证还是有区别的吧？”


    禾苒明显也很震惊，言简意赅：“我也不知道，本该是梁鸿渊的。”


    “什么意思？怎么还能和梁鸿渊有关系？”薛家宝抽了抽嘴角。


    “那个赛车手还知道白桦箐的事。”


    “我x！”薛家宝这次真没忍住，捂住嘴巴小声地确认，“你是说你前夫古早初恋加出国的白月光且是青梅竹马buff叠满的白桦箐小姐？”


    禾苒欣赏地转头眯眯眼：“你有去说rap的天赋。”


    薛家宝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你知道了还是你早知道他知道你知道了，不会是他知道你知道他……？”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禾苒摇摇头，及时打断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什么都不和我说。”


    越想越烦，她提议：“不如我把他们都打一顿吧。”